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回頭,就見身後那名披掛厚甲的幽邃騎士橫切一刀。刀上薄霧似的紫光迅速擴大,像流水般飛快蔓延,刹那間,幾乎要將少年的視野一分為二!


    用盡全力往前撲倒,天陽隻覺頭頂一涼,幾縷銀發飄蕩間,那片紫光已經瞬息遠去,在這條街道,周圍大片建築間擴散、消失。


    片刻後,四周的建築重重顫動,那為紫光侵襲的部分突然變成了半透明狀,便如同水晶琉璃一般。


    然後,那一部分的牆體皆悄無聲息的崩解開來,化為無數細碎的塵埃,在隨後湧來的狂風中向四周擴散。


    頓時,街道塵囂飛揚,一片朦朧。


    天陽暗自咋舌,剛才幽騎那一刀,似乎附加了某種可以破壞物質分子的能力。是以剛才那道攻擊看上去軟綿無力,可破壞力卻委實驚人。


    街道兩邊的建築,盡管隻是被削掉了一層牆體,但依舊破壞了主體結構。於是附近十幾幢樓房如同被砍掉雙腿的巨人,發出恍若呻吟般的轟鳴,東倒西歪,傾斜倒地。


    立時,街道的環境變得複雜起來。


    天陽從地上爬起,就見幽邃騎士非但追來,而且那把重型戰刀正拖行在地麵上。


    紫色薄霧再次呼嘯,一記大氣磅礴的上挑,刀鋒自地上彈起。


    飛濺出無數細碎石屑的同時,又一片仿佛潮水般的刀光貼地衝襲,犁過地麵,直奔天陽而至。


    少年臉色大變,星蘊活性瞬間抵達峰鎮,以極快的速度往一旁閃現。從靜止到高速移動之間,沒有絲毫緩衝!


    這才得以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那片紫霧刀潮。


    光霧湧過橫在路麵的諸多樓體,一路把它們切開,清出了一條筆直的【通道】來。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幽邃騎士正狂衝而來。連續釋放兩道威力驚人的刀潮,身周的紫光薄霧清減了三分,看來這種攻擊非常消耗它的能量。


    可它依舊是難以戰勝。


    天陽的視線在騎士和那條清理出來的通道上,來回移動。


    瞬息有了決定。


    他轉過身,麵朝騎士。


    赤月戰刀出鞘,星蘊灌注之下,戰刀邊緣逐漸亮起一條緋紅光帶。


    想要在幽邃騎士的追擊下,利用那條通道脫離此地,根本是不可能的。隻有癱瘓幽騎的機動性,才有機會生離戰場。


    天陽鎖定了幽邃騎士左側那三條形若人腳的腿,它們沒有盔甲保護,如果順利,以赤月戰刀的高溫切割,應該能夠斬斷。


    計算著幽騎的速度,觀察著對手的動作,天陽知道接下來這一擊將決定生死,絲毫不敢大意。


    終於,在幽邃騎士距離他還有十幾米時,那隻怪物揚起了右手,厚重戰刀高高抬起,便要給天陽致命一擊。


    少年在這個時候動了!


    他身體向前一傾,整個人化成了一道銀色流光,掠向幽騎持盾的那一側。


    一頭銀發盡往後拂,瞬息間從幽騎盾下經過。赤月戰刀橫切,沒入幽騎左側第一條大腿裏!


    幽騎麵甲下的紅光驟然大盛,左手急擺,沉重的金屬盾牌帶起狂風砸向身側那道銀色流光。


    一條緋


    紅光帶已經橫過幽騎身側,三條大腿的膝蓋部位。天陽還不及遠離,已經被重盾從後麵撞上,整個人像炮彈似的悄了出去。


    撞碎一側樓房的窗戶,在大廳盡頭的牆壁上撞出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蛛網似的裂痕時,少年再摔落地麵。


    而這個時候,樓外那隻幽邃騎士,三條大腿上驟然噴出一片紫紅血浪。


    左側的大腿均齊膝而斷,幽騎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右側四條大腿一陣亂刨,卻無濟於事。


    樓房大廳裏,天陽口鼻溢血,勉強扶著牆壁爬了起來。


    他看向窗戶,就見外麵幽騎抬起戰刀,用力揮擲!


    少年連忙往左側一個翻滾,身後惡風激蕩,轟隆作響。卻是那把戰刀撞進牆壁,將這麵牆體整片轟碎。


    天陽腳步踉蹌,爬了起來,不再去看幽騎,從前麵一個大門鑽了出去。


    走出樓房,他鑽進一條巷子,快步遠離。


    和幽邃騎士拉開一段距離,感覺不到那邪惡氣場後,天陽才放緩了腳步。


    這時胸口一陣難受,等到吐出一口淤血時,他才覺得舒暢了些。


    現在想起來,天陽仍感一陣後怕。還好當時挑了幽騎的左側進攻,那隻怪物左手提盾,右手持刀。


    如果是挑右側的話,那麽砸在他背上就不是重盾,而是那把戰刀了。


    這樣一來,可就不是咳血受傷這麽簡單,怕是被那戰刀一砍,整個人都得給腰斬了!


