關於慕晴的猜測,上半部分跟之前何教士的結論一致,他們都認為,曾經駐留過‘皮囊’的意誌還沒有離開,或者不能離開。


    所以遁進了夾縫空間裏,因此給閻魔創造了一條通往‘花園’外的通道。


    是否如此,這點尚待證實。


    但慕晴比何教士多了另外一種猜測。


    那個意誌在挑選一具合適的皮囊,人選就在他們這些人當中!


    這個消息遠比麵對閻魔來得可怕。


    麵對閻魔,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那些夾縫黑民殺死。可如果成為了皮囊,光是想想‘林羽’留在夾縫大廳裏的留言,就知道皮囊的日子絕不好過。


    除了身體變異外,尚不知道被其它意誌入侵會發生什麽事。


    跟這些詭秘、邪惡的事情比較起來。死亡簡直是仁慈、美好的結局。


    就在這時,天陽聽到一些聲音。


    沙沙沙——


    就像指甲刮著牆麵,尖銳,難聽。


    一道道瘦長的身影,從前方檢修通道的陰影裏走出來,天陽身上的照明射出光柱,落在一張灰白,長著黑斑的臉上。


    這張到處都是黑斑的腐爛傷口的臉不滿地叫起來,它的嘴巴裏滿是尖銳的白牙,那倒三角似的腦袋輪廓讓天陽聯想到了蝙蝠。


    身體瘦長,尤其是手臂,但手上卻長著一根根長且銳利的爪子。


    巨爪魔!


    一群巨爪魔嘶叫著,邁開大步,向人群衝來。


    “教會武士,保護司祭!”


    大喝聲中,天陽已經顯現星蘊,一步便跨越了十米的距離,出現在一頭巨爪魔身側。


    這隻閻魔來不及反應,金風抹出一道星辰閃爍的劍光,將它的腿齊膝斬斷。


    巨爪魔身影一側,兩條手臂慌張舞動,鋒利長爪劃過地麵或牆壁,就會在金屬鋼板和混凝土牆上留下條條刮痕。


    巨爪魔掉在了一塊七彩光斑上,夾縫空間開在基地的一個窗口上。


    它雙手撐在“窗框”附近,似乎為沒掉進窗口而鬆了口氣。劍光再現,這次斬斷了它兩條手臂,失去支撐的閻魔怪叫著栽進窗口,轉眼消失在‘窗戶’外麵的彩色魔光裏。


    其它的閻魔都嘶叫了起來。


    “幹嘛?喜歡的話,我也送你們一程好了。”


    少年輕聳雙肩,突然閃射,兩腳一踹,將一頭巨爪魔踹進旁邊牆上的彩斑裏....


    戰鬥在10分鍾後結束。


    三十六頭巨爪魔,小半被天陽用各種辦法送進夾縫窗口裏,其它的不是肢體被破壞,就是意誌囚籠給捅破。


    現在,這些夾縫黑民正像逆界中它們那些親戚一般,身體正在分解,化為漆黑汙泥。在那些汙穢裏,偶爾會有閃爍著微弱光澤的爪子留下。


    這是巨爪魔的遺留物,天陽接觸它們的時候,獲得了相關信息。夾縫黑民的遺留物他也可以使用,就是這些低級階層的閻魔,遺留物的威力極其有限。


    天陽沒興趣使用,隻是將它們搜集出來,當成自己的戰利品。


    繼續前進。


    走走停停,不時碰上一群閻魔,都被天陽處理掉。


    當他們再次停下來時,前麵是一扇閥門。天陽試著轉了下,輪閥發出吱吱作響的聲音,軸承附近掉下不少鐵鏽,總算還可以轉動。


    轉了十幾圈後,閥門的門縫裏哢一聲輕響,金屬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


    “退後。”


    天陽讓教會的人退開少許,自己也做足準備,這才將門打開。


    在開門的時候,少年做了許多心理建防,也設想過門後會是一個如何光怪陸離的世界。可把門打開之後,他卻看到了一條街道。


    街道的對麵還有些低矮,但連綿成片的小樓。


    甚至幾棟小樓前麵,還種著樹,盡管這些樹都已經枯萎了。


    “這...”


    天陽回過頭:“夾縫不會已經擴張到逆界城市裏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夾縫的擴張速度也太快了。


    慕晴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不大可能,雖然夾縫吞噬逆界的案例很稀少,但從那個別例子裏我們做了個推斷,夾縫的擴張是緩慢的。不加以阻止,想要吞噬掉整個逆界需要的時間,是以年為單位。”


    “隻是越到後期,吞噬的速度會越快,但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可是...”


