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人領頭一人將那兩封信收了起來,放在懷中。


    其中一人嘿然一笑:“所謂智者千慮,總有一失,公子爺這一次可真的失算了,那人根本就沒有藏在這棵樹上,估計公子爺長篇大論的時候,人家早就已經不知道逃出去多遠了。”


    “還真的有可能。不過,公子爺向來謹慎,做出這樣子的試探不過是應有之意;這等試探一百次也不嫌多,但是有一次疏漏就能壞大事,這是公子爺常說的話。”


    “是。”


    “走吧,回去向公子爺複命。”


    四人心情輕鬆的結伴而去,瞬間消失在原地。


    風印還是沒敢動。


    因為大樹告訴他,這四個人並沒有走遠,這樣的大樹,非但深植地下,樹根更是不知道蔓延出去了多遠……這點感知,還是有的。


    果不其然。


    過了十幾息,四個人竟然再次出現:“還真沒在這裏!走吧!”


    “老大你真是深受公子熏陶……哈哈哈,讓你輸了一頓大酒。”


    “沒事沒事,跟公子學的好習慣,謹慎些總沒有壞處,不過一頓酒,回去我就請!”


    四人這才真的走了。


    風印在地下藏著,隻感覺渾身冷汗一陣一陣的冒出來,這接二連三的後怕,實實是讓他感覺有些心力交瘁。


    敵人的智謀與狡猾,還有當機立斷的決斷,以及事後的謹慎程度,每一項都讓他汗流浹背。


    或者可以這麽說:如果藏身樹上的不是風印,換成任何人,也得栽!


    如果風印沒有點化大樹溝通大樹的能力,此刻,也是必死無疑!


    “白一文!”


    風印心裏暗暗地念著這三個字。


    “我記住你了!”


    不知為何,現在隻是念著這個名字,風印的心底就會感到有一股寒意悠然滋生。似乎在很遙遠的地方,有一雙毒蛇一般的眼睛,正在時空的彼端,死死的盯著他。


    冰冷無情,嗜血冷酷。


    隨時隨地都可能發出致命一擊。


    大樹的樹根在蠕動。


    一種隱隱的恨意,從樹根散發而出。


    如此一顆金皮鬆,生長了數百近千年才有了這麽粗的樹幹和樹冠,就在今天,被完全毀掉。


    若是原本的無知無識,倒也罷了。


    但偏偏被點化後,擁有了一絲絲朦朦朧朧的神智。


    剛剛接受了天大的造化,就遭遇覆滅的橫禍,這種大喜大悲,簡直讓這顆金皮鬆崩潰了。


    “沒事。有我在。”


    風印安慰著這顆樹:“放心便是。”


    休息了這麽久,風印體內修為滿滿,一念升起,頓時一手指點在金皮鬆樹根上。


    這一次的力度,比上一次,要大得多。


    縱然金皮鬆消化不完所有的力量,但風印還是堅持著,將所有的靈力,全部灌輸了進去。


    甚至到任何一條樹根。


    頓時,這金皮鬆的靈智,更加活躍起來,一股難言欣喜,清晰地出現。


    有這樣的靈力,重塑身體,長出枝幹,隻是太過於平常容易的小事情!


    “今天你也最多承受這些了。”


    風印輕聲道:“我以後再來看你的時候,再給你些好處。今日救命之恩,必當送你青雲以報。”


    金皮鬆激動壞了,樹根都在土壤下抽搐。


    風印終於現身地麵。


    看著完全被破壞的金皮鬆樹幹,風印輕輕撫摸,輕聲道:“快長,快長。”


    就在原本裂開的樹根處,一根翠綠的小小鬆樹芽兒,突然探頭探腦的生長出來。


    翠綠欲滴。


    充滿了生機活力。


    似乎感受到風印的存在,小樹苗努力的長高了些,竟然無風自動,偎依在風印手掌中,輕輕摩挲。


    風印臉上終於笑了起來:“小鬆樹,加油長!下次我到這邊,我再來找你。”


    小鬆樹芽戀戀不舍的在風印手心裏搔了搔,隨即放開。


    “可別被人拔,要注意保護自己。”


    風印哈哈一笑,撫摸了一下小鬆樹,隨即展開身法,絕塵而去。


    在他身後。


    陽光照耀中,一抹翠綠的樹芽兒,迎風搖曳,似乎在招手,在告別。


    同一天,再造之恩,殺身之仇。


    小鬆樹的心裏,牢牢的記住了兩個名字。


    風印,風神醫。


    大燕,白一文。


    大恩要酬!


    大仇須報!


