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印看了一眼史公公,再看了一眼還在表演忠心耿耿的侍衛首領,


    然後再看來這酒桌。


    江長海等人被安排在了另一桌上,不在這裏。


    而這一桌,就隻有三個人,皇帝陛下、風印、董笑顏。


    就我們倆小年輕。


    您留下了史公公這位可以和九色至尊交手的大高手,暗中,經過幻蠶探測,還有四個影子侍衛。


    居然還要演演戲。


    當然,風印心裏也明白,這是皇帝陛下在展示親近的意思給兩人看,並非是刻意的演戲。


    隻是心裏卻是難免吐槽幾句一一現代人的通病。


    史公公開始斟酒。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道:「當初,董宮主與朕把酒暢談,平輩論交,結果論及歲數,朕比董宮主小了……將近兩千多年……哎,說起來,真是高攀了……朕這一生,頭頂天意,身係國運,足踏乾坤,手握天下生殺……卻是注定不得長壽,奈何奈何呀。」


    董笑顏道:「皇帝叔叔已是人間頂峰,比我們這等山野閑人,自然是少了幾分樂趣,多了幾分責任。為了治下萬民福祉,殫精竭慮,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皇帝陛下大笑,道:「你這丫頭倒是當真會說話。


    說著,親自動筷子,給董笑顏夾了一塊靈魚肉,道:「這第一塊魚肉,就給朕的小侄女兒。」


    「謝皇帝叔叔。」


    皇帝陛下有些感喟,道:「朕少年登基,距今十九年,你父親當年來仙陽,那時候是十五年前,那時候你應該才三四歲?」


    皇帝眉眼中,有隱約煙雲閃過,輕聲道:「轉眼間,故人之後,已經長大成人了啊。」


    董笑顏道:「皇帝叔叔春秋鼎盛,雄才大略,吞吐宇宙,腹有乾坤,這是我父親比不了的。」


    皇帝笑起來:「你這丫頭說這話,被你爹聽到了,估計要被打屁股。你爹隻是不想操這份心,而你皇帝叔叔,生在帝王家,想要閑雲野鶴,也是夢寐難求的。」


    「是,境況不同。」


    董笑顏承認。


    「當初你父親跟朕論交,曾經笑著說,我名字,叫做董滄瀾,滄瀾是什麽?滄為滄浪,也可說是滄海,而瀾,便是水了,倒也可以說深水波浪;滄瀾滄瀾,便是滄海之波……滄海便屬於是……天涯海角。所以,注定是屬於草莽之人,可以笑傲江湖,但卻不是按部就班之人。」


    說到這裏,他笑了起來:「你爹的意思,我是聽出來了,他就想要自由自在,無所約束,超脫王法,超脫世俗束縛,瀟灑一生。簡單來說就是在警告朕:你別管我啊……」


    「哈哈……」


    風印和董笑顏都是忍不住笑起來。


    這位皇帝陛下,說話倒也是風趣得很。


    而且他的解讀,站在皇帝的立場,也是恰如其分。


    史公公靜靜地滿上酒,皇帝陛下舉杯:「為了你爹對自己的解讀,咱們先來喝一杯。這是我大內珍藏,當初青冥老祖宗親自存下的酒,喝到現在,也沒多少了。」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


    風印和董笑顏同時感覺身體裏暖洋洋的,甚至修為,都有所提升。


    不由讚道:「好酒。」


    皇帝陛下看著兩人的眼神很奇怪,淡淡道:「有增益修為的功效對吧?」


    「不錯。」


    「但對朕沒用。」


    皇帝哈哈笑了笑,搖頭:「朕喝這個酒,隻是說對身體有所滋補,但是卻不能增益修為。」


    「這是為何?」


    董笑顏問道。


    「因為……天意所限。朕隻是


    太子的時候,喝這種酒,能清晰感覺修為增長,但是自從登上皇位,這種增益,就沒有了。」


    董笑顏迷惘搖頭。


    顯然不明白。


    皇帝歎口氣,繼續道:「當初你父親,也解讀了朕的名字。」


    「哦?」


    「當時你父親說道,你姓蠃,大秦皇室,而你的名字,乃是正。贏正,所以,你的出身和名字,便注定了,你不能與我一樣,走閑雲野鶴之路。」


    贏正?


    風印頓時愣了一下。


    這位大秦皇帝,居然叫做贏正?


    他忍不住的思緒翻湧,想起了前世。


    那位祖龍陛下。


    然後又想起了現在的燕趙齊韓秦...


    忍不住神思有些恍惚。


    難道……這,這特麽不是穿越?而是架空嗎?


    隻聽皇帝繼續說道:「……所以你爹說,朕這個名字,注定了一生堂皇大氣,堂堂正正,贏,就蠃在正大光明上。」


    他微微一笑:「此言,深得朕心。於是引為知己,兄弟相稱。」


    董笑顏彎著眼睛笑了笑:「叔叔說的對,我爹也說的對。」


    風印和董笑顏的感覺一樣,都是感覺這位大秦皇帝,沒什麽架子,這樣聊起天來,還真的就像是一位鄰家叔叔。


    挺有人緣的那種。而且還特能侃特能吹。殊不知皇帝陛下也是無奈。


    這倆就跟倆悶葫蘆似的,自己不找話題怎麽整?


