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未施粉黛;水,不染煙塵。山水無言,清風有意,歲月流金,潤物沐情。秋寒離殤,惆悵如飄零的落葉;思緒無限,縈亂了夢幻的風月。


    就在這暮色被秋風吹冷的時候,就在這繁英被斜陽蒼涼的時刻,一位少年自山中走出。


    但見他削肩細腰,素衣紈雅;纖行細步,蓮步躡絲。不,這不成姑娘了?


    應該說他魁梧挺拔,輕裝利索;龍行虎步,大步向前。還不,這樣就變成大俠了!


    實際上他既不是姑娘、偽娘,也不是成熟持重的大俠。他就隻是一名少年,帶著青澀、帶著懵懂的少年。


    少年名叫方天康,身高一七八,體重五十八,年齡一十八。都帶了八字;注意,可不是算八卦那個八字哦。


    不言而喻,方天康是從二零一二的華夏穿越這個修仙世界來的。隻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了。因而,有關方天康因為穿越而產生的驚訝、及其對前世的懷念,在此省略。


    穿越至今,已有一年半了。隻不過,方天康對這個世界並不熟悉,因為他一穿過來,就被人抓了,現在才首次獲得自由。關於兩個世界的時間不一致的問題,不解釋。


    那人抓方天康,是為了什麽呢?為了讓方天康學習?切!


    那人名叫南宮塵仁,應該說是個怪胎。射雕神雕裏麵的東邪黃藥師,大家都知道吧?黃藥師醫卜星象無所不精、詩詞歌賦無所不曉,興趣之廣泛,鑽研之精通,簡直讓人發指!到南宮塵仁這兒呢,就簡化為丹器符陣四樣了,不過其精通的程度,較之黃藥師,亦不遑多讓。


    隻不過黃藥師在過多涉獵的同時,還武功了得,位列四大巨頭。南宮塵仁就不行了,因為丹器符陣影響了精力,修來修去,最終也隻是那個境界。哪個境界?暫時還是不說的好。


    很多人修煉是為了延長壽命,南宮塵仁延長壽命則隻是為了鑽研愛好。眼看壽命終結,一身所學並無傳人,心中鬱悶可想而知。就在那個時候,方天康穿越了,並且還穿到了人跡罕至的、南宮塵仁隱居地的附近。


    就這樣,方天康度過了一年的強製學習期。好在方天康擁有前世題海的經曆,好歹總算是挺了過來。而南宮塵仁,則在完成了生命中最後的舉動之後,死了、成仁了。方天康則在埋葬了南宮塵仁之後,開始了自己的征程。


    這樣一走,已經半年了。


    上個月開始,遇見人煙。後來又經過了一些小城鎮。前世經曆告訴方天康,要想活得好,就到大城市。因而自己所訂的目標是乾元城。


    如今,乾元城已經在望。


    ……


    今天是個好天氣。傍晚的天空,秋風送爽,一望無際的高大城牆托起五彩繽紛的晚霞,輝映出無數斑斑點點的碎光。在方天康眼裏,那些光亮又演繹成一串淡淡的文字:我要找個好工作!


    不,在這個世界應該換個說法,應該說,我要找個發財的事情做。


    常識告訴方天康:城裏住宿昂貴。傍晚入城,時間不是很合適,需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不過,方天康不願浪費一絲一毫的光陰。方天康覺得,哪怕是走馬觀花看看,熟悉一下城市的道路,對自己也有幫助。


    就這樣,方天康進了城。


    時至今日,方天康已經不是一貧如洗。當然,也不富裕。具體地說:身有白銀八兩。哈,又是八!


    轉來轉去,除了熟悉道路之外,還詢問了一些東西的價格。常人所需的生活物資都非常便宜,但是丹器符陣的材料卻是天文數據。方天康那八兩銀子,最多就隻能買得起一張符紙或者一味草藥。


    看樣子,自己還得在常人世界裏混一段時光。從南宮老兒那兒學的本事,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的了。


    ……


    由於方天康準備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因而走得比較快。走著走著,啪哪一聲,就踩爛了一件東西。


    “找死!”一人飛奔上前,一腳把方天康踢出八尺。方天康剛剛起身,那人又逼上前來,迅速打出兩拳。


    “飛哥且慢!”聽到這個聲音,那個叫飛哥的人這才住了手。


    一名身材較瘦的人走上前來,說:“飛哥,丹藥毀了,罪過非小。打死這人,並不能減罪。不如抓他回去,還可以稍減一二。”


    “嗯,好,”飛哥說,“我來扛人,你收拾一下,看看有沒有未被踩爛的。”


    ……


    方天康跟南宮老兒學習一年,除了丹器符陣,當然也是修了仙的。不過,由於丹器符陣的功課太重,根本就沒有什麽時間用於修煉。所以一年下來,就隻是個煉氣一層。


    如今飛哥和另外那個較瘦的人,層次明顯高於方天康。在級別壓製之下,方天康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不一會兒,地麵收拾完畢。較瘦的人說:“媽的,隻撿到二十二顆好的。”“走罷!”飛哥扛起方天康就走,較瘦的人緊跟其後。扛著方天康,是為了不讓其走路,保留鞋上的痕跡。


