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留步!”


    “沒功夫!我再去見見薛守成和白啟亮。”肖治平說完頭都沒回的走了。


    寇文起眯著眼睛,看著肖治平消失在視線中,忍不住冷哼了兩聲,自言自語道:“這時候知道替百姓想了!聽見高官厚祿的時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肖治平陰沉著臉走進離城門不遠的一處院落。


    這處院落外麵站著不少兵士把守,又離城門守軍很近,院子裏也安排了不少人看管,肖治平確實擔心平陽衛和陽下衛的兵士聯手救人,隻他手下的幾千人怕是扛不住,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殺薛守成和白守亮的原因之一。


    薛守成,白啟亮,平陽衛和陽下衛的指揮使,平盧舉起反旗之前被調入平盧城。


    這兩處衛所入城,就像兩塊燙手的山芋突然放到肖治平手中,他想扔都不知道往哪扔!


    西南省地方不小可衛所並不多,隻有十二個,一方麵是有淅川在,一方麵則是因為山多,但有一點林淮沒有告訴秦無病,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別的地方一衛五千六百人,西南的十二衛,一衛八千五百人。


    這是官方數字,有多少吃空餉的也隻有西南都指揮使王慶之知曉了。


    比如西寧所轄的羅城縣,便是永寧縣令顧清河曾任職的地方,雖說隸屬西寧,實際上離西寧可不近,西寧與羅城縣中間便有一個羅溪衛,顧清河當年剿匪的時候,寧願用百姓也沒有去羅溪衛調兵,便是因為衛所之中沒有多少兵士,且從不操練,平日懶散慣了,除了欺負欺負老百姓,他們幹不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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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羅溪衛這種隱在大山中的衛所人數不夠,可別的衛所就不好說了,尤其是這兩年,人數上究竟有多少,也隻有他們的指揮使知道,當然,還有都指揮使王慶之知道。


    比如平陽衛和陽下衛,這兩個衛所是實土衛所,意思就是不在城中,正兒八經的自己占著一方土地,屯田操練,自給自足。


    既然能自給自足,多個千八百人的沒人會知道,人數上自然可以虛報,尤其是憋著壞心思的時候,誰讓這裏天高皇帝遠,督查也不可能挨個數人數去。


    從去年起,薛守成和白啟亮便覺出不對,八千五百人早就滿員了,可王慶之還在命他們招募新兵,且王慶之隔幾個月便會來看看他們,談上一會兒,明著暗著的畫張大餅饞饞他們。


    薛守成最先覺出不對,三十出頭能坐到衛所指揮使的位置上,除了自身的本事,誰身後還沒半個靠山?薛守成便給京中的老丈人去了一封密信,把自己的想法隱晦的說了。


    這位老丈人是位文官,在吏部就任郎中,正五品,為人中庸,奉行不爭不搶不多嘴,安安穩穩才是真,所以老丈人看了女婿的信,一時竟是沒反應過來。


    薛守成隻得派自己的親兵,趁送年禮的時候進京與老丈人挑明了說了一說,老丈人隻覺著女婿多慮了,將來人說教了一通還不夠,又幾次書信教育薛守成,做好本職工作,莫想其他!


    薛守成被老丈人教育的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便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可還沒走兩步,王慶之的調令便到了。


    秦無病想到了是西南都指揮使調集其他衛所的將士進駐平盧,範陽和西河,但是,因秦無病並不知道這些幹部都在哪辦公,便忘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既然西南都指揮使反了,西寧如何安然無事?


    若是秦無病能想到這一點,便會接著想到另一個問題,皇上也好,襄王爺也罷,都知道淅川八兄弟心懷不軌,本著近墨者黑的原理,朝廷怎不派一名信得過的將領統領西南兵力?


    再然後,秦無病便能自己解了自己第一個問題,西寧為何能安然無恙?因王慶之手中已無實權!


    襄王爺與皇上這對叔侄在處理淅川八兄弟的問題上,著實下了大功夫,既要逼著八兄弟把腦袋主動伸出來,還要磨好刀!


    尤其是逼著他們把腦袋伸出來這事兒,既不能將他們卡死,又不能放任太多……隻是他們沒想到八兄弟會做出把祖宗氣活的事來,竟敢引外敵入侵,原本下的好好的一盤棋頓時便亂了。


    好在當初給淅川留的口子並不大,西南十二衛隻留了一半能讓王慶之調動,可王慶之人在西寧城內,卻無權調動西寧及西寧周邊的一兵一卒,按理說,但凡腦子結構正常,都能明白這是朝廷的一種防範,也是對西南指揮使的一種不信任。


    正常人或許會想辦法重獲朝廷信任,可王慶之心眼小,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在麵對這種局麵時,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讓京城裏的皇上悔不當初,對八兄弟的拉攏順水推走,他調動了六個衛所分別去進駐平盧,範陽,西城後,竟是坐在西南都指揮使司,胸有成竹的飲著茶,等著各路的消息,想象著自己騎著高頭大馬經過京城的德勝門,想象著已成為階下囚的皇上哀求著看向他……


    ……


    肖治平坐在薛守成和白啟亮對麵,半天沒說話。


    白啟亮與薛守成不同,他極有主見,雖說沒有薛守成警覺的早,但一旦認定後,他便不曾猶豫過,所以他早早便與手下的都指揮同知,都指揮僉事,千戶,百戶都細細談過,先確定自己手下這幾位沒有二心,再與幾人說定,一旦被調兵,隻要他不見了,那便是有人要強行讓他們參與對不起祖宗和子孫後代的事,衛所兵士不得聽令他人!逼急了,幹就完了!


    這一點,在薛守成接到王慶之的調令後,與手下說的差不多,隻是,他沒時間去判定手下這些人是否會聽令,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等肖治平將兩位指揮使控製住後,他看到的是兩張平靜淡然的臉,沒有驚慌,沒有憤慨,反倒讓肖治平不會了,他能感覺到這兩位指揮使有所準備,隻這一種想法在心中生成,肖治平便沒敢貿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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