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容那些惡魔崇拜者在柯瑞托作亂一天,除了平添許多殺戮,葛蘭同樣也收獲了許多物資。


    他必須得承認,在巴托的絕對秩序加持下,這座城邦遠比一些凡人國度富庶。


    判魂魔葛蘭甚至還成功地攻占了幾座軍火工廠,以他的眼界,自然不難發現這些地方的價值。


    數千根筆直的矛尖落入等候的籃子中,然後被拖進軍械庫;剛鍛好的劍被從鍛爐抽出,這些劍在高溫下閃閃發光,然後在被帶到磨石上進一步打磨之前先投入水中淬火。鐵弩的弩箭經過磨尖和硬化,然後加入已經成形的弩箭中。各種金屬製品被精心地切割和拋光,然後沿著工人們的流水線被組裝成戰爭機。人們仔細研究槍管、扳機裝置、黑火藥組件和所有其他槍匠的製造品。


    現在,這些軍械用品全都為他所有,為他所用。葛蘭指揮著那些惡魔崇拜者完成了對自己人的武裝,讓他們從手無寸鐵隻能依靠本能作戰的蠻人,變成了武裝到了腚眼的精銳戰士。


    不僅如此,他還“十一抽殺”模式——也即從那些尚未被虐殺致死的人類俘虜中,每十個抽取一個,強逼著那個幸運兒(又或者說倒黴蛋)進行褻瀆之舉,殘忍謀殺另外九個人的靈魂——增添了惡魔崇拜者的人數。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想到這裏,葛蘭又望向不遠處拔地而起的那尊巨炮,這台大殺器便是他獻祭了那個傻兒子、半惡魔犛牛人布紮爾的血肉和靈魂,從偉大深淵意誌處換來的獎賞。


    “你死得其所,我的兒子。”判魂魔嘴角嗪起了微笑,“為父的事業就靠你了。”


    感受著空氣中的混亂在不斷沸騰,遙遠的深淵意誌投來的注視;感受著一個個冤魂被自己的法術所吸引,慢慢聚集向自己的身軀;感受著自己因為背叛格拉茲特而失明的那隻眼睛正在慢慢好轉,新的眼珠正在空洞的眼眶裏慢慢生長著……葛蘭不由得感到一絲振奮,他握了握粗壯的手指。


    “殺戮之月,長刀之夜!”


    “鮮血之祭,骨骸之祀!!”


    “去享受這個夜晚吧,我的孩子們!”


    就像是最為狂熱的宗教主義者,葛蘭站在欄杆後麵發出大聲的呼喊,他的聲音在魔法的加持下準確無誤地傳遞到了每個惡魔崇拜者的耳朵裏,撩撥起了他們心底仍舊悶燒的無限饑渴。


    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呐喊,已經殺戮了一天的惡魔崇拜者們再次振奮起來,紛紛從自己的藏身之地跑了出來。就如同溪流匯聚一般,慢慢形成成一支又一支的臨時戰鬥小分隊,接著就找了一個方向隨意衝殺過去。


    一列接著一列,一排接著一排,猶如生機勃勃卻又帶來死亡的潮水。


    他們中間有火槍手,即使在喧鬧聲中也能聽到他們的槍聲;他們之中騎著馬的蠻族騎兵,身穿板甲,並且配戴著用骷髏頭裝飾的死亡標誌。


    他們看起來和柯瑞托城的正規軍一樣全副武裝,唯一的缺陷就是各種製式裝備很難以製式的方式排列使用,不過他們的殘暴或許能夠彌補這點不足。


    柯瑞托街道上的臨時街壘中,手持長矛的人列隊從街壘中走出,就像螞蟻從被破壞的巢穴中湧出,背靠著街壘組成了防禦陣型。


    惡魔崇拜者之中騎馬的戰士,已經到抵達了阻礙其前行的街壘矛陣前麵。而在他們後麵,步兵還在一擁而上。戰馬猛衝進進矛陣,把迎麵而來鋼鐵叢林撕開一道口子,鋼鐵與鋼鐵碰撞一處,從隊伍右翼傳來了長槍的劈啪聲,兩方都有人倒在了塵土中。血的刺鼻氣味和黑火藥的苦臭味混合在一起。鼓聲隆隆,火光衝天。


    交戰很快就進入白熱化狀態,就連兩方的遠程部隊,距離戰場最前線也隻有幾十碼遠。


    這場戰鬥暫時勢均力敵。


    柯瑞托城市守衛一方有著街壘作為支撐,又有一些更加嚴格的紀律。而且,若是不考慮各條戰線分配導致的人手緊張假象,他們在人數上也其實占據優勢的——畢竟是主場作戰。


    惡魔崇拜者仰仗的則是熱情。這是一種致力於散播混亂的可怕情緒。他們仿佛對於殺戮和被殺戮全都能照單全收,隻要能夠製造暴力,隻要能夠製造流血,他們就能獲得極致的快樂。


    更加可怕的是,他們的這股“熱情”似乎也感染了一部分柯瑞托城市守衛。


    互相肉搏的人排成了一長列。目前,雙方陷入了僵局。這場衝突是殘酷的,但無論如何還有待解決。有些火槍手已經被他們的熱情而愚蠢的隊長拖進了戰場,那不是進行遠程戰鬥的方法——這些火槍隻能在一定距離內有效,而且隻能在協同射擊時發揮威力,關鍵是紀律。


    “保持一致!”還有一些明智的火槍隊長試著阻止這種局麵繼續惡化:“開火,前進,然後再開火。任何違紀的人我會戰後追責!挑好你的目標,外麵可是一片混亂!”