    “我們也不能肯定,是否每次擴張的速度都是一致。沒辦法,案例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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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陽活動了下肩膀和脖子:“不管了,先出去看看。你們稍等一下,安全了你們再出來。”


    三名護教武士點點頭,護住慕晴和陳教士。


    天陽顯現星蘊,甚至做好了暴露‘遺留物’的準備,這才一腳跨過大門。


    來到街上。


    街道清冷,可天色並不昏暗,雖說頭頂上那些成堆的灰雲看上去心情同樣凝重,可意外的是,街上的光線足以讓天陽看清事物。


    如同陰天多雲的天色,讓天陽看到了一個清冷的小鎮景象。


    偶爾天上的雲層會露出一條縫隙,那縫隙之後,分明是夾縫世界七彩迷離的蒙蒙魔光。


    再看附近,街道寬度不超過十米,兩邊的建築多是低矮小樓,最低兩層,最高五層。建築多有破損、燒灼的痕跡。


    輕則窗戶破裂,外牆脫落開裂;嚴重的就隻剩下一個框架,甚至已經變成廢墟。


    街道的路麵完全稱不上平坦,時有斷裂,甚至拱起。低些的變成了坡,高的就成了斷崖,阻斷了路。


    到處都是破壞的痕跡,民用的車輛,明顯是軍隊的戰車,倒塌的路燈以及傾倒的樓體,就這麽隨意地橫在路中。


    這些事物,將小鎮變成了一座迷宮。


    遠遠看去,鎮中飄蕩著股股黑煙,預示著此地曾經曆了一場,甚至多場戰鬥。


    就在不遠處,天陽看到幾具屍體。它們被釘在木樁上,牆壁上,這些屍體有著人類的特征,可明顯不是人。


    它們有利爪、硬毛、古怪的皮膚和鱗片,形態無一相同。


    在這些屍體不遠處的牆麵上,有人用燒焦的木頭歪歪曲曲地在牆上寫著一行逆界文字:魔化病的人...滾出去。


    中間有兩個字天陽看不懂,但不難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魔化病?


    少年馬上想起,當日在北鬥基地裏讀過的基地報告,裏麵站長羅凱就記錄過,當時逆界已經開始發生一係列的變化。


    地表的人類患上了一種名為“魔化病”的疾病,會漸漸變化成怪物。


    這麽看來,眼前的小鎮,莫非是逆界還末成形前的樣子。那這是怎麽了,時光倒流?還是時空亂入?


    天陽突然覺得,自己得多讀點書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退回大門處,往門內看去,門中依舊是檢修通道的樣子。可從外麵看,慕晴他們正在一棟小樓裏。


    天陽打了個手勢:“暫時沒有危險,你們可以出來了。”


    教會人員走出大門,當他們看到這座鎮子的時候,比天陽還要震驚。


    這時,大門內檢修通道的場景像信號不良的電子畫麵般閃爍起來,片刻之後,檢修通道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樓陰暗客廳的場景。


    “這下已經沒有退路了。”天陽喃喃道。


    旁邊,陳教士驚訝後退,撞到了慕晴,教士捉著司祭:“慕晴司祭,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密契之書》上根本沒記錄過這樣的事情。”


    慕晴輕輕拿掉他的手,歎道:“世界那麽大,宇宙奧秘無數,我們那麽渺小且無知,怎麽可能解釋得了所有現象。”


    “現在這種情況,我隻想到了一種可能。”


    慕晴伸出手,輕輕觸碰旁邊一棵枯萎的大樹。被她一碰,幾片幹裂的樹皮脫落,沒落到地上就變成了粉末。


    “很可能,這個小鎮因為某些原因,而給拉扯進了夾縫空間裏,它在夾縫空間裏永無止境地飄流著,並保存至今。”


    慕晴強調:“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測。雖然我們能接觸到實體,但是,人類的感官其實是最容易欺騙的。說不定我們看到的,接觸到的,感受到的,全是假的。隻是我們的大腦,讓我們覺得它們是真的。”


    “亦真亦假,亦夢亦幻。畢竟現在,我們已經在夾縫空間裏了,再詭秘的現象,也無須大驚小怪。”


    天陽看著四周道:“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這樣的場景,大家小心點。如果真有什麽東西想奪取我們的身體,那這東西現在可能就在這座小鎮裏。”


    慕晴善意提醒:“關於這個問題,我曾在《密契之書》上看過相關的描述。你們要記住,當察覺到精神被入侵的時候,要有‘拒絕’的念頭。”


    “並且,意誌的強弱,與身體、力量的大小沒有關係。要相信自己的本心,不要被你們看到的、聽到的以及感受到的事物所欺騙。”


    “堅定自己的意誌,拒絕威脅、欺騙、誘惑。那麽或許就有機會擺脫入侵。”


    這話聽上去,可不怎麽讓人有信心啊......天陽心中小小感歎。


    啊——


    不知從哪裏,飄來一聲尖叫。叫聲來得這麽突兀,聲音裏充滿了恐懼,聽得人人頭皮一炸。


    天陽心裏一沉,本來以為鎮裏隻有他們這幾人。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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