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印停下手動調藥,轉而用大鍋直接熬煮藥材,又找了一個青衣衛看著爐子:“不要太大火,也不要太小火。”


    這位青衣一臉懵逼:???


    這咋操作?


    隻要將自己的手伸進去試試溫度,然後開始精確控製現在的溫度,過一會兒再把胳膊伸進去試試


    不得不說這活兒對這位仁兄來說,太難了。


    風印則回房中,快速分撥已經調好的藥膏。


    在到手上的同時,一絲化靈經靈力悄然進入手頭上的那一大團藥膏糊糊裏,旋即運手如風,刷刷刷團成了上百粒黑乎乎的小丸子。


    滴溜溜的轉。


    這每一粒裏麵的靈力,隻有何必去吃的那一顆的二十分之一左右:我辛苦鑽研那種神藥,還沒有研製成功,這些隻是稍有效果,但是藥效卻比真正的神藥差了十萬八千裏的半失敗品。


    這個說法,配合之前的說辭,正是珠聯璧合,前後呼應,天衣無縫。


    這種東西很多,畢竟這兩年研究了誰知道多少次了?


    跟著便是吩咐將店裏的藥碗拿出來,調了滿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苦藥湯端了出去。


    “一應重傷內傷病患,一人喝一口藥湯,服一顆藥,或可保命元不盡,生氣不絕。”


    風印出聲吩咐道:“立刻,馬上!”


    “好!”


    左近青衣衛如奉綸音,急忙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拿著藥丸過去了。


    喂藥的青衣衛喂藥喂得極有經驗,一個扶起同伴,另一個徑自捏住此人鼻子,手指頭靈活一動將嘴巴弄開,然後一口藥就哐的灌了下去。


    被灌的還來不及被燙或者苦的慘叫一聲,一個藥丸已經進入了嘴裏。


    眼見著手指頭一勾,下巴哢嚓一聲合上,立即捏住嘴巴,鼻子一出氣,咕咚一聲連藥丸帶藥湯一股腦的全下去了


    在這個時候,傷員被燙的那一聲:“我靠!”


    才終於脫口而出。


    隻感覺喉嚨被燙脫了一層皮。


    這檔口,性命關天,晚一秒就有可能出人命,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溫柔,什麽燙不燙的。


    服藥服得順利,起效亦是迅速,傷員才感喉嚨裏有一股火炭也似的物事衝下去,渾身便即時出了一身汗,更有沛然暖流湧入經脈。


    不過一盞茶的光景,所有服下藥的傷員俱都感覺精神一振,胸腹間一陣暖洋洋的好受。


    雖然絕對不至於瞬時痊愈,卻已經可以確定,性命可保無礙。最起碼,這口氣是吊住了。


    連那些昏迷不醒,一條命已經丟了大半條的危重傷員,也已經緩過一口氣;微弱的呻吟著,神智也恢複了清醒。


    這等效果,在風印看來,隻是保住了一條命,對傷勢痊愈沒什麽用處。


    但是在其它人眼裏,卻已經是神仙手段!


    這豈止於命元不盡,生氣不絕,簡直是立竿見影,還魂續命!


    一些恢複的好些的,自己嚐試著掙紮起來,將病床讓給那些外傷比較重的傷員。


    “先先扶我起來,到那邊靠牆我自己坐會,這張床,給其他兄弟。”


    “我沒事了,別占著床,靠牆上一會死不了。”


    “別墨跡,快點!傷勢輕重你看不出來麽?我中氣十足都能罵你了,你還磨嘰什麽?”


    十幾個第一批服下丹藥的傷員,被人背,被人抱,或者有些自己蹣跚著走,都是先默默地對風印行個禮,才挪開到牆邊。


    這一個個默默無聲的軍禮,讓風印心中,有些莫名觸動。


    也就更加認真了起來。


    看著那幫挪出地方的傷員們一個個小心翼翼靠牆坐下,似乎在盡量減少自身占用麵積。風印又是心中莫名的觸動一下。


    因為隻有他們知道,傷員,絕對不止眼前這些。


    後續還有大批。


    自己趕緊恢複一些,等大批傷員來了,能幫忙就要伸手幫忙,不能幫忙就去外麵靠牆休息,不能在這院子裏多待。


    每一個地方,包括自己現在靠著的地方,都是一位兄弟的命!


    內傷嚴重的,優先處理,斷掉肢體流血過多的,優先處理。


    不用風印吩咐安排,甚至傷員們自己已經分了出來先後,有些人拚命往後縮:“我這個還能等一等,先生你先處理他的”


    這種謙讓,讓風印這位外人,都感覺心裏暖烘烘的。


    雖然一個個的一邊謙讓一遍罵人,但是其中的真情,卻是誰都聽得出,看得到。


    “快點,別墨跡!你要是死了你欠我那五十兩銀子我找誰要去!”


    “就是,哎一聽這話我想起來了,王老三,你特娘還不趕緊上來治傷往後縮什麽?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老子欠你的銀子絕對賴賬!”


