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到了關鍵時刻。


    耶諾古用詛咒咽喉海峽內的海水,一舉打破了拜特城灼熱的外層防禦,再利用“食人王”馬拉伽士·烏諾士的艦隊衝入城中。


    這“兩板斧”確實把法老王馬寇砸了個措手不及。可是,拜特城畢竟是一座雄城,美帝奇的軍隊也也不都是吃幹飯的廢物。


    而且,“集結之門”打開的時間也是有限製的,當這件寶貝暫時因耗盡能量而重新關閉上的時候,洪水便不複之前勇猛無儔。


    第一批衝入城中的艦隊,借著洪峰淹沒了數十個坊市之後,便因那些由城內各處亭台樓閣組成的“人工暗礁”而紛紛擱淺。


    烏諾士隻能帶著自己的手下,搖身一變衝下戰艦,從海寇變為了陸地上的強盜。隻不過,他們想要劫掠殺戮城內的各處豪門大戶,卻遭到了對方的拚死抵抗。


    譬如,那位“食人王”身先士卒,借助“收割者號”高高的桅杆,剛剛利用纜繩飛蕩進了一個有十多碼高院牆的大戶人家,就立馬中了幾個法師對其施展的各種“降咒”——他的敏捷、力量乃至體質都被暫時削弱了一些,麵對百多名拿著刀劍、斧頭蜂擁而至的武士,好懸沒有被砍成肉醬。


    “抵抗住這些邪魔,守衛住貝拉家族的宅院!”那些武士紛紛發出怒吼。原來,“食人王”好巧不巧地飛渡進貝拉貝伊家中。


    幸虧烏諾士的甲胄足夠堅固,這才沒有被那些武士砍死,可跟著他飛渡的其它海盜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紛紛落地成盒。


    沒有用纜繩飛渡的海盜則用盾牌護頭,蹲伏在牆腳。暴雨般密集的投射武器向他們襲來:弩箭、瀝青罐、石塊以及燧發槍子彈猛擊著他們的盾牌。


    在時不時的盾牌紮炸裂聲中,那些海盜拚命用斧頭、利劍、木棍、鐵棒和鶴嘴鋤……一下下鑿擊著青石壘砌的院門,直到鑿出一個可供人通行的大洞。


    從洞中,他們可以瞥見一大群敵人在裏麵圍殺著傳奇艦長烏諾士。這他們有了片刻的遲疑。食人艦隊的忠誠毋需懷疑,四舍五入之後基本等於沒有。


    見到手下們遲疑,烏諾士自然明白他們是怎麽想的:無非就是“死掉的艦長才是好艦長”、“艦長輪流做明天到我家”、“多一個烏諾士不多少一個不少”……


    “一群混球!”烏諾士心中暗罵。借著劈死麵前兩個敵人贏得的時間,他連忙把手掌伸到腰間的人皮口袋裏,把手指伸進一個長著利齒的獵熊夾內供其吸血。


    這是一件法術奇物,憑借著它,烏諾士可以遠距離操控“收割者號”。那艘看起來破破爛爛、舷側用惡魔皮膚覆蓋的混亂之船也立刻響應,艦艏的巨炮扭轉方向。


    “砰!”


    巨炮開火,由純粹混亂之力組成的能量炮彈,打在了那群畏葸不前的海盜身後。


    有幾個倒黴的家夥被濺射的混亂能量波及到,他們有的被炸成碎肉,有的被腐蝕成一灘血水,有的則被變成了海鰻……


    下場各不相同。


    “去救援船長”、“烏諾士大人您堅持住”、“不要傷害我家大人”……受到警告,心思敏捷的海盜立刻喊著口號往前疾衝。


    他們與貝拉家族之中的武士,在貝伊府邸的大院裏展開了激鬥。被圍困在家族武士之中的烏諾士壓力大減,很快就衝出了包圍。這位傳奇艦長也顧不上再敲打敲打那群各懷鬼胎的手下,而是找急忙慌地讓隨船的黑巫師幫自己解除那些“降咒”。


