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定昌把這四個字說出口。


    好似個整個黑夜都變的安寧,夜風不再吹、夜鶯不再叫,有的隻是一幅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可思議,卻又格外祥和的畫麵。


    “哈哈哈。”


    方老爽朗一笑,把手中槍遞給身邊的男子,平和道:“你給我記住,丁闖是我的義子,他由我來護,從今天開始,你們再敢針對他,就不是下跪求饒那麽簡單,我讓你們南山會灰飛煙滅,明白嘛?”


    “明白!”


    趙定昌不再有任何抗爭,規規矩矩回道。


    方老又道:“跪著送行,兒子,走!”


    說完。


    轉身離開。


    丁闖跟在身邊,默默前行。


    董嵐、吳女王也跟在身邊。


    趙山青也被人抬著離開。


    眨眼間,丁闖這一方的人消失不見。


    村民們麵麵相覷,也知道來的好像是很厲害的人物,這種情況別提要錢,還是想著怎麽別牽連到自己,頃刻間作鳥獸散。


    鄉間土路上。


    隻剩下以趙定昌為首的南山會十三人。


    大約過了一分鍾。


    趙定昌緩緩睜開眼,看向他們消失的方向。


    “噗!”


    嘴中一口鮮血噴出。


    “會長!”


    “會長!”


    眾人悲憤起身攙扶。


    ……


    鄉間小路的事情,還是傳開了。


    人們一方麵震驚南山會的傾巢出動,另一方麵震驚方老霸道到不講道理,在震驚之餘,都在猜測南山會究竟會如何報複?


    因為以南山會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第二天。


    平寧省省城。


    丁闖與方老告別之後從別墅走出,救命之恩,我以為報,他本想認方老當幹爹,是那種有儀式、有過程、記錄在冊的正式拜認,無論人們傳說中的認幹爹會幫其擋災是不是真的,也願意幫他擋一擋。


    但被方老拒絕,他說這次檢查癌細胞進一步擴散,已經到了末期,神仙難救,所謂的認幹兒子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沒有必要。


    也就順從方老想法。


    出了門坐上董霸霸的車。


    董霸霸笑道:“昨晚的事情鬧的很大,不過大家都有意壓下去,後果並不是很嚴重,倒有一點,你出名了!”


    身為暴風眼中心的丁闖想不出名都難,別看方老不承認,但現在大家都認為他是方老的幹兒子,而且是那種誰敢碰他一根汗毛,方老就想要誰命的那種,有人還說他比親兒子還親。


    丁闖搖頭笑笑,反問道:“董姨,趙山青怎麽樣?”


    他不想談及昨晚的話題,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能成功出來與他沒有關係,是方老的原因,也讓他認清一個現實,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偽裝都是小兒科,毫不誇張的說,昨晚所做的一切,除了南山會之外,任何人都抓不到。是任何人!


    董霸霸也認識趙山青,畢竟曾經都是鄰居,包括陳萍也是鄰居。


    回道:“還可以,一個月之內別想下床,生命無憂。”


    丁闖沉默不語,關於趙山青,他心裏是有虧欠的,若非他即使出現也不可能離開,若非因為自己,不可能受這麽重的傷,更不可能背井離鄉。


    以後,養著他們!


    董霸霸示意司機可以開車,看出丁闖不高興,想了想問道:“自責?後怕?還是擔心以後?”


    把丁闖當成自己的孩子,自然要關心,她看出來,從昨天開始丁闖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隻是沒有機會問而已。


    丁闖再次搖頭,不想說話,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一個人靜靜,可沉默片刻,還是開口道:“董姨,我覺得我的人生觀崩塌了,我開始懷疑我這兩年的所作所為,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活了。”


    董嵐聽的一愣,人生觀崩塌,說的太嚴重了吧?