    風印心中熱流湧動。


    這幫家夥,真的很可愛的說。


    而這種作風,據說乃是當年青冥大尊傳下來的。


    據說當年青冥大尊跟兄弟同時重傷,硬是把最後一枚傷藥塞兄弟嘴裏,自己硬是拖著一口氣,讓兄弟把欠他的二十兩銀子趁早還了


    理由便是:免得我死了收不到賬。


    事後躺在病床上,啃著兄弟感激涕零給削的蘋果,召集彩虹天衣所有高管訓話。


    “這兔崽子欠我錢沒還,我剛才拚著一條命,找他要回來了。為什麽這麽做呢?自然是有原因滴這也是給你們,做個表率。”


    “兄弟們都不容易,賺錢更不容易,天天拎著腦袋賣命,一來為了帝國,為了信仰,二來,也是為了老婆孩子和父母。”


    “在戰場上,彼此豁命相救,那是應該的。但是,兄弟是兄弟,錢財是錢財;借了錢,不管職位高低,不管功勞多大,但凡有賴賬不還,或者仗著兄弟感情不給的,一概開除!這樣的人,哪怕為兄弟受傷一萬次,也不配留在我彩虹天衣!”


    “因為,你和你兄弟是兄弟,但是你兄弟的家人與你不是兄弟!你不能讓你兄弟為了和你的兄弟感情去和老婆鬧矛盾,更不能讓你的兄弟為了和你的義氣,卻讓他自己的孩子吃不上飯!這一節,需要記清楚了!”


    “彩虹天衣,兄弟之間,可以性命相托,但是,兄弟之間一文不欠!這是規矩!”


    “我青冥在一天,這條規矩,就一天有效!”


    這也就導致了現在風印看到的奇葩現象:彼此為了彼此可以生死不顧,但是一個個把錢掛在嘴邊上,倒像是市井之徒。


    除了這些內傷重傷之外,餘下的處理外傷,反而不用風印出手,絕大多數都由青衣衛自行料理處置。


    畢竟那些個外傷基本就是斷胳膊斷腿斷肋骨,這些處理處置雖然也有高下之別,但於軍旅療傷,卻沒有那麽多的講究,更多的是追求效率,且舉凡武者,都會那麽一兩手,算是久病成醫的一種另類體現。


    除了那些直接被砍斷的沒什麽辦法之外,其他的隻是斷了骨頭的,用木板一夾,藥膏一敷,基本上過段時間就能好了。


    於是整個院子裏如同殺豬,那些忍不住慘叫出聲的,絕對會引來一堆人嘲笑。


    “喊什麽喊,有那麽疼麽?不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看到同袍性命無礙,各種玩笑開得飛起,嬉笑怒罵,也都是全無壓力了。


    風印的藥湯、藥丸,神效如斯,青衣衛怎麽舍此及彼,讓他幫手處置外傷?


    那才是本末倒置。


    緊張的一通處理下來,大約大半個時辰,這一波的傷員竟已經盡數處理完畢。


    全程忙碌,沒有停歇片刻的幾個青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如雨下,然而其臉上神色卻是如釋重負。


    “多謝風先生!”不管是受傷的還是送傷員回來的青衣人,都是異口同聲。


    看著風印的眼睛,滿滿的盡是感激之色。


    大家心裏都清楚,若不是風印妙手回春,靈藥奇效神速,今天送來的這幾十位兄弟,最少最少也得死掉十幾個。


    還得有不少要喪失武道前途。


    如今居然不僅一個都沒有死,而且武道本源也沒有受損,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跡。


    是的,就是奇跡,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奇跡!


    “先生,敢問您秘製的這種丹藥還有沒有?”為首青衣人走到風印麵前,恭聲道。


    “藥還是有的。”


    “那太好了。”青衣喜形於色:“能否多服用這個”


    “此藥雖然起效迅速,但以激發人體生命潛能為主,一天隻能服用一顆,多了的話,對身體造成的負擔極大,有害無益。”


    “畢竟這隻是我之前煉製丹藥的時候,沒有完全煉製成功的廢藥,雖然有點效果,但是藥中的毒性,也還是存在的。所以,不能多吃。”


    風印淡淡道:“現在受傷的這些弟兄,隻要生氣不絕,後續從容療養便是,一天就痊愈的那是神仙手段,我可沒那能耐!”


    “是,是,先生說得極是,是我想得左了。”青衣人絲毫不以為忤,反而臉上尊敬之意更甚。


    廢藥都能起死回生,那麽真正的神藥如果煉製成功?


    “我那藥還有一點妙處,內傷的那些,若是感覺自我狀態有所好轉的,可以嚐試著站起來活動活動,自行運功療複一下,激發生命潛能,可救命,也可裨益自身;我估計稍等一會還要有傷員前來。大家都要幫幫忙的。”風印道。


    “是,先生說得是。”


    轉身走的時候,那青衣人幾有一種身在夢中一般的恍惚感。


    曆來都是內傷比外傷更難痊愈;從來都是內傷病人受到更好的照顧。


    但到了這位風先生這裏,怎地好像一切都反過來了也似。


    內傷的居然休息一下就要讓床位


    外傷的反而不用動了。


    這也太違背常理,違背認知了吧?


    聽這位風先生的意思,竟是打算等下一批傷員來了,讓現在這批內傷嚴重的傷員,幫忙幹活的?!


    嗨呀,這也太敢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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