    ……


    烏諾士遭遇的情況,並非是一個特例。食人艦隊的其它船長、後續衝進拜特城的弗林德豺狼人大軍、由深淵食屍鬼驅策的不死生物大軍,以及由無底深淵魔氣化生而出那批原魔進化來的各種塔那厘惡魔,也全都落入了群眾戰爭的汪洋之中。


    “這裏畢竟是灰燼世界美帝奇帝國的首都,和永序之鱗商會做了那麽久生意夥伴,富有的家族數不勝數,”城裏發生的各種情況,全都被站在大巴紮一座鍾樓圓形穹頂的納門瞧在眼中,“法老王馬寇也太不爭氣了,好好的一副牌居然會被打成這樣。”


    在他看來,麵對耶諾古揮軍入侵,那位從小就被群臣和各路貴族誇獎有“雄主之資”的法老王馬寇連續犯了好幾個大錯:


    第一,太過托大,明明知道敵人是無底深淵的軍團,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就發動全城抵抗,而僅僅是寄希望於守軍的力量。


    第二,既然對自己兵力有信心——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刨除有神明化身坐鎮這一條,拜特守軍的數量和武器水平,說實話真的遠超那些豺狼人軍團——在據城而守時,就應該在城外布置戰陣,依靠城牆上的火力支援主動與敵人進行決戰,不給其落實各種陰謀詭計的時間,讓他喘不過氣。


    第三,和之前說的一樣,想要玩巴特祖魔鬼們常用的那個“指揮藝術”,就不應該小家子氣,打碎了城牆再建就是了,美帝奇帝國又不是沒有這個實力?能夠一舉消滅敵人大量軍力、震懾敵軍心理,再一鼓作氣消滅對方主力,現在就奠定勝局了。非得拖著和深淵惡魔比拚消耗,取死而已。


    “現在的關鍵,就在於牛獅宮之前的那座大門了,”看著遠處象征著法老王權威的金宮,納門心中馬上做出了判斷。而所謂的“牛獅宮”,其實隻的就是有著銅牛和石獅子雕塑的內城入口,那裏還有拜特城內最後一處地利可守。


    而且,納門還知道在五十年前,上一任法老王埃辛多曾在那裏大發神威,在奎斯和大維術爾的協助下,硬生生打退過同樣是惡魔領主的蠕蟲之王的化身。對於許多傳承了很多年的大家族來說,哪怕現在情況不利,他們也沒有倉皇逃竄、堅持和無底深淵的邪魔角力,就在於他們都記得五十年前牛獅宮前的那場大戰——若是馬寇守不住這裏,那麽拜特城內的各方勢力的信心便會隨之消解。


    “那扇門就是關鍵……”


    納門目光灼灼。雖然他收到的命令是削弱拜特城守軍的實力,讓這場戰亂迅速升級,但奎斯也囑咐他,戰局至此便不再幹預。


    正當他想著什麽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異響。不知何時,一頭巨鷲魔已經盯上了他這個登高遠眺的“旁觀者”,隱身潛伏至其身後,現在則伸出尖銳的利爪發出致命的偷襲。


    心念一動,契約魔的契約屏障馬上就要啟動,十幾張卷軸霎時就要從他的衣袍裏飛竄出來。隻不過,有人比他的想法更快——


    “吒!”


    一聲輕叱,巨鷲魔的身體頓時為止一窒,緊接則是如同匹練般的刀光閃過,這頭經過秘法加持的加強版弗洛魔直接被人用彎刀從腦殼開始,分成了均勻的兩部分,迅速跌落至地麵摔成肉泥。


    身穿傳統米黃色長袍的沙漠精靈站到了納門身後,彎刀已經被他收進刀鞘,他抱著雙臂對納門點了點頭,仿佛剛剛僅僅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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