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闖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走進紅城,也沒能收回目光,好像鑲嵌在那孤單的背影之上,久久無法自拔。


    這次相見,許晴帶來的太多意外,簡直與當初那個隻會在身邊撒嬌、時不時展現誘惑的女孩子判若兩人,如今的她堅定、睿智、果敢,無所畏懼,毫不誇張的講,這樣的女人作為對手,非常恐怖。


    才短短幾個月而已。


    為什麽會改變如此之大?


    趙山青也沒能收回目光,他承認,今夜帶來驚喜的不僅僅是丁闖,還有許晴,之前一直認為是舞女,充其量長的漂亮一些而已,可一係列表現都在證明,之前的印象太刻板,錯得離譜。


    “你打算怎麽做?”丁闖收回目光,低落開口。


    說實話,如今的局麵不想接受,可沒有辦法阻止,有什麽資格阻止一個人變的更優秀?


    “能怎麽做?沒有退路,”趙山青苦澀笑了笑:“既然她把林天耀說出來,我也就不瞞你,一直以來,我背後的人也是他,其實矛盾已經產生很長時間,隻是從過年開始才變的激化,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鬥不過就要及時認慫,可他不幹,包括這段時間的壞賬,也都是林天耀找人做的。”


    “還記得那天你看到那個女老賴吧?已經去法院起訴,一副要把彪哥弄進去的架勢。”


    “你跟林天耀講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就開始講理,嗬嗬,我是被逼的實在沒辦法才選擇動反抗,因為再不動,被他一步步打壓,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


    這是一盤大棋,除了林天耀,人人都是棋子。


    “他為什麽動你?”丁闖主動問道。


    趙山青向後一靠:“說矛盾,還真沒有矛盾,可能是這些年一點點積怨爆發,也可能是掌控欲,小事到最後就變成大事,試著認錯、試著挽回,可在人家眼裏我就是一條狗,沒有談判資格,想吃肉就殺了,也不需要理由。”


    這番話說的很粗鄙,但在林天耀嘴裏,確實不止一次把他比喻成狗,袁爺同樣如此。


    霸道、固執、強勢……還有些許變態。


    丁闖還沒見過林天耀,心中對他已經有了大概判斷,很頭疼,如果把六合市比作森林,林天耀就是老虎,當之無愧的王者,被如此猛獸盯上,絕對不是好事。


    趙山青沉吟片刻又道:“你不用擔心,以你目前的處境不會有生命危險,小雪是她的掌上明珠,又繼承了他的性格,別看平日裏天真無憂,很好說話的樣子,可一旦認準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假如哪天你突然出事,小雪一定會崩潰,他舍不得讓自己的女兒受傷,退一步講,許晴對你是真感情,她也不會傷害。”


    丁闖一陣悲哀,捫心自問,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應該保護女孩,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需要女孩來當護身符。


    試探道:“既然小雪在他心裏如此重要,現在讓小雪從中說和,有沒有可能和解?”


    隻要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許晴也就不需要敵對,更不會有危險。


    趙山青被問的沉默,之前他確實想過,要不然這麽說丁闖是救命稻草,別看當初生活在一個胡同,侄子趙剛與林小雪又是發小,可自己沒那麽大麵子。


    丁闖有!


    隻要林小雪開口,林天耀確實可能會動搖。


    但沒好意思提及。


    足足過去一分鍾,趙山青搖搖頭:“能和解一時,不能和解一世,剛才許晴有句話說的對,權力抓在別人手裏終究是別人,隻有在自己手裏才是自己的,他或許能放過我,可暗地對付阿彪,對付其他人,我又該怎麽做?解決吧,躲不是辦法。”


    丁闖也想到這點,矛盾已經發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林小雪或許可以保命,但絕對不能完全解決。


    就像林天耀沒直接弄死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煩一個道理。


    又看了看紅城,滿目瘡痍,破敗不堪,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燈火輝煌、宛若明珠,而裏麵的女孩,要承受常人不能忍的煎熬。


    趙山青也看過去,平靜道:“以前經常聽人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還以為隻是戲言,如今才明白這是古人智慧的結晶,行業特性決定了行業的天花板,這是靠一己之力沒辦法破解的,丁闖,我的路已經走到盡頭,剩下就是要守住這條路,如果……再麵對許晴,我可能沒辦法留情。”


    對方一心要玩命,而自己還想著退路。


    沒開始對陣就輸了三分。


    拳頭隻能用拳頭回應。


    丁闖身體一顫,不想看到趙山青從出事,也不想看到許晴出事,奈何事情偏偏發展到這一步,隻能說造化弄人。


    平靜道:“如果林天耀沒了,一切就可以回歸於平靜。”


    趙山青眼裏閃過一絲恍惚,他沒了,就會風平浪靜,可他,怎麽沒?