    表情變的嚴肅幾分道:“說說。”


    丁闖緩緩道:“我聽人說過人生三重境。”


    “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三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曾經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我認為我活到了第三重境界,因為這重境界還有一個很詩意的解釋,叫: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的理解是,這重境界是把人的一生活明白了,不爭不搶不嗔不癡不念,發現了世界的本源、明白了該來的一定會來、要走的一定會走,不必過多留戀,享受當下生活就好。”


    “我也是一直這樣做的,想要的會爭取,不想要的不會關注,在意身邊的人,欣賞身邊的風景,總而言之,活好當下,快樂最重要。”


    “可昨晚發生的一切,讓我明白了,我之前的活法隻是刻意把自己蜷縮在自己營造的避風港裏,是小眾,是狹隘,沒有放開眼界去看所有,當有外部襲擊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之前的活法錯過了很多。”


    “假如我之前再努力一點,在奮進一點,或許南山會就不敢輕易動我,趙山青也不會受傷。”


    “假如我沒有認為自己可以擺平一切,認為南山會抓不到我,就不會讓那麽多人興師動眾來救我,給那麽多人添麻煩。”


    “我覺得,我錯了。”


    董霸霸聽的心中波瀾起伏,從未想過他心中能有這些變化,思考片刻回道:“歸根結底,你還是在自責,因為給別人添麻煩,讓人受傷,但你有沒想過,這些人之所以願意來,都是因為你之前活法吸引了他們,讓他們願意挺身而出幫助?”


    丁闖抬起頭,看了看董霸霸。


    她不理解……


    丁闖之所以有當下心理,有很大原因是因為重活一世,在心理層麵上俯瞰一切的態度,可以說把他想在乎的東西看的很重,比如親情、友情、愛情,把大多數人看的很重的東西看的很淡,比如……錢!


    這次危機,是建立在經濟基礎之上衍生出的各種人脈、勢力等等的全方位打擊,不過是表現出的方式比較直白而已。


    他最不在乎的東西所衍生出的東西,威脅到了他最在意的東西,這才是讓他開始懷疑人生觀的原因。


    董霸霸見他不說話,也有種預感,好像沒理解他的心理。


    又道:“你可以再講講。”


    丁闖組織下語言,盡量通俗道:“我本以為我在第三重,實質上我仍然在第一重,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騙自己,直到昨夜現實抽了我一巴掌。”


    “第一重也有個比較詩意的解釋: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西樓,忘盡天涯路,我的理解是,一個很悲涼的孤勇者獨自前行,去探索去思考,但其中總有無病呻吟、自命不凡的味道。”


    “說實話,我不是很能看得上這一重的人,原因很簡單,太放肆、太狂妄,缺少社會毒打,所以我一直在說,人要有自知之明,更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到頭來,我才活到這重。”


    董霸霸終於能理解他說的一點,原來是有落差!


    露出一抹笑容:“你才多大?今年才大學畢業,嚴格意義上來說,你目前還是大四的學生,以後的路還很長,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已,如果現在就把一輩子活的很清楚,生活豈不是很無趣?”


    “開心一點,就像你剛才說的,第三重和第一重的字都一樣,而你目前的狀態,不過是過不去心裏這關而已,如果把心態放平和,認為一切都是該來的,一切都是該走的,也就達到第三重了。”


    自己就能很平和的接受,豈不是已經活明白,到達第三重?


    丁闖又看她一眼。


    董霸霸還是不理解……


    自己當初就是因為太放開,所以才會這樣。


    不帶任何感情,像是在敘述道:“我覺得短時間內很難放平和,但應該向第二重進發,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這層也有詩意的解釋: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我的理解是,開始懷疑世界,開始否定一切,也可以理解成,為了既定目標可以忽略、舍得一些原本認為很重要的東西。”


    “比如曾經能給帶來快樂的東西,比如玩世不恭的態度、比如不爭不搶不嗔不癡不念,我想要爭,想要搶了。”


    董霸霸聽的一愣,按照他這樣解釋,自己好像也在第二層,為了哈弗島的發展,放棄了陪伴女兒、放棄了度假休息,也放棄了個人。


    難道說,活了半輩子,與丁闖在一個境界?


    丁闖苦笑一聲又道:“但我不明白,我是不是還在第一重,因為第一重也說,一個人走上樓的孤勇者,自命不凡的認為看透一切,我覺得我走到了第二層,實質上還陷入第一重的自命不凡狀態。”


    “我就是覺得,想要活明白,太難了!”


    董霸霸:“……”


    原本還能露出笑容,可被他最後兩句話說的也開始懷疑人生,回想起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也覺得好似有所成就,又好似毫無意義,所認為的成就,重要嘛?


    丁闖轉過頭問道:“董姨,你說到底什麽樣的終點,才能對得起這一生的起起伏伏,奔波向前?”


    董霸霸緩緩轉頭看向窗外,不想聽了,迷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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