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四點半。


    海連市的某個辦公室,王海正在兢兢業業辦公。


    叮鈴鈴。


    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他接起電話,聽到對方說齊多海、張旭等人一口咬定是為丁闖服務,所有資金歸集到丁闖賬戶,並且丁闖被放了之後又主動自首,承認一切都是他的授意。


    很懵,非常懵。


    正常而言,丁闖遇到這種事情應該避恐不及,尤其已經放過他一次,完全沒必要再進入,他還主動走回去,這是鬧哪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心中有種不好預感。


    其實對付丁闖沒有半點壓力,抬抬手就能捏死,可畢竟丁闖背後有董嵐,那是海連龍頭企業、明星企業,可以換句話說,給哈弗島抹黑,從某種程度上就是再給海連抹黑……


    難道董嵐要下場?


    是她讓丁闖這樣做?


    目的是為了把自己揪出來?


    王海緩緩起身,站到窗邊,能走到這一步並非是傻子,很清楚,若是董嵐下場,她采取的手段一定是把丁闖往“借貸”方麵靠攏,然後通過上層,讓上層定義借貸,那麽自己當下所做的一切,就可以稱之為:小題大做。


    至於結果嘛,無外乎讓丁闖以及那幾個人都平安無事,也未必會對自己造成多大影響,畢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依據的。


    難道董嵐要定義栽贓陷害,也行不通,因為還是有依據!


    那麽,丁闖為什麽要重新進入,還要抗下責任?


    想了足足半個小時,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一遍,發現對自己的攻擊,都在可以承受範圍之內,完全不至於傷筋動骨,也就放心。


    最後拿出私人手機,撥通金飛電話。


    直白道:“事情可能有變,丁闖主動自首,抗下所有事情。”


    金飛已經回到集團,有很多事不得不處理。


    聽到王海的話,也是一愣。


    想了想,試探問道:“你擔心丁闖在倒逼董嵐出手?由她出麵解決所有事情?”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資料,齊多海等人的絕對沒辦法出來,除非在今天上午的時候,丁闖能把錢還清,可事實證明,他沒還清。


    王海簡潔道:“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董嵐讓他去抗雷,目的,是想針對我。”


    必須要把話說明白,不能讓南山會揣著明白裝糊塗,讓他們知道自己為了幫他們動丁闖,付出多大代價,以後再有合作,也好談條件。


    “不可能!”


    金飛回答非常堅決,正色道:“南山會中有專業的心理醫師做人物性格描繪,董嵐的性格色彩隻有一句話: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她幫丁闖拖延三天,也隻會拖延三天,她的本意是讓丁闖置身事外,也就絕對不會改變主意讓丁闖主動進入,甚至,丁闖主動自首,會讓她非常生氣,絕對不會幫!”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丁闖倒逼董嵐!”


    金飛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南山會能百戰百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預判了對手的判斷,在出手之前,都會做對方的性格測寫,根據對方性格,推斷出可能做出的決定,再根據決定製定各種對策。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


    林天耀,六鋼集團在省內也算不小企業,是一塊利潤穩定的肥肉,南山會之所以沒下手,就是因為林天耀的性格太極端、對六鋼太瘋魔。


    做出過:若林天耀失去六鋼,存在自殺的可能性。


    林天耀死活不要緊。


    名聲要緊!


    南山會把人活活逼死,極有可能引起某些層麵更加不好的觀感,堅定他們要摧毀南山會的決心,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王海皺了皺眉,他說的如此堅定,讓自己沒辦法接話啊,我在說我的苦衷,你居然把苦衷給解除,玩呢?


    金飛忽然意識到說的太衝動,沒給對方台階,話鋒一轉,歎息道:“若董嵐親自下場,確實非常難做,她應該會走借貸路線,王哥,但他們非法集資的內核不能變,這一切是有事實依據的,董嵐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王海眉頭舒展,早這樣說,聊天會愉快的多,你得強調我有多難……


    沉聲道:“涉及到老百姓的問題,還要是按照原則辦事,我還有個會,再聯係。”


    說完,掛斷電話。


    這個電話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道自己付出多少,知道就好,沒必要聊太長時間。


    把電話放回口袋。


    轉過身,看到秘書在身後,被嚇了一跳。


    隨意問道:“什麽事?”