    ……


    辦公室裏。


    林天耀坐在辦公椅上,臉色極其難看。


    布的這個局,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是:丁闖死保許晴、趙山青不得不保住二人。


    而這種局麵帶來的結果是,丁闖敗壞路人緣、趙山青惹人非議、許晴從中獲利,相當於兩敗俱傷,自己獲利。


    差一點的結果為:趙山青保丁闖,強行給他帶走,許晴含恨而終,一死、一殘、一傷。


    可無論如何,怎麽也沒想到,丁闖竟然能把螃蟹老婆叫來,保住許晴、讓趙山青從容離開,他還被人高看一眼。


    這個局,被他破解!


    從過年時的袁野、到海連的鄭閑、小灣村的酒廠、還有今天。


    這已經是第四次破解,怎麽能讓人不憤怒?


    “咚咚咚。”


    辦公室房門被敲響,緊接著房門被推開,司機走進來,剛走進來被嚇了一跳,辦公室內煙霧繚繞還沒開燈,別人不清楚,他很清楚,林董很少吸煙,平均每個星期一包,今夜,吸的有些多。


    沒敢開燈,借著窗外微弱光亮走到辦公桌前:“林董,他到樓下了。”


    “走吧。”


    林天耀簡潔說出兩個字,隨後起身,內心很憤怒,步伐依然氣定神閑,他走路很有特點,雙手手心向後,像是鴨子劃水一般姿勢。


    兩人走出辦公室,坐上電梯,來到樓下。


    “林董,您找我。”


    剛走出公司,馬路車旁一人快速迎過來,略顯虔誠,正是鄭青樹。


    “上車說。”


    林天耀依然惜字如金。


    鄭青樹聞言,快速回到車旁把車門打開,並且把手搭在車門上,這都是新學的禮儀,已經不再是小灣村的廠長,給林天耀做事,要注重規矩。


    見他坐穩,小心翼翼關上車門,走到副駕駛要坐上去,不能坐後排,也是規矩。


    “坐後邊吧。”司機開口道。


    鄭青樹一愣,點點頭,打開後排車門坐進去,依然很小心,後背沒有靠實,側著頭,一副等待“組織”問話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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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廠怎麽樣?”林天耀開口。


    “已經開工,三天之內地基就能挖完,按照施工計劃,兩個月內就能建設完畢,並且投入使用,設備廠商與原材料廠商也溝通完畢,設備都是目前市麵上最先進的,原材料供應成本也會低於市場價格。”鄭青樹簡潔介紹一遍。


    林天耀又問道:“聽說丁闖準備開始擴大市場,對外供應,有什麽想法?”


    提到這點。


    鄭青樹一陣緊張,今天下午聽說丁闖要擴大市場的時候,就被嚇一跳,這是要先下手為強,按照工期,投入生產至少兩個月,而這兩個月之內,丁闖已經率先打開市場,自己再想搶占,難度係數何止翻倍?


    整晚都在想這個問題。


    可……沒有想出更好的對策,酒在他手中,總不能不讓人賣吧?


    硬著頭皮道:“小灣村目前的產能不足以覆蓋整個市場,最多能搶占一部分而已,我打算先看看這部分市場,調研市場反饋,找到小灣村啤酒在市場中反映出的弱點,然後再尋找對策。”


    說白了,拖字訣。


    總不能向老板說,我不知道!


    林天耀麵無表情,沒有表態。


    鄭青樹以為回答的不滿意,趕緊繼續道:“目前我想過幾點不成型的辦法:第一,與經銷商接洽,表明成本,讓他們主動壓榨小灣村利潤,第二,製造一些影響,讓小灣村啤酒喪失口碑,第三……”


    話沒等說完,林天耀抬手打斷。


    “這些都是陰謀詭計,可以製造麻煩,但不解決問題,一旦被對方成功化解,有可能遭到反噬,還是少用為妙。”


    雖說他也設計,可他每次的局,即使讓人看懂,也很難破解,即使破解,也沒辦法徹底消除影響。


    “我知道了,林董,是我狹隘了。”鄭青樹一陣尷尬,當下的局麵是,自己沒有酒,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用陰謀詭計用什麽?


    林天耀緩緩道:“我給你一切條件,二十天內,打垮小灣村啤酒!”


    話音落下,車恰好停住。


    鄭青樹腦中嗡的一聲,二十天內打垮小灣村啤酒?開什麽玩笑,你給丁闖做局都沒弄垮他,我怎麽辦?


    正要反駁。


    忽然注意到窗外景象,瞳孔瞬間放大。


    激動點頭道:“一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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