    有些火槍手被喊醒,他們把武器舉到肩上。然而,就在他們射程的邊緣,血液沸騰的戰士們在戰鬥,著實很難辨別敵人和友軍。


    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響,槍聲響起,迎麵而來的惡魔崇拜者們被打的潰不成軍。


    不少敵人倒在地上,有些人的腿被撕裂或是身體被洞穿了。這足以擊潰他們的士氣,這支部隊很快四分五裂開始踉蹌逃跑。不過,這些家夥很快就被後續湧上來的“友軍”劈砍倒地。


    柯瑞托守軍一方也趕緊調整:“不要衝鋒!穩紮穩打,然後向目標開火!”


    仿佛是為了先發製人,一些惡魔崇拜者後方突然響起起了巨大的鼓聲。新的軍隊從黑暗裏湧了出來。這些人看起來就不是好相與的。


    他們像騎士一樣穿著盔甲,但護甲全部是冷峻的黑色,頭盔被魔法塑造成死者的頭像,慘白而又可怕。他們裝備著巨大的雙刃戟,一邊前進,一邊揮舞著它們。與普通部隊不同的是,他們沒有衝鋒上陣而是排成陣型穩步前進,看起來有些勢不可擋。


    但是,他們隻是即將到來的大家夥的儀仗隊而已。從他們身後,一個怪物出現了。


    巨大的煙霧籠罩著它的身軀,六個鐵輪攪動著它腳下的土地,三個高大的鐵質煙囪噴出蒸汽,慘死者的頭顱被鑲嵌在它黑色的裝甲上。在它那高大彎曲的前甲前,巨大的鐵尖刺無情地從中伸出。它的每一麵都鉚接了很重的鋼板,不容易損壞。


    當它向前推進時,一些弩箭和子彈從它的側翼打在它身上劈啪作響,但沒有造成傷害,它吃力地往上噴吐著更多的煙。雖然它走的很慢,就像一隻昆蟲穩步地向它的目標爬去。但是一些聰明人立刻看到了危險,戰場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害它。


    “蒸汽坦克!”有人認出這種戰爭兵器的名稱,發出一聲驚呼。擁有這種見識的自然也不是什麽尋常人,而正是那個隱藏身形觀察局勢的角魔範德澤。


    他曾經看過這種戰爭兵器。


    事實上,柯瑞托城邦的市長曾經提交過、從某個跨位麵商會采購一批這種戰爭兵器的提案,作為市長的“老朋友”,範德澤親眼看過這份提案。隻不過,經過全方位的考慮以及同其它五個角魔複雜的利益交換,範德澤和那些角魔左右了一些議員駁回了市長的提議。最終,那場軍火采購提案,隻是以采購了一批不久前使用的野戰加農炮作為結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範德澤感到大為震驚。如果說那個判魂魔能夠用法術塑造出一門巨炮這件事還能夠接受,這種蒸汽坦克的出現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不可思議了。


    因為,那門火炮除了口徑和射程足夠大之外,實現其功能的技術原理,其實和普通的火炮相差無幾。而這種蒸汽坦克就不同了。一輛蒸汽坦克如果想要正常運轉,至少需要數千個精密零部件的共同協作才行,這些東西如果全部要使用魔法來實現,那製造它的成本會遠遠超過其實際的價值。就算是再怎麽沒腦子的塔那厘邪魔,也不會隨便做這種從舅舅家虧到姥姥家的事情。


    至於說,這台蒸汽坦克是不是惡魔崇拜者們從柯瑞托某些走私團夥的倉庫裏找到的貨物?範德澤考慮了一下,隨即就否認了這個猜測。以魔鬼對於柯瑞托城邦的滲透力度,沒有哪個走私團夥能夠走私如此有價值且兼具威脅的軍火而不被他們發覺。


    那麽,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僅剩的合理解釋就是:這台蒸汽坦克是那個判魂魔從無底深淵自己帶來的武器。


    事實也的確如此。


    葛蘭從加勒哈斯塔撤離的時候,正好位於荒原聯軍和格拉茲特軍團交戰的戰場上。本著蚊子腿也有肉的精神,在叛逃離去的時候,他順手就在戰場上搜羅了一些“破爛”軍事用品。荒原部落民的裝甲部隊有些被擊毀(但又沒有完全毀掉)的車輛和坦克,被這個判魂魔用“縮小術”打包之後隨身帶離了無底深淵。


    此時,要更快地散播更大的混亂,他自然也就順勢祭出了這種實施“閃電戰”的大殺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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