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一個人,來看看山青哥。”


    丁闖又解釋一聲。


    眼前幾人眼中戒備消失,而旁邊拿著武器的彪子也放下武器,詫異道:“你怎麽來了?”


    上上下下打量,又震驚道:“從村裏來的?”


    “恩!”


    丁闖又回應,見他們眼神中不再戒備,這才緩緩上前,雖說還很黑,但也能看清輪廓,趙山青躺在病床上,臉上蒼白,帶著氧氣罩,旁邊機器發出滴滴的聲音,不過被用黑布蓋住,看不見亮光。


    按照後來的說法,這裏應該叫做重症監護室。


    隻是現在太簡陋。


    看了十幾秒,很難想象,前幾天市裏赫赫有名的大混混山青哥,幾天過去竟然變成這幅模樣,不再多看,緩步走出病房,彪子也跟出來。


    “你是唯一一個來看山青的人!”彪子緩緩開口。


    丁闖心裏又涼了半截,趙山青這夥人的主要成員不多,但也有幾十人,平日裏交好的老板、朋友,不計其數,竟然沒有人來看他,豈不是說趙山青在麵對袁爺人心上就倒了一半?


    也太恐怖了點。


    “情況怎麽樣?”丁闖問道。


    “不好,身上被砍了三十二刀,今天下午搶救輸了將近九千毫升血,現在依然隨時有生命危險。”彪子歎息一聲,又看向丁闖道:“你讓我很意外,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能在今天來看山青哥,都很意外,這份情我記下了。”


    人體內血液四千毫升左右,九千毫升,豈不是換了兩身血?


    能活下來是個奇跡……


    丁闖能明白他什麽意思,其實也懂,在他們這夥人眼裏,自己就是個唯利是圖,不臨陣不抱佛腳的小人,可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也不想解釋。


    又問道:“袁爺那邊怎麽說?”


    “不死不休!”


    彪子說出四個字,後背靠在牆上,苦笑道:“現在已經放出話,如果山青死了就算了,如果不死,等他傷好了再殺一遍。”


    丁闖:“……”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從這四個字的字麵意思,就能理解出來,除非有一方永遠閉眼,要不然這件事絕對不算完。


    “把你坑了,嗬嗬。”彪子笑了笑,毫無顧忌的點了支煙,也給丁闖一支,吸了口煙道:“其實我們和虎哥,就是夜場看場子那位本來就不和,那天你找我們,山青的意思是在袁野出來之前,給他個下馬威,誰成想虎哥太慫,連個屁都不敢放,要是那天他多說一個字,山青現在的樣子,就是他當時的樣子。”


    “如果不出意外,山青這次躺下,市裏沒人敢用你的啤酒,閻王好哄小鬼難纏,他們都受了山青的氣,自然要發泄到你身上。”


    丁闖也把煙點上,事實上,之所以來也沒太指望趙山青醒過來橫掃千軍,啤酒瞬間暢銷,不大現實。


    還是那句話,做人需要些道義,合作一場,理應來看。


    問道:“你們呢?有什麽打算?”


    彪子沒隱瞞:“等山青度過危險期,我


    們就去幹他丫的,他也說了要在弄我們一遍,何必等他來,直接崩了他,大家同歸於盡,他是大混混,可我們也不是嚇大的,幹就完了!”


    丁闖想說能不能談和,又覺得問出這句話很傻,都已經這樣怎麽和?


    勸道:“能不衝動就不衝動,終歸有解決辦法,同歸於盡沒必要。”


    “嗬嗬。”


    彪子笑了笑:“小家夥,這種時候還是離我們遠點吧,被人看到不好,免得你也被打成同夥,趙剛都被藏起來不能出門,你也要小心。”


    在他們眼裏,丁闖一直都是小孩。


    丁闖也笑了笑,沉吟片刻問道:“我能知道因為什麽?”


    彪子聳了聳肩,隨口道:“沒什麽不能說的,男人之間,就女人那點事,山青剛出道的時候還是小混混,就跟現在的趙剛差不多,在年輕一輩中有些名氣,後來看上一個女孩,整天軟磨硬泡追到手,對了,女孩很漂亮,跟許晴差不多,比她還多了幾分清純,是我們所有人的夢中情人,可惜山青捷足先登。”


    “再後來兩人就熱戀,開始同居,女孩懷孕。”


    “可是有一天女孩突然失蹤了,我們就到處找,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家舞廳看到她,坐在一名社會大佬身邊。”


    “袁爺?”丁闖問道。


    彪子點點頭,吸了口煙繼續道:“那天我們在舞廳裏跪成一排,連句話都沒有,一通毒打,山青最嚴重,胳膊、腿都斷了,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丁闖皺了皺眉問道:“袁爺搶她,她也同意了?”


