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別送了,快回去吧!”這句話,你是不是很耳熟,是不是會讓你想起和父母分別的那一刻?其實,所有遠行的兒女,都會和父母說這句話。說完了這句話,我們和父母之間,注定要漸行漸遠......


    記得第一次和父母分別,那是我初中畢業的時候。讀完初中,上高中,高中學校在縣城裏,和家鄉相距幾十裏路。雖然是第一次去縣城高中,可是我堅決不讓父母送,一方麵是家裏有一大堆的農活要做,一方麵是家裏窮,父母去縣城一趟,來回就要二三十塊錢。雖然錢不多,但在當年,二三十塊錢就是一個成年人五六天的工錢,是賣三隻鴨子的錢。


    父親提著一個大大的蛇皮袋,裏麵裝著大棉被。父親擔心學校很冷,在開學前,特意到集市上請彈棉花的王師傅彈了七斤的大棉被。母親的手裏拿著一個帆布袋,裏麵裝了很多壇子菜,有酸辣椒、蘿卜條、臘肉炒醃菜,還有一些換洗的衣服。父母不送我到縣城,但堅決要送我到集市上的車站。


    從家裏到車站有三裏路的樣子,一路上,母親反反複複叮囑我:“一個人在外麵,別惹事,要讓著別人,我們都是普通人家,保護好自己就行了。特別是遇到那些有錢有勢的同學,要注意交往方式,別逞強。這幾天,我準備曬一些新鮮的紅薯片,到時候我看村裏有沒有人去縣城,再請人捎帶一些給你。別舍不得吃,讀書也要花精力,精神好,才會成績好......”父親則默不作聲,隻管低頭走路。


    “爸媽,別送了,快回去吧!”當我坐上去縣城的中巴車,把頭伸出車窗外,大聲對父母說。這是我第一次對父母說這句話,當我說完這句話,心中莫名地湧動著一股酸楚的味道,眼裏有淚花。中巴車啟動了,父母的身影被拋到車身後,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二十多歲的我,去了深圳打工。深圳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陌生,又很向往的城市。我希望自己能夠在深圳找到一份像樣點的工作,可以多賺一點錢,擺脫窮困的生活。


    父母聽說我要去深圳,一夜都沒有合眼。他們擔心我,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是不是太匆忙了,是不是要先聯係到那邊的熟人再決定?還有,外麵的世界很亂,父母擔心我的安危,甚至以為我是被人騙了,才決定要去深圳的。


    一大早,我收拾好了行囊,執意要去深圳。父母拗不過我,就隻好順著我。母親做了幾個油炸糍粑,用塑料袋裝好,怕我路上餓了。父親走到我身邊,塞給我兩百塊錢:“出門在外,多帶些錢,萬一沒有找到工作,就給家裏打電話,就回來。錢不夠,家裏給你寄。”


    這次,父母送我去車站,都是空著手,緊跟在我身後。我已經是大人了,我自己要背著包走。家鄉的風景很美,但是的家鄉的風景很“窮”,我不想自己窮一輩子,需要外出闖一闖。


    “爸媽,別送了,快回去吧!”當我們走到汽車站門口的時候,我就讓父母往回走,我害怕看到父母“抹眼淚”的樣子,也擔心自己真的受不了離別的場麵。父母也很聽我的話,站在車站門口,再也沒有往前走了。可是,我坐在中巴車上,當中巴車出站的時候,依舊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他們一直都在車站門口,等中巴車開出來,等著看我一眼......


    這些年,我一直在外地工作,還在縣城買了房子。因為工作很忙,我隻是逢年過節才回家鄉。每次,我都是自己開車回家鄉,來去匆匆,來去自由。在家裏也待不了兩天,就要回城了,假期總是顯得那麽短。


    不是過節的時候,我也會打電話回家,母親每次都說:“家裏都好,什麽都好,別惦記著。你啊,好好工作,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你老爸呢,最近也很好,常常去村裏的王叔家裏下棋,還喜歡喝酒。”


    其實,父母年紀大了,常常有病痛。母親的老寒腿每年都會複發一次,到了冬天,走路都疼痛不已。父親也常常感冒,每次感冒了就咳得厲害。有一次,我打電話給父親,他都不敢接電話,後來是母親接的電話,說父親忘記帶電話了。電話裏,“隱約傳來父親的咳嗽聲”,我知道,uu看書 w.uukanshu 父親病了,怕我擔心,才故意不接電話。我讓父母進城來住,他們又不願意,他們要一輩子守著老宅子。


    每次過年過節回家,吃一餐團圓飯,一家人聊一聊最近的生活。父母總是準備豐富的食物,有糍粑、高粱米、芝麻油、紅薯片......吃不完,就用袋子裝好,放到我的小車上。後備箱都滿了,就往後排的座位上放。


    “爸媽,別送了,快回去吧!”臨別的時候,父母送我到村口,我的車就停在村口的公路上。站在車窗外,和我聊很久,還不願意回家。即便的冬天,他們也不願意轉身就回家,他們寧願站在風裏和我說話。似乎每一次分別,都要相隔很久很久才能重逢。當我啟動車,緩緩地離開村莊,反光鏡裏還能看到父母,忽然發現風裏的父母,已經白發蒼蒼,身材是那麽瘦小,母親把手往眼睛上一抹的動作,讓我就止不住流淚。


    朱自清在《背影》裏寫道:“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


    成年人與父母的距離,不僅僅是時空的距離,還是心與心的距離。父母是這個世上最牽掛我們的人,可是我們卻對父母無以為報,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別之中,流下幸福而酸楚的眼淚。父母的身影就在淚光中,越發顯得高大。


    “爸媽,別送了,快回去吧!”很多時候,真的不願意說這樣一句話,太傷感了,我們這輩子,欠父母的太多太多......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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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配圖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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