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蘇烈才像回過神來一般地說道:“竟然真的有神明降臨,這個世界已經變得越來越難以理解了。”


    “相比之下,還是以前簡單點啊。”


    他把‘墮落大劍’放下,笑起來:“你還沒用早餐吧?你等一下,我去做點吃的。”


    盡管在西大陸那邊現在是晚上,而且天陽已經不用怎麽吃東西,但他還是道:“好,我幫你。”


    “別,廚房地小,擠不下咱爺倆,你就別進來添亂了。”


    “去,給我房間裏的花澆澆水,把燈開著。”


    “最近都沒有什麽太陽,花都快謝了。”


    蘇烈一邊說一邊走進廚房裏,係上了一條圍裙,從那袋生活物資拿出一些食物,擺放在了廚案上。


    天陽沒有堅持,走進了臥室中,把燈打開。


    他看到了母親南菲的相片,在相片前麵,擺了個花瓶,裏麵插著一束鮮花。


    天陽的視線一下模糊。


    他仿佛看到母親的身影在房間裏進進出出。


    那身影有時會安靜地抽著煙。


    有時則在忙碌地擦拭著桌椅。


    有時在笑。


    有時在哭。


    那是母親一生的縮影。


    天陽在恍惚中回過神來,默默地替花瓶加了一些水,然後便聽到外麵傳來父親的聲音。


    “可以吃了。”


    他輕輕合上眼睛抹了下,再睜開時,已經恢複如常。


    走出臥室,天陽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肉香味。


    他看見父親用兩塊麵包夾住一些剛炒熟的肉餡,接著又拿來兩瓶酒類飲品,笑著道:“東西有限,將就著吃吧。”


    天陽坐了下來,拿起其中一個餡餅,咬了口,嘴中滿是肥美的肉汁。


    他閉上眼睛,仿佛這些天的辛勞,都被口腔裏的食物衝淡了。


    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好吃。”


    蘇烈哈哈笑道:“好吃吧,我當年也給你媽媽做過,她吃完也是讚不絕口。”


    蘇烈自己拿起一個,速度極快地吃完,接著喝了口酒,滿足地歎息道:“這才是生活啊。”


    他開始消滅第二個的時候,明顯放緩了速度,這樣口腔裏不會塞滿食物,從而有多餘的空間說話。


    “現在世界變得那麽糟糕,你肯定很忙吧?”


    天陽也拿起第二個餡餅,咬了一小口道:“還好,我那個堡壘比較小,吸引不到太多黑民。”


    “我手下的強者還不少,所以暫時來說,沒什麽大問題。”


    蘇烈看了他一眼道:“別死撐,要是扛不住就回來,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


    天陽不由抬起頭看向父親。


    蘇烈伸出大手,按在天陽的腦袋上:“我知道你長大了,能力也不錯。”


    “但在我這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孩子。”


    “孩子扛不住,做父親的自然要頂上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麽好驚訝的。”


    “你也一樣。”


    “你也是一個父親。”


    “如果你的孩子扛不住的時候,你也要頂上去。”


    “父親的肩膀為什麽寬厚,就是為了替孩子撐起一片天空!”


    天陽鼻端微微一酸,三兩下吃下餡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不會死撐的。”


    “撐不下去我就跑,所以,你不用替我擔心。”


    他站了起來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老爹你自己保重。”


    “另外,你的手剛拿了餡餅,油乎乎的,下次別隨便往人家頭上放了。”


    天陽笑了笑,打開了‘夾縫之門’,離開了棚屋。


    蘇烈笑罵了聲‘臭小子’,便又繼續消滅剩下的餡餅。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最終,他還是選擇沒有告訴天陽關於‘袁數’的事情。


    “這件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吃完了餡餅,蘇烈收拾了下東西,洗幹淨碗具後,他走進臥室裏。


    站在妻子的相片前,他看了片刻,才離開臥室。


    蘇烈拿上了‘墮落大劍’,披上鬥篷,走出了棚屋。


    他用通訊機給褚岩發了條信息:出去幾天,有事聯係。


    然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街道上。


    .......


    光輝堡。


    這座超級堡壘的城外,流影如墨。


    超過十萬數量的黑暗子民,暗潮滾滾,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


    它們淹沒了大地,形成一片巨大的,沉鬱之極的暗影。


    大地仿佛一幅暗色調的畫卷,黑潮洶湧席卷,衝擊著光輝堡那一道又一道的戰壕和防線。


    在這黑潮中,火光不斷綻放,每次綻放,便讓那大地暗影出現極大的空洞。


    可惜這空洞用不了一秒,就會被填充,被彌補。


    堡壘之中,大大小小的飛空艦穿梭於大地之下,釋放出熾烈的大片火光,衝刷向地麵,抹掉了一片片暗沉。


    黑民之中,也有不少擅長飛行的種類,它們追逐著飛空艦,試圖將這些金屬造物擊墜。


    它們也嚐試衝進堡壘內部,但升起了能量屏障,以及防禦牆上猛烈的對空火力,讓它們的一次次嚐試皆以失敗告終。


    戰爭。


    如火如荼。


    堡壘內部,城主府裏。


    一襲白衣站在窗前,看著被戰火點亮的天空。


    敲門聲響起。


    離衣轉過身起身道:“進來。”


