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老周完全沒有剛才囂張跋扈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可憐,身上是被丁闖踹出的腳印,屁股上是被陳南踹出的腳印,五官糾纏倒一起,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形象的認錯。


    “自古英雄出少年,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泰山,剛才冒犯了二位,我認錯,我道歉,就是別打了,我這個老胳膊老腿,實在經不起二位折騰,再打就要散架,出人命就不好了,別打……”


    周圍旅客眼神變了變,看他略顯鄙夷,正常而言,可以被打倒,不能被嚇倒,認錯算哪門子本事,剛才叫人揍他倆的勁呢?


    丁闖艱難收回目光,也以為他會放幾句狠話,比如下車等著之類的,這……轉變的也太快了點。


    “你怎麽想的?”


    問向陳南,對於這種級別的對手,沒有任何繼續蹂躪的興趣,太慫,沒辦法獲得任何快感。


    “哼!”


    陳南冷哼一聲,質問道:“剛才說好的要教育我,怎麽不教育了?來來來,我就在這裏站著,快過來教育我!”


    “不教育,我錯了。”老周連連擺手。


    “真的知道錯了?”陳南眉毛一挑,緩緩背過手,大有一副誨人不倦的感覺。


    “真知道!”老周連忙答應。


    陳南又義正言辭道:“嘴上知道不行,還要從心裏知道,要往心裏去,以後在不認識人麵前,別隨便接話知道嘛,容易挨揍,告訴你的都是好話,必須牢記在心中!”


    “知道了,知道了。”老周連連點頭。


    “你……”


    “就這樣吧。”丁闖見他還要繼續教育,趕緊打斷,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架還沒覺得有什麽,被陳南態度搞得麵紅耳赤,問兩句就行了,怎麽還給上起課了?


    又道:“去看看你朋友,如果不服,隨時找我。”


    說完,拉著陳南手臂,重新坐回床上。


    陳南還不死心,重重道:“一定要往心裏去,否則以後還得挨揍!”


    “好好好。”


    老周迅速爬起身,趕緊跑向三個朋友,兩人還在昏迷之中,但不是很嚴重,晃了晃就醒過來,四個人站起身,一瘸一拐跑遠。


    他們離開,車廂內重新恢複平靜,不過周圍人說話聲音明顯小了很多,顯然,是忌憚丁闖的武力。


    “你真棒!”


    陳南豎起大拇指,興奮勁還沒過:“剛才哢哢三下,放倒三個人,這趟出來的值了,真值,舒坦,我現在心髒還砰砰亂跳,多少年沒有這種心跳的感覺,爽!”


    開心的手舞足蹈,像是個孩子。


    丁闖看他的樣子,有些想笑,沒想到這位公子哥,還有這種癖好,這次出來,想用車的話題拉近距離,然後給他帶入“西北秘密工程”之中,形成利益共同體。


    按照便宜兒子吳桐的做法,隻要朋友夠多,你就打不倒我。


    沒成想,原來一起打架,能快速拉近距離,想著是不是自己也安排幾場,把距離進一步拉近。


    想想還是算了嗎,過猶不及。


    這次也算因禍得福。


    笑道:“你剛才的表現也不錯,一腳就讓他全身緊繃,位置找的非常準確!”


    陳南滿臉驕傲:“是吧?這都是經驗,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經常這樣鬧,誰不服就懟誰,剛才是角度不好,如果用手,正常發揮能讓他立定一分鍾!”


    丁闖一頭黑線。


    還能這麽鬧?


    試探問道:“還能用手嘛?”


    “當然!”陳南一本正經,雙手交叉相握,豎起兩根食指:“就這個手勢最疼,如果是夏天,褲子質量不好,都能懟進去,所以我們寢室都穿牛仔褲,為了就是結實!”


    丁闖:“……”


    悄悄坐的離遠一點,默默看了看,自己是運動褲......


    硬座車廂。


    “周總,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被兩個小孩打一頓,傳出去咱們哥幾個還怎麽混?臉上沒有光啊!”


    “周總,我們被打都沒事,主要是你,這倆小兔崽子,不隻是打你一遍,還打兩遍,這口氣太難咽下。”


    “看看我眼睛,腫了,就剩一條縫,沒臉見人,周總,我們都是跟你混的,這件事,必須得要個說法。”


    三人群情激憤開口,聲音極度委屈,像是要哭出來一般。


    老周滿臉怒火,手上拿著包,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譏笑道:“他倆以為我認錯,事情就這樣算了?錯,大錯特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剛才都是騙他們的,是緩兵之計,我,必須把場麵找回來!”


    此時此刻,與剛才又判若兩人,看他的坐姿,大有氣概萬千的感覺。


    繼續道:“剛才我聽到,他們在省會下車,正好,在別的地方我周某人不敢說有些麵子,在省會,這是我的地盤,兩個小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不想活了,放心,隻要下車,就讓他們追悔莫及!”


