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金連枷和一道憑空出現的屏障相撞,兩位神明的力量,在這一刻發生了碰撞。


    雖然食人魔壯漢那魯更加擅長戰鬥,但是祂畢竟僅僅是一位半神,相比於正處在晉升中等神力邊緣的來萊茲愛渥,祂的神力純粹程度或許猶有過之,可總量上的鴻溝絕非那麽好彌補的。


    墨綠色的神力屏障碎裂開來,而那魯的這具化身則“噌噌噌”後退了好幾步,半條臂膀都被震得有些酸疼發脹。


    “萊茲愛渥陛下!感謝您的恩典!”被救下一條鼠命的尼尼斯長著大嘴放肆大笑,兩根碎裂的門牙露出鋒利的斷茬。


    “滾去執行你的任務,鼠輩!”伴隨著淒厲的咆哮聲,一個大小不定、不斷閃動的結晶狀超大塊次元石驀地憑空出現。


    它的邊界模糊不清,鏡像內展露出的畫麵也在不斷變化:一會兒是被胡亂縫合、顫動著的血肉山脈;下一秒,它就變為了胡亂抓撓的爪牙之海;不一會兒,又變為了一堵高聳的毒風霧靄之牆,亦或是一片漆黑的暗影。


    幾秒鍾過後,萊茲愛渥的這塊次元石鏡像化身之中凝聚出一雙血紅色的眼眸,無所不在的刮擦和拆毀之聲於空氣中彌漫著,墮落且病態的意誌仿佛浸透了此間一切。


    太陽的光線穿透次元石,被那詭異的綠色晶體過濾成了一團灰黑色的陰影。與此同時,低沉的呻吟聲也響了起來,好似迫不及待地從那由尖牙所啃噬、骨肉所堆疊而成的無盡山巒中蜂擁而出。


    哢嗒哢嗒……


    巨大的次元石塊不斷崩解,一個頭頂三對公羊似的、虯結粗大彎角的巨大鼠人從半空跌落向地麵,最終懸浮在離地麵三尺高的地方。祂的身體呈現病態的黑灰色,渾身沒有多餘的毛發,精壯身軀表麵布滿了墨綠色的符文紋身。三條遍布尖刺的尾巴從祂的背後伸出,甩動間劈開空氣,發出接連不斷的“嗤嗤”聲響。


    祂就是萊茲愛渥的戰鬥化身。


    祂以散播災禍為己任,以屠虐生靈為最高誌趣,並且對此兩者有著永不熄滅的熱忱。


    “一個食人魔半神?”


    萊茲愛渥看透了那魯的深淺,嘴角咧開,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你的這具身體將會成為鼠巢的收藏品,我說的——”


    “哪那麽多廢話!”那魯用實際行動打斷了萊茲愛渥的廢話,可怕的精金連枷帶起了一陣旋風,狠狠砸向老鼠之王的嘴巴。“好不容易撈到一場架可打,就你這小身板,還不夠我砸得呢!”


    就這樣,一位半神和一位神明的化身,在埃賽勒姆淨水廠的場院裏發生了火拚。


    永序之鱗商會突擊隊的成員們都接受過專門的培訓。因此,當看到指揮官甩開膀子和棒子親自上場開片,他們立馬啟動了外骨骼裝甲的動力引擎,開始有序地撤離戰場。


    而那些不夠專業的鼠人,絕大多數則因為看見神明親臨,所以留在了原地狂呼亂叫——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失去了最好的逃生時機——接著就被逸散的神力火花撕撕扯成了碎片。更可悲的是,被神力扯碎之後,不僅僅是軀體,就連他們連靈魂都無法保持完整。


    作為萊茲愛渥的神選者,灰先知尼尼斯顯然不是那樣的鼠人,他第一時間就選擇溜之大吉。


    “陛下還有任務要讓我完成,”他用牙齒咬緊法杖,一陣煙似地鑽進一個地道的入口,踩著那些抱頭亂竄鼠輩的頭頂,迅速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雖然過濾廠房被毀,但是淨水廠的瘟疫肯定順著散播了一部分出去。我接下來要做的任務……該死的……對,應該就是指揮那些鼠輩們奪取人類玩意兒的城市。那些瘟疫已經幫了鼠輩太多忙,不能再多了!yes!yes!die!die!”


    ……


    鼠人們呲著牙,舉著刀劍與長矛,從地下各個角落隧道鑽了出來。如雪崩一般衝刷著埃賽勒姆守衛的防線,然後迸發出大量死傷。疆國的防禦者們不斷得被生鏽的矛尖穿透,被可怕的爪子所拖走,或者被各式各樣的武器所刺傷劃傷。在那瘋狂的衝鋒之下,鼠人的速度與凶猛還有他們身體裏的那股子嗜血的獸性,讓那些未經訓練的民兵們付出了慘痛代價。而那些少數幾組經驗豐富的埃賽勒姆武守衛由於分布在戰線各處,無法去削弱最初鼠人衝鋒造成的殺傷力。


    這些鼠輩陶醉於殺戮之中,用他們的爪子蹂躪著人類的生命。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已經不是第一次想這麽做了。雖然之前他們大多隻是向自己的同胞揮動過刀子,但是人類和鼠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捅上去之後的觸感其實都差不多。