    不久,到了一家丹藥店。進店之後,直接去了後間。較瘦的人找人去了。飛哥則看著方天康。當然把方天康放了下來,但是卻隻是讓方天康坐在地上,亮出腳底板。


    稍停,人來了。走在較瘦的人前麵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二叔,就是他!踩爛了丹藥的就是他!”飛哥一見到那個中年人,立即喊道。方天康一聽,好嘛,原來人家還是親戚。這下子有理也說不清了。


    “德飛住口!”那個二叔喝斥道,“今天的事你也有責任。若不是你沒有拿穩,若不是丹藥掉在了地上,怎麽會叫別人踩爛?”停了停,又轉頭嚴肅地看著方天康,語氣有些放緩地說道:“這位小哥,你有什麽想要解釋的?”


    “解釋?你都分出主次了,我還解釋什麽解釋?”方天康委屈得眼睛發癢、喉嚨發鹹,氣憤地說道,“掉在地上的不重要,無意中踩了才重要;誰重要誰不重要,不是全憑你一張嘴嘛?”


    “哈哈,照小哥這麽說來,卻是老夫強詞奪理了?”那個二叔說,“無論是把丹藥掉在地上,還是踩了丹藥,老夫相信都是無意的,兩種行為都是不重要的。小哥,我這樣說,你是否同意?”


    方天康不料居然有如此轉機,忙說:“同意。既然如此,那還不把我放了?”


    “年輕人莫要急躁嘛,我話還沒說完哪,”那個二叔說,“兩種行為的本身,的確都不重要;但兩種行為的結果,卻是一輕一重的。掉在地上,瓷瓶並未損壞,丹藥亦未破損;直到小哥重重的一腳踏上去,這才釀成了悲劇。是不是這樣,小哥?”


    這番話言之成理,方天康為之語塞。這些老奸巨滑的大叔真是討厭,凡事從自己的立場出發。無論什麽事實,到了這樣的大叔嘴裏,總是言之成理。前世,方天康就知道,與天鬥、與地鬥,莫與大叔鬥。


    “好!罪人已無辯解,”那個二叔的眼神一片冰寒,淡淡地說道:“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送刑堂法辦。”


    立刻從門外衝進兩個人,將方天康拉了起來,雙手反綁在身後。方天康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可是那對麵那個二叔猛然釋放了威壓,將方天康緊緊地壓製住,根本不能夠挪動分毫。


    正氣憤間,隻見那個飛哥猛地竄到自己的身前,一個耳光抽在自己的臉上,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人渣,哪兒不能去,偏偏跑來連累於我?!”


    誰連累誰還不一定呢。方天康緊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吳德飛,嘴角處滲出一絲鮮血。


    吳世允冷冷地說道:“算了阿飛,莫要再生事端。趕緊把他送往刑堂是正經。”


    ……


    “什麽事情要驚動家族的刑堂啊?”隨著聲音,一個藍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笑嗬嗬地望著那個二叔。


    “五弟,您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嗬嗬,沒事,路過你這裏,進來看看。”


    “拜見五叔。”那個飛哥怯怯地行禮。前麵那個身材較瘦的人也過來同樣行禮。


    “免禮,”中年藍袍男子道,“今兒個德飛怎麽收斂了,像個小媳婦似的,莫不是犯了什麽錯?”一轉頭又指著方天康,問那個二叔,“這人,是怎麽回事?”


    名叫德飛的壯漢搶著答道:“五叔,就是這個人,把丹藥踩爛了!”


    “什麽?就是前麵我讓你送到店裏的丹藥嗎?”二伯的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名叫德飛的壯漢臉一下子就蒼白了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再也不敢言語。較瘦的那個人則說:“回五叔,撿回二十二顆好的。”


    那個二叔插言道:“這小子踩爛了丹藥,罪大惡極,適才還不肯認罪。經過老朽一番剖析,這才無話可說。這不,正要把他押往刑堂治罪。當然,德飛也有錯,當一並前往。”


    那個五叔冷冷地一哼,轉頭看向了方天康,目光如刀般鋒利,讓方天康感覺到自己的肌膚都割裂般疼痛。


    “你踩爛了丹藥,是否確有其事?”


    方天康知道,此時不說話,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說話的機會了。忙說:“先是他沒有拿穩,藥瓶掉在了地上。我走路走得急,無意中碰巧就踩上了。我真的是無心之失。”


    “好一句無心之失,”那個五叔說,“我相信你是無心之失。不過,不管有心還是無心,都得為自己做下的事情承擔後果——哦,對了,你恐怕還不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吧?”


    說完,那個五叔叫那個較瘦的人:“德勇,