    ……


    另一邊,孔高寒正在急如星火的率領著白衣隊前往前線戰場支援。


    同時發出緊急征召令,催促分散在他處的白衣,趕緊的過來。


    征召令之前已經發了一遍,現在再發第二遍,自然意味著事情緊急空前,沒有趕過來的白衣,全都給我放下所有事情,拚了命也要盡快趕到的。


    孔高寒如何不知沒有趕到的白衣肯定被其他要事給絆住了,否則絕不會罔顧軍令。


    可吳鐵軍那邊一旦戰起,分分鍾都得是海量的傷亡,僅憑現有的軍醫數量斷斷不夠用,必須要有另外的力量補進去。


    彩虹天衣的白衣,正是這樣的存在。


    平日裏各自為戰,行走天下,救濟百姓;一旦戰起,自動集中,融入軍營。


    而其他參與圍剿的青衣血衣等其他顏色的天衣隊員,同樣在各自隊長的率領下,風馳電掣的衝向戰場,準備協同作戰。


    而何必去卻是落在了最後麵,走得很慢。


    這卻是因為他要托著費心語;別人還真幹不了這活兒,何必去對別人也不放心。


    這個臭嘴得罪的人實在太多,萬一要是有個心中懷恨生出歹意的,也不用太過於刻意,隻是多顛簸兩下子,就能將這貨的五髒六腑重新顛簸成一團稀爛。


    這家夥五髒受損,肚皮一個大口子,心髒一個大窟窿,還有別的零碎傷勢……


    就算得了風印的救治,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便可痊愈,但此刻的他,仍舊像是個渾身裂痕,脆弱到了極點的瓷娃娃,擦著就傷,碰著就碎,顛簸幾下都得稀爛。


    何必去雙手托著費心語,維持著身體的平衡,確保不讓費心語的身體出現任何的顛簸,速度哪裏快得起來。


    然而何必去這般行進的過程中,還在仔細感應著費心語的氣機,可以明顯感覺到費心語的氣機正在一點點的緩慢增強。


    這讓何必去心裏充滿了希望,不但心情輕鬆,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這個糞坑,過了這個坎,應該還能嘴臭個幾十年。


    思量間,何必去已經走下山,來到了平原區域,一邊繼續行進,一路不斷地用清水化入靈氣,在費心語嘴唇上抹來抹去。


    驀地,何必去感到懷中微微的震動了一下,費心語徑自醒轉,一邊咂嘴一邊微弱的道:“我這嘴上,是誰給我抹了尿麽?怎麽這麽大的味!”


    老子手指頭有味麽?!


    何必去差點就要將這混賬摜在石頭上,總算定力不俗,生生的忍住了。


    費心語一語出口,發掘自己居然又能說話了,精神一下子健旺起來,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何必去,道:“何大人,我沒死啊?!還真是好人自有好報,天道常佑善人……”


    “你算個球的好人,你這王八蛋要是善人,這天底下還有惡人嗎?!”


    費心語微弱道:“是誰救了我?”


    “你說呢?腦子也被打壞了?”


    何必去橫了一眼,道:“除了風神醫,還有誰有這回天聖手?”


    費心語心神愈發放鬆,喃喃道:“既然是風郎中出手,那就可定沒有任何後患了……修為根基什麽的統統都能保得住……嘶,我這嘴巴,怎地一說話就疼呢,操,那個黑狗娘養的,居然咬我……”


    何必去不想再跟費心語搭話了,就你這張破嘴,換成任何人,都想咬死你!


    “這一戰真特萊萊的凶險啊……”費心語眼中露出來思索的神色:“老大人,我特麽感覺那黑……”


    “你特麽的給老子閉嘴!”


    何必去爆發了。


    這混蛋一張開嘴就是糞坑爆炸,剛才昏迷的時候多乖啊!


    便在這時,前方竟現白衣身影,一人衣袂飄飄,宛如禦風而來。


    “風神醫?”


    何必去頓時驚喜莫名。


    風神醫居然又回來了,真真是天大的好事。


    來者當然便是風印,這邊有費心語這麽一個巨大的漏洞在這裏,如何能不趕緊回來彌補一下子。


    “何大人。”


    風印滿身盡是謙和溫文,彬彬有禮:“我本已離去,突然一念清明,想起費將軍身上的傷勢,處置尚有不妥之處,就趕緊的折返回來了。”


    “還有不妥之處?”


    何必去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連聲道:“感謝風神醫這般仁心仁術,特意為這廝前來。”


    “這家夥何德何能,就這麽一張臭嘴,何勞風神醫如此掛念啊。”


    嘴上這麽說,卻是急忙找了個平緩處,將費心語放下。


    “其實也不算是不妥之處,是費將軍的經脈本身就有點問題,經此重創,縱然修為根基無損……”


    風印字斟字酌的說道:“但武道前行之路,終究還是如以前那般,難以去得很遠。乃是本身天生的經脈的原因。”


    風印也是沒辦法,費心語以後突飛猛進,總要有理由因緣吧?


    何必去聞言不禁大喜過望,聲音都有些顫抖,道:“不錯不錯,風神醫慧眼如炬,洞若觀火,軍神家族一脈最耿耿長恨的,莫過於本身天賦資質的問題,難以修煉到武道的高層次。難道風神醫竟有法門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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