    “運氣還不錯。”天陽擦了下嘴邊的血跡,笑了起來,但很快笑容消失,後背劇痛襲來,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幽邃騎士雖然沒追來,不過那怪物如同坐騎的下半身,恍若獅虎般的腦袋四麵張開,從口器裏吐出一叢如花蕊似的細舌,前端開叉的細舌一陣顫動,發出了人類無法捕捉的聲音。


    某處的黑暗裏,突然有兩點幽紅亮起...


    ......


    已經很接近營地戰場了,這裏可以聽到戰場那邊機炮的咆哮、爆炸的大響,還有黑暗子民的癲狂嘶吼。


    在一座倒塌的建築物窗口處,一道身影正在扭動著。這是隻徘徊者,它兩條腿不見了,隻能在地上爬行。


    倒黴的是,窗口上豎著幾根鋼筋,徘徊者想從窗口爬出去的時候,肚皮給鋼筋劃破。


    於是這個東西掛在了窗口上,可它又是如此執著,麵朝戰場的方向,兩手不斷刨動,希望可以把自己從窗戶上接出去。


    這個動作除了將傷口撕得更大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效果了。


    一把赤紅色的戰刀無聲刺下,從徘徊者的後背進入它的身體,將胸口的意誌囚籠刺穿,刀尖從胸口破出,釘進了木質窗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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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抽起來時,這隻徘徊者總算停止了動作,不再傷害自己。身體開始分解、糜爛,化成粘液的液體四處流淌。


    天陽退後兩步,收起戰刀。搖了搖頭,這才從另一邊的窗戶鑽出去。


    快步而行。


    他知道,再經過兩條小巷,就可以抵達營地所在的街道了。


    不知道那座營地挺不挺得住,說實話,天陽還是挺擔心的。


    就在他


    要拐過一個轉角時,忽然發現轉角後麵,有紫色的霧氣彌漫飄蕩。那團深紫色的霧氣裏,少年看到了一隻腳掌。


    腳掌上,皮膚是紫紅色的。


    幽邃扈從!


    改前衝為後退,天陽驀然後躍,人還沒落地,就看到拐角處的牆壁突然粉碎。一根滿布尖刺的金屬權杖,從飛濺的碎石裏撞了出來。


    隨後掄了一圈,高高揚起。


    這時,埋伏在拐角後麵的幽邃扈從才踩著碎石,周身籠罩著一團深紫霧氣撞進小巷裏,截斷了天陽的去路。


    這玩意竟然會玩埋伏!


    天陽大感意外,但動作不停,後退拉開距離的同時,他摸出了手槍,喪鍾!


    這名被幽騎指派的扈從,頭盔下那如同幹屍般的臉上,嘴巴張開。暗紫色的嘴唇裏,翻出一顆顆黑色的牙齒。


    它嘶吼著,高舉著金屬權杖撲了過來。


    喪鍾抬起,輪鼓構件上一枚子彈晶槽亮起。


    震耳欲聾的槍聲突然在小巷中出現,那極具穿透力的槍鳴,縱使從戰場那邊傳來的喧雜聲響,也無法稍壓一分。


    天陽雙手持槍,兩臂正高高揚起,巨大的後座力甚至讓他身體微微後仰,一隻腳稍離地麵。


    少年前方,一股摧枯拉朽的能量射流噴在扈從的腦袋上。


    那自喪鍾槍口釋放的狂暴能量,衝刷著扈從的腦袋。如果將時間放緩百倍,那大概可以看到,扈從在那股能量的衝刷下。先是頭盔變形、加熱、液化。


    接著裏麵那個幹屍似的腦袋,正迅速浮現一點點細微,難以覺察的孔洞。


    時間再往前流淌那麽絲毫,扈從的頭盔已經被拉扯成一根根鐵絲,在那股能量射流裏彈起、分散、融化。


    至於扈從的腦袋,更像一件被打碎的瓷器。以那些孔洞為節點,一條條細碎的裂痕將它們連接了起來。


    下一秒,腦袋被催化成無數細小,無法分辨的顆粒。跟著能量射流噴發的方向揚了起來,並迅速消失。


    可惜,天陽現在的視覺還無法捕捉到,這短短瞬間發生的事情。


    他隻看到一蓬銀白色的光焰噴過扈從的腦袋,結果扈從的身體仍往前走了兩三步,高舉的權杖也沒有放下。


    可脖子以上的部位卻消失了,被銀焰掃過的地方,切麵參差不齊,表麵完全炭化,甚至還閃爍著黑色的反光。


    就像一塊被切開的黑色水晶。


    扈從在天陽身前停了下來,陡然跪下,身體後傾,開始分散。


    沒過多久,地麵就隻剩下一灘黑色的爛泥。在那如同泥漿似的粘稠液體上,飄浮著一顆紫紅色的心髒。


    心髒轉眼結晶化,但其中,有一團朦朧的紫光在閃爍著。


    天陽用戰刀挑起這顆結晶心髒,把它擦幹淨後,丟進了自己的腰包裏。


    這才繞過黑泥,穿過巷子,從一座橫臥街道的建築鑽進去。


    終於,天陽來到寶石鎮的主道上。遠處,人類營地籠罩在一片火光裏。借著火光,天陽調整戰術眼的視距,便看到那座小樓四周,黑暗子民堆砌起一圈浪潮。


    那圈黑潮,已經快要淹過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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