    董笑顏還好些,偶爾說幾句話,當個不大合格的捧哏。


    但那個董平川,從頭到尾一言不發。跟啞巴一樣。


    最大的反應就是偶爾頭笑一笑一一皇帝陛下覺得,連自己都沒這麽大架子。


    或者是天性靦腆吧?


    隨後皇帝陛下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來各國局勢,說起來大秦現狀,說起來朝廷官員,說起來戰場,說起來將士……然後……說起來嶽州。


    話題滔滔不絕。


    說話間喝了七八杯酒,然後史公公很是有些擔心的給皇帝又端來了蜂蜜水。


    潤喉嚨。


    很是有些詫異。


    啥時候皇帝陛下這麽能說了?


    董笑顏全程捧哏,有時候笑,有時候說幾句話,有時候嚴肅點頭,有時候……


    反正配合的極好。


    反觀這位董平川……喝酒的時候就舉杯,然後吃菜的時候就吃菜,然後遇到什麽好玩的話題,好笑的話題,就頭微笑。


    但是,就是不開口說話。


    連史公公都替陛下著急了。


    遇到這麽一個貨,恰如老虎吃天,無處下口。說起嶽州,自然要說到神醫了。


    而董笑顏又是和神醫接觸過的人,皇帝陛下顯然很有興趣,問了好多問題。


    董笑顏對答如流。


    「……真是神醫啊。」


    皇帝陛下聽到,「任何沉重傷勢,任何的重病,任何的絕症「都在神醫手裏,瞬間痊愈,好轉,忍不住也是感歎一聲:「隻可惜神醫沒有來到京城,否則,朕定要以國士待之。」


    董笑顏笑道:「神醫恐怕也正是害怕京城水深,不敢來吧。」


    「哈哈,這話說的也是。」


    皇帝苦笑:「神醫有這樣的顧慮,也是應該。說句滅自已威風的話,若是神醫真的來了仙陽,恐怕朕,還真的護不住。」


    董笑顏道:「哦?皇帝叔叔都護不住?這有點太謙虛了吧?」


    皇帝道:「王公大臣,皇親國威,太後母族,嬪妃家人,軍方政方...各種權力勢力,都是盤


    根錯節,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算計,備家都有勞苦功高年邁多病的老祖宗……哎……」


    「皇帝皇帝,好管的是天下,難管的是人心。」


    皇帝說起這件事,也是惆悵滿腹。


    「來,陪朕,為了天下人心,喝一杯。」


    皇帝陛下一飲而盡。


    「人心啊..「


    風印也歎了口氣。


    皇帝陛下這句話引起了風印的共鳴,輕聲道:「不錯,天下易得,人心難測啊。」


    這是風印坐上酒席以來,正式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皇帝陛下眼睛一亮。


    咦,這小子說話了。


    想了這麽多的話題,甚至都說神醫說了半天了,都沒有引起來這家夥開口。


    沒想到說起這個,這貨卻開口了。


    有點意外呀。


    不過這話說的,有點大,天下易得,人心難測?


    這天下,就這麽易得?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道:「平川有什麽高見?這天下易得...這四個字,可不是簡單的呀,咱們安平大陸,多少年以來,各國雄才偉略的君主,層出不窮,卻也沒有見到哪一位可以一統天下啊。」


    風印咳嗽一聲,道;「是平川失言了。」於是就不想再說話了。


    但皇帝陛下哪裏肯?


    你這貨好不容易開了金口,朕要是不和你討論討論,豈不是白白來了這一趟?


    於是白眼一翻,端起了長輩的架子:「平川,不是朕說你,你這把叔叔當做了外人啊。你說,今天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坐著喝酒,啥話不能說?哪裏有失言這一說的道理?你這小家夥不老實,必須罰酒,罰酒。」


    又親切又威嚴,又是長輩。


    直接將風印這個「董平川「的身份壓得死死地。


    隻聽皇帝連聲號令:「顏顏,你給朕評評理,這平川也太見外了吧?哪有這麽對自己叔叔的?」


    董笑顏急忙笑:「是,是……這個……」


    皇帝吹胡子瞪眼:「趕緊給他倒酒,連著三杯。一滴都不能少了,倒滿了。朕要罰他三杯!」


    董笑顏憨憨本色流露,道:「那就倒三杯,我幫叔叔罰他!」


    大家都知道,這酒度數再高,但是對於風印這等修為來說,別說三杯,就


    算三百斤,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所謂的罰酒,不過就是無傷大雅,而且能拉近關係的玩笑而已。


    於是董笑顏倒滿三杯。


    放到風印麵前。


    風印一臉懵逼。


    萬萬想不到自己從頭至尾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居然就被抓住了小辯子。


    …………


    [咱們後天見了同誌們。明天沒更哦,大家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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