    他們大都親眼目睹過其他氏族(除了有資格加入十三議會的氏族之外,其他的鼠人氏族和戰幫都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在內鬥上麵)被覆滅前的崩潰時刻,這一次他們也在期待,期待著抵抗著他們的烏合之眾崩潰——在那一刻,便是鼠人的完全勝利。即使是最卑微的奴隸鼠也在期待著在這一天的戰鬥結束以後,自己可以享用一頓美餐。


    然而,鼠人很快發現了這次不同於以往,所麵對的敵人大有不同。人類堅持著他們的防線。雖然有一個又一個民兵被鼠人凶殘的攻擊所殺死,但隨著一個人倒下,都會有一個堅定而冷酷的人類玩意兒走上前來代替了之前的人的位置。


    在最初的瘋狂衝鋒之後,鼠人發現,他們正在跟一堵永不放棄的鋼鐵之牆開始了近距離絞肉戰。自己被困在了人類防線與他們從後方趕來的增援部隊中間,鼠人已失去了回旋的空間,他們敏捷的速度優勢已經失去了。這場戰鬥成為了肌肉與耐力的較量。而這兩方麵人類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於是,戰鬥的風向開始改變了。


    先是在埃賽勒姆守衛周圍,然後在匆忙拉起的民兵防線周圍,鼠人均開始了大批傷亡。


    人們用鐵棍與木棒敲碎了鼠人的腦袋,複仇的刀劍劃開了鼠人的肚皮。鼠人恐懼的尖叫聲在保衛家園者的戰吼與咆哮聲中響起,起初隻有“吱吱吱”幾聲,但隨後變成了整個城市裏的各支鼠人軍隊的都爆發出了驚恐的嘈雜聲。鼠輩們流露出刺鼻的腺體分泌物,臭味籠罩了整個戰場。


    在戰線的另外一邊,收攏起陣型的埃賽勒姆守衛們大多身穿著半身板甲,大聲鼓舞著民兵的士氣。有的埃賽勒姆守衛還在士官長的組織下,揮舞著長劍和短銃狂呼酣戰,將鼠人的鮮血不斷鋪灑在腳下的鋪石路上。這些人就像一支支箭頭,向鼠人們發起了反衝鋒。


    在這樣一股無法阻擋的毀滅力量麵前,由普通氏族鼠組成的軍隊最多隻能堅持了幾分鍾,就算是精銳的暴風鼠一般也僵持不了多久就會敗下陣來。起初,隻有幾個鼠人轉身逃跑,但他們的恐懼就像丟進柴火堆裏的木條一樣,迅速傳播到整個軍團中。鼠人天性中的懦弱與狡猾,漸漸取代了之前的瘋狂與嗜血。整個鼠人軍團都在嚎啕與哀鳴,開始全線崩潰。


    “不要留情,把他們全部殺光!”一個勇敢的埃賽勒姆守衛士官長高呼到,將手上的長劍舉過了頭頂,引來了身邊人的注視。“把他們全部打倒!”他又重複了一遍,召集來了身邊的戰士,跟隨著他一起向前追殺正處在崩潰中的鼠人嘍囉。


    隻是,還未等這些勇敢的人類追上那群逃跑的鼠人,從一座俯瞰街道的建築物的窗戶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槍聲。幾個眼尖的埃賽勒姆守衛看到了一道火焰的光芒和一縷青煙,瞥見了隱藏在建築物裏的鼠人抬槍小組。然而,小隊裏其他人則全都目睹到了那位士官長的死亡場景:他的頭顱像西瓜一樣爆炸開來,沒有頭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更多的槍聲從建築物裏傳來,其他的鼠人抬槍小隊對著街道上的人類開火,試圖阻止人類對鼠人部隊的追擊。而且,那些槍手非常狡猾,他們通常瞄準的都是頭戴羽翼頭盔的軍官,以及民兵裏麵穿戴非常好又或者武器非常精良的“骨幹”分子。


    這不是什麽新戰術:消滅敵軍的指揮官不僅能夠打擊士氣,還能夠打破敵人的指揮鏈。


    不僅僅人類會應用戰略戰術,鼠人們對此也非常精通。在氏族之間的內戰中,一旦鼠人小氏族的首領或者軍閥被殺死,那他手下的軍隊一定會陷入不可避免的發生潰敗。


    隻不過,再一次地,鼠人沒有充分理解這次他們麵對的軍隊。當抬槍手們在陰影處開始狙擊,埃賽勒姆守衛之中背負連發燧發槍的士兵,立刻也用自己的武器發動反擊——在剛剛,麵對如排山倒海般湧來的奴隸鼠和氏族鼠,他們為了節約彈藥而一時間沒有選擇用火器反攻。而現在,同樣受到過嚴格射擊訓練的士兵,正好用到了自己的慣用武器。


    刹那間,街道上的戰鬥就從刀劍肉搏,升級成了火器相爭。被臨時征招的民兵裏麵,也有人有著自己的火槍,他們也同樣開始對鼠人的抬槍手開槍進行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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