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拆遷一般,七八十個兩三層樓高的怪物,在斯帕特城貿易碼頭外圍肆虐著。得虧這裏平常就沒什麽人,否則,哪怕聽見響動之後老老實實待在窩棚裏都有可能白白糟了難。畢竟,這群食人魔和山丘巨人的智力非常一般。雖然那魯勒令他們不能將戰場深入貿易碼頭的核心區域,但是真的殺紅了眼後,他們哪還分辨得清東南西北?


    “一群蠢貨!”


    瞥了眼被自己落在身後的那些怪物,帶隊來交易黃金的卓爾貴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在秘法的加持之下,他就如同鬼物般影影綽綽地貼著街巷向前竄行,尋常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我已經把替身留在了戰團外圍,它會帶著那幫蠢貨四散逃離。永序之鱗商會既然已經發動了襲擊,那們他們這次多半是逃不出來了。所以也隻有我一個人去取了黃金,然後迅速趁亂離開此地。”


    他的推理十分嚴謹,設想也很合理。在之前向那群自己帶來的同胞示警,提出了“突圍逃脫”這個第二方案的同時,他自己則果斷采取了第三方案。作為一名卓爾貴族,兩麵三刀乃是從小就受到過的專業教育,他自然深得其中三昧。


    此時,他的手裏還有一張底牌:與其同行的卓爾同胞都不知道,他身上穿著的這件蛛絲長袍其實是一件附魔道具,將其脫下來展開就能變成一幅飛毯。這是他在來到灰燼世界,從美帝奇帝國的一些商人手裏買到飛毯這種法術用品之後,花大工夫弄清其製造原理才仿製出來的道具。


    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這件道具總算派上了用場。等到了之前選定讓珠寶匠人們待著的那個倉庫,他能搶多少是多少,搶完了就立馬駕著飛毯一飛衝天絕塵而去。在臨行之前,他屠殺了十幾個奴隸,用他們的靈魂為十顆黑曜石法珠充滿了能量。有了這些黑曜石法珠,他的飛毯完全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飛行,並且一路堅持飛到巨龍帕夏領地之外的地方。


    到時候,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


    “事情不對,我們快撤。”珊卡急促說道。


    夜鬼婆的聽力要比凡人好上不知多少倍,斯帕特貿易碼頭外圍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來襲伊始,她就聽到了響動。


    今晚的三方交易,毫無疑問是出了岔子。隻是珊卡不知道,這到底是被永序之鱗商會攪了局,還是出現了“黑吃黑”?


    前者的確是有可能,畢竟永序之鱗商會的勢力龐大、耳目眾多,哪怕在灰燼世界名聲不彰,可是珊卡卻了解它的底蘊。


    不過,之所以她也懷疑可能出現了“黑吃黑”的現象,一來是因為她感受到了那些襲來的怪物是一群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之前被裹挾進錫爾人的陰謀之中,她多少知道一點關於普瓦拉克勢力入侵灰燼世界的內幕——她知道,這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不是永序之鱗商會豢養的;二來,參與三方交易的有卓爾精靈,對於這個“攪屎棍”種族的道德底線,她從來不吝估計得更低一些,說不定這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就是他們弄出來掩人耳目的東西。


    “我們現在撤走,交易怎麽辦?”


    埃德加的話語把珊卡從沉思中喚醒。此時,遠處傳來的火光、爆炸和嘶吼聲已經同樣驚醒了在窩棚裏默默等待的一幹珠寶商人。瞥了眼這群戰戰兢兢的商人,珊卡極力遏製住鬼婆的貪婪天性,“先不管那麽多了,我們把自己那份黃金帶走,其它的事情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說完,她拉起埃德加就走向窩棚門外。那些跟隨著代理執政官的親衛,則幫著多寶閣的老板將運送過來的那個大箱子抬了起來,一路跟隨著自家主人向尼若河邊跑去。來的時候,他們乘坐的商船就停靠在那裏。


    “上了船,即便我們攜帶著黃金被人發現,隻管推脫說是壓倉物便是,”一邊向前疾走,珊卡一邊囑咐埃德加。她覺得,作為斯帕特城的代理執政官,埃德加還是有點價值的。最起碼能夠讓她安然返回城裏。至於說進城之後,有苟萊力克這個阿爾托羅斯魔保護,即便事情敗露,她逃出灰燼世界安然返回灰色荒野應該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大不了,這東西我不研究了,”想到這裏,夜鬼婆化作的少女不由得攥緊了從手腕上褪下來的“黑曜石”手鐲,天性中的貪婪讓她難以割舍已經到手的寶物。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群人快要接近停靠在岸邊的貨船時,一個陌生的身影突然就突兀地從船艙裏走了出來。


    沒有任何猶豫,那些負責保護埃德加安全的親衛紛紛拔出了彎刀、掏出了手弩。


    船上那個穿著水手短襟的男子手裏拿著長柄戰斧,血液從斧刃上不住滴落。借著皎潔的月光,原本留在船上的幾個親衛連同船主、船員,現在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甲板上麵。


    “你們瞅啥?”納門左手拎起裝著淡啤酒的罐子,這是他剛剛從船艙裏翻找出來的,他咕咚咕咚往嘴裏灌了幾口,“老子不過是來點幾個葉子花花。誰想到他們本事不濟,擋橫兒的脾氣倒是挺大,老子隻能給他們身上開幾個口子,泄泄那股子酸臭怨氣。”說著話,他把手裏的酒罐子扔下了船,砸碎在了埃德加那群親衛前麵,“貓從袋子裏跑出來了,你們也試吧試吧?”(注)


    沒來由的,一陣狂風席卷而至,長柄戰斧鋒刃上的鋸齒因為急速旋轉而嘎吱嘎吱響個不停。裝作水手模樣的納門一個箭步,踩踏著船舷跳上了岸邊。也沒有什麽廢話,直接掄起鏈鋸戰斧就襲向了被一連串變故弄得有些蒙圈的代理執政官親衛。


    斧刃翻飛,麵前竟無一合之敵。從拉姆齊位麵扮演約姆斯海盜開始,納門偽裝海盜已經不知多少次了,他現在的表演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就連揮舞戰斧搏鬥的招法、進退之間的兩腿踩出的步伐,看起來就和真的海盜一般無二。


    狠辣、蠻橫、肆無忌憚,這就是直麵鏈鋸戰斧那幾名親衛的直觀感受。血肉與殘肢齊飛,幾乎就是一人一斧的事情,納門一個人輕輕鬆鬆就將這群親衛料理幹淨。碎肉和鮮血從斧刃間滴落下來,納門獰笑著走向了埃德加等人。


    “你是誰的人手?你可知道我是誰!”代理執政官見狀,色厲內荏地驚吼道。而那個夜鬼婆戰團首領則假裝瑟瑟發抖,實則藏在袖子的手掌中已經多了一柄鋒利的骨匕。


    “讓你死個明白,”納門咧開大嘴獰笑著,“拜特城的大地主,想要借你的人頭一用,好讓這裏再亂上一亂。”


    “噗呲”……


    人頭飛起,一腔子熱血湧出三尺多高。看著自己癱倒在地的身體,埃德加又望了望用匕首將自己梟首的妻子,目露不解。


    不過,他能做的也僅僅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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