    “別著急,慢慢說。”彪子娓娓道來:“這兩個月我們什麽都不敢坐,因為袁爺成名已久,又是大哥,鬥不過,可山青不一樣,他什麽都敢做,兩個月之後能下床,一個人堵到袁野,捅了十幾刀,他命也很大,竟然沒死。”


    “山青也是這次一舉成名。”


    “再後來,袁野的人開始找他,一個月之後找到,還沒動手,來人了……”


    “就是那個女孩!”


    “臉色蒼白,腳步輕浮,從這些人的背後走出來,給了趙山青一巴掌,非常用力的一巴掌。”


    丁闖下意識道:“她不是個好女孩。”


    崇拜更大的混混無可厚非,但能對前任、還是熱戀的前任動手,不地道,而且當初走的也不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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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當初我們也這樣認為。”彪子挑了挑眉,又點了一支煙:“可有些事情很滑稽,完全沒道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女孩是袁野的女兒?”


    “啊?”丁闖觸不及防,是女兒,轉折的未免也太快了。


    “就是女兒,我們當時也沒想到,長的不像就算,姓氏也不一樣,她叫趙玲玲,可就是袁野的女兒,親閨女,從小養在親戚家,這種情況在當時不少,而且那個時候非常亂,也可以理解,沒想到剛回來不久就被山青看上,還真走到一起。”


    “在舞廳那天是袁野故意讓我們看見的,也是故意把我們引去,很簡單,就是想用大混混的威嚴,逼山青與趙玲玲分手,他說這行沒好人,堅決


    反對,如果敢反抗就給孩子打掉,給她送到外地,讓人看住。”


    “趙玲玲妥協了,為了留住孩子,隻能營造出攀上高枝的假象,當然,被打的時候她沒看見,估計看見就會忍不住說出來,也就沒有後麵的事。”


    丁闖被這對父女秀的頭皮發麻,也不怪自己說她不好,誰能想到她是袁野女兒?


    彪子繼續道:“按照袁野的想法,我們是絕對不敢反抗的,他是成名已久的大哥,而我們就是一群小混混,天壤之別,分手也就分手了,再見到趙玲玲都得躲著走。”


    “沒想到山青脾氣倔,真敢捅他。”


    “趙玲玲知道山青差點給他爸捅死,一著急,孩子掉了。”


    “等袁野醒過來,知道外孫子沒了,派人找山青,可很巧,正好趕上巡查到本市,他的人找到巡查所在賓館,還帶著武器,巡查一聲令下,抓緊去就是這麽多年,其實他也是命好,如果再等一年趕上嚴厲打擊,他身上的事得槍斃,現在出來就是個清白人。”


    丁闖大致聽明白,簡單的說,趙山青原本可以成為袁爺的女婿,可袁爺為不讓女兒找這行的人設計阻止,趙山青又差點捅死他,孩子也因為趙山青的衝動流產……


    想了想道:“其實,我認為也可以說開,畢竟差點成為一家人,沒必要不死不休。”


    彪子一笑:“確實,如果隻是這樣,可以想辦法和解,畢竟袁野也有責任,可是,那天趙玲玲打完山青之後,轉身就跳樓了,很幸運,沒死,可她命不好,剛清醒,第一眼看到袁野坐在旁邊,第二眼就看到有人進來給他父親抓走……”


    “然後,她受了刺激,就瘋了,現在還在市精神病院。”


    “袁野說等山青好再殺一次意思是,一次給他外孫子報仇,一次給他女兒報仇。”


    丁闖被雷的外焦裏嫩,想了想問道:“獨生女?”


    “獨生女!”彪子回應,沉吟片刻又道:“再說一點,袁野的人是被山青故意引到巡查麵前……”


    丁闖徹底無語。


    如果不是趙山青引到巡查麵前,或許還有一絲和解可能,是他引的,這個結就死了。


    在元爺眼裏,是趙山青活活逼瘋女兒。


    彪子繼續道:“山青知道真相以後也崩潰,假如早點知道他們是父女關係,後麵的一切事都不會發生,他也恨袁野,但袁野進去了,所以曾經跟袁野的人,山青一個沒放過,全都給廢了,你在市裏聽到這個瘸子、那個瘸子,隻要上了年紀的,基本都是山青打的!”


    說完,笑問道:“怎麽樣,精彩吧?”


    丁闖下意識點點頭,何止是精彩,故事都不能這樣寫,就因為一個真相,扣越係越死,到現在變成無法解開。


    “啪。”


    彪子抬起手放在他肩膀上:“小家夥,所以現在不要靠我們太緊,當初山青把袁野身邊的人都廢了,無法保證袁野會不會同樣報複,沒看到我們的人,也就剩這幾個敢在醫院,其他人都嚇跑了,你也得跑快點,要是火真燒到你,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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