    門推開,一個年輕女子快步來到離衣身邊,小聲道:“光輝教會的蘇雲聖者來了,她還帶來了聖殿騎士。”


    “蘇雲聖者說,黑民來犯,林城主又外出末歸,教會擔心您有危險,所以她親自帶了一支聖殿騎士過來鎮守。”


    離衣微微眯了下眼睛:“保護我?這是為了監視我吧?”


    “現在堡壘的將軍和戰士們都在前線作戰,教會隻是象征式地出動了一支軍隊。”


    “他們不出城殺敵,反而來監視我,這唱的是哪出?”


    突然。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他們不是監視你,而是要針對我。”


    房間裏,一個書櫃自行移開,從後麵暗門裏走出了一道身影。


    正是光輝堡城主,林劍屏。


    離衣一見,立刻朝自己的貼身女侍打了個眼色。


    那個年輕女子會意,迅速離去,並替他們關上了門。


    離衣這才上前:“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從暗道進來?”


    “難道是因為教會?”


    林劍屏點了下頭道:“教會應該知道我是‘終極者’了,他們還可能已經啟動‘終極者收容對策’。”“趁我不在,進駐城主府,先一步控製了你,便把握住了我的‘軟肋’。”


    離衣眼中湧起怒色:“你可是一城之主啊,他們這麽做,也不怕引起公憤嗎?”


    林劍屏搖搖頭:“他們手上有可以我的東西,一旦控製住我,誰會知道他們暗中做了些什麽。”


    離衣擔憂道:“那你還回來做什麽?”


    林劍屏笑了起來:“我需要他們手上的東西,但在那之前,我得先帶你離開。”


    “來,我們走。”


    “我們去‘落星湖’。”


    落星湖是隻有林劍屏和離衣,以及少數幾人才知道的一處大湖區域。


    他們每年當中,在夏季,就會去落星湖小住一段時間。


    林劍屏在大湖上一座小島中建造了秘密居所,並安置了一支他暗中培養的武裝力量。


    那裏物資充裕,十分安全。


    在跟教會談判結束前,林劍屏打算把離衣安置在那裏。


    這樣一來,教會就掌握不到他的‘軟肋’。


    離衣沒有意見,也不收拾東西,直接就跟林劍屏離去。


    如此過了一天。


    城主府中,蘇雲微微皺眉。


    一天了,都未曾見到離衣出現。


    她相信,離衣肯定知道自己來到。


    可她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離衣一麵。


    這很不正常。


    蘇雲立刻道:“去通知離衣小姐,就說我想見她一麵。”


    “是,大人。”一名聖殿騎士很快離去。


    片刻後,他又回來。


    “大人,離衣小姐身體不舒服,不方便見您。”


    蘇雲皺眉道:“誰說的?”


    “是離衣小姐的貼身女侍。”


    蘇雲冷然道:“既是如此,你去告訴那女侍一聲,稍後我會帶一位名醫去見離衣小姐。”


    話音才落,腳步聲響起,又一名聖殿騎士走進來道:“大人,剛收到劉仲聖者的消息,林城主已經回來了,並且此刻,正在太陽聖殿。”


    “什麽?”


    蘇雲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劍屏突然回來。


    而且一回來就直接上太陽聖殿。


    這其中,頗有種興師問罪的味道。


    “我們馬上回去。”


    蘇雲沉聲說道。


    光輝女神教會,太陽聖殿。


    林劍屏負手而立,抬起頭,看著遠處那沒有具體容貌,隻是微微攤開雙手,並散發出無盡光芒的女神聖像。


    昨晚送走離衣後,林劍屏又趕了回來,並且沒有通知任何人,一回到堡壘便直接來到教會。


    這時,腳步聲陸續響起。


    先是一隊聖殿騎士湧了進來,隨後兩邊分開,接著一位位太陽聖者走了進來。


    最後,還有光輝教會的教首。


    一個看上去行將就木的老婦人。


    林劍屏嘴角微微揚起,轉過身,麵朝教首,淡然道:“竟然驚動了唐教首,林某真是過意不去。”


    全名‘唐欣’的婦人微笑說道:“林城主蒞臨聖殿,肯定不是小事,我看劉仲幾人未必能夠解決,於是一道過來看看。”


    “不知道林城主,所為何事呀?”


    林劍屏抬起手,不緊不慢地說道:“沒什麽,隻是想跟教會要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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