    也沒在意,秘書跟了幾年,是忠實班底。


    秘書小心翼翼道:“老板,您看看這個,是其他地方發過來的,讓咱們盡快處理。”


    一邊說,一邊把一遝文件遞過來。


    王海接過,當看到上麵的內容,身體頓時緊繃,他快速翻看,上麵正是金曉梅交給葛中天材料的複印件,越看臉色越難看,這些材料在表明一個趨勢,那就是資產管理公司涉及的資金,確實是用來建設啤酒廠。


    隻不過,後來啤酒廠因為種種原因沒建設起來。


    文件中還有幾張借條的複印件,這表明,丁闖在啤酒廠流產之後,積極的歸還資金。


    把文件看完。


    嘩啦啦!


    王海隨手一甩,把文件全部丟掉。


    黑臉罵道:“無恥小人,竟然敢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一套,他以為自己是誰?他以為這樣就沒辦法治他?什麽東西!”


    “我非但要治他,還要狠狠的治他!”


    王海確實被氣到,怒火中燒。


    這些文件表麵的趨勢意味著,自己出手太倉促、太霸道,太不給機會,按照規矩,是要給丁闖改過自新的機會。


    再膚淺一點講:他是去找別人評理,是想讓別人打我的臉嘍?


    指著散落滿地的文件怒道:“把這些文件打回去,告訴他們,所有事實非常清晰,沒有回旋餘地,這一切,都是在我們注意到資產管理公司之後,他們做的短尾求生措施,並不能改變事情本質,無論如何,必須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


    想找別人壓我?


    不壓還好點!


    越是搞這些小動作,就越是狠狠的弄你,在這一塊,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原本還想顧慮董嵐,現在哪怕是董嵐親自下場,也得抗爭抗爭!


    秘書看


    出他生氣,小心翼翼道:“老板,您再看看這個,這是今天的報紙,上麵有關於丁闖的內容。”


    王海氣鼓鼓抬手搶過,眼睛在上麵快速掃一遍,沒看到。


    “哪呢?”


    秘書尷尬指了指:“頭版,頭條…..”


    頭版頭條?


    王海心中咯噔一聲,報紙的位置是有講究的,丁闖怎麽可能在這個位置?剛才也沒往這看。


    當看到上麵的內容,呼吸頓時停住。


    “海連市藝術家企業家歡度國慶,出席的有……”


    王海繼續向下看,呼吸陡然加速。


    “丁闖傾情獻唱《國家》獲得……高度讚揚。”


    “丁闖祝福祖國:如果奇跡有顏色,那一定是……”


    轟!


    王海眼前一黑,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握住報紙的手在不斷顫抖,人家今早才高度讚揚過丁闖,自己在中午就給丁闖控製起來了?


    這他媽的是打誰的臉?


    如果找到的理由非常堅固還可以,有周旋空間,偏偏所有的理由,有很大周旋空間,而且剛剛那些資料,還證明丁闖在積極處理問題的過程中,被自己一棒子打死!


    那麽這一棒子打在誰頭上?


    “草!”


    王海不可控製的罵出聲,氣急敗壞,指著秘書鼻子罵道:“你他/媽是幹什麽吃的,這是今早的晨報,現在已經晚上,晚報都快出來,才拿到我桌麵上?啊?”


    秘書被罵的非常委屈,報紙這種東西,對很多人而言是看新鮮,可對很多人而言,就是故事。


    完全沒有看的必要。


    “廢物!”


    王海重重罵道,隨手也把報紙丟掉,急的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如果麵對董嵐,還能抗爭一下,她再是龍頭企業家,也隻是企業家,不過大多數時候井水不犯河水,沒有招惹的必要。


    可,讚揚丁闖的那些人不一樣……


    現在的局麵相當於在打臉讚揚丁闖的那些人。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還是能認定丁闖的做法出格,但,不敢啊,丁闖的罪名越大,報紙上那些人的臉越疼。


    “啊啊啊啊……你個廢物!”


    他又轉頭狠狠罵秘書一句,早看到這份報紙,別說金飛、趙定昌,就是天王老子來也不會動丁闖,自己身處何地還是知道的?


    定住腳步,吩咐道:“立刻讓丁闖離開,不隻是他離開,還有其他人,都給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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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不能不明不白的放,要告訴他們,這是改過自新的機會,立刻把……群眾的錢補上!”


    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讓丁闖走,當成什麽都沒發生,即使未來出事情,這層窗戶紙也不能自己捅破。


    最後一句,則是要找回一些麵子。


    秘書緩緩抬頭,為難道:“我想到了,可是……丁闖不走,他說如果走,必須給他出具認定書。”


    王海一愣,什麽都不出具,意味著“死無對證”可一旦出具,丁闖拿著這個東西,能證明他被抓過,如果繼續告,可以無限咬自己。


    氣的全身不斷顫抖:“這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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