    “你們等著,我去打個電話!”


    說話間。


    站起身走到衛生間裏,整個火車人滿為患,就連連接處也站滿人,隻有這裏有片刻安寧。


    打了兩遍,電話接通。


    “爸……”電話那邊傳來一名女性聲音,聽聲音,很禦姐。


    “閨女!”老周委屈叫出來,彎著腰哽咽道:“你爸讓人打了,就在剛剛,在火車上,讓兩個青年摁地上打,沒人敢攔著,你爸現在全身疼,好像骨頭錯位,閨女,爸,委屈啊!”


    如果這一幕被丁闖看到,會由衷的給他個大拇指,演技,就連影帝都得遜色三分。


    然而,電話另一邊是他女兒……


    “你怎麽又被打了?”


    女聲煩躁中帶著崩潰質問道:“是不是又出去亂說、亂裝,把人惹急了?爸,你自己說說,這個月第幾次被打了?三天前剛被人打一巴掌,臉還沒消腫吧?怎麽又惹事,能不能消停點?”


    電話另一邊越說越煩躁,主要是,狼來了的故事聽的太多。


    “閨女,你怎麽能這樣說爸爸?”老周不可思議問道:‘為什麽會認為是你爸的錯?是那兩個小青年在車裏大聲喧嘩,你爸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製止,他們卻出手打人,都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你為什麽一點不心疼?’


    “小棉襖漏風了!”


    女聲迅速回應:“爸,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就這樣吧,這裏還有客


    人,晚一點再聯係,還有,下次找我,希望你可說要錢和被打之外的話題,謝謝您!”


    說完,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


    老周趕緊開口,知道女兒下一步就要掛斷電話,抽泣兩聲道:“女兒,你媽走得早,從小到大,爸爸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這些年從未想過再婚,為的就是不讓你受後媽的欺負,今天,我必須說句心裏話……”


    女聲打斷道:“你爸不容易,這句台詞翻來覆去說了幾百遍,好好好,你不容易,你閨女最容易,從小在姥姥家長大,十二歲就開始上寄宿學校,十八歲你就把男朋友給我找好,讓我結婚,然後收彩禮,你閨女最容易!”


    女聲又無奈道:“爸,求求你讓我省點心,行不行?”


    老周終於被噎的每詞,主要是:這次被打的確實間隔的短了點,按照以往的頻率,每個月一次,最多兩次。


    這次,三天前才被人打了一巴掌。


    “最後一次!”


    老周不裝了,攤牌了。


    “閨女,無論如何,今天必須幫爸爸出口惡氣,今天過後,就是我餓死、凍死,在街頭慘死都不用你過問,爸爸可以選擇任何死亡方式,唯獨不能憋屈死!閨女,如果你這次不幫我,我…….我就去你媽墳頭訴苦,如果她在,絕對不能讓我受這樣委屈!”


    “夠了夠了。”


    女聲暴躁開口:“什麽時候到?”


    老周眼前一亮:“還有二十分鍾到車站,閨女,你得去站台接我,否則,你爹夠嗆能走出去,他們還要打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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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電話另一邊直接掛斷電話。


    老周聽到掛斷聲音,沒有任何心亂,反倒是嘴角露出微微笑容,隻要女兒出麵,事情就好辦了。


    緩緩蹲下,打開包,包裏有兩盒煙,一盒是普通的國賓,五塊錢,這盒是給外麵幾位小弟吸的。


    還有一盒是中華,是給自己吸的。


    點燃中華,舒坦吸了一口。


    站起來還好,蹲下忽然有感覺,脫下褲子,總覺得哪裏不對,拿出紙擦了擦,又放在眼前,當看到上麵的顏色。


    破口大罵道:“小王八犢子,給我痔瘡踢炸了,你給我等著,等著!”


    說完,趕緊提上褲子,不能繼續,萬一感染了怎麽辦。


    “咣咣咣。”


    外麵傳來砸門聲,就聽一名女性喊道:“裏麵幹什麽呢,能不能快點?外麵還有人排隊,能不能講講道德?”


    “著他媽什麽急!”老周下意識罵道,罵過之後,迅速打開門,露出笑容道:“大妹子,剛才哥一時嘴歪了,別介意啊,對不起。”


    女人怒氣衝衝,聽到這話,舒坦一點。


    老周把頭往出一探,小聲道:“大妹子,哥問問,你身上有沒有那個東西?哥也出血了,得墊上點,要不然弄哪都是,身上有就偷偷給我!”


    女人聞言,雙眼快速放大,緊接著勃然大怒,極其彪悍,一巴掌打打過來:“你個臭流氓,我打死你,打死你!”


    老周被打的措手不及,嚎叫道:“你是不是有病,我說真的,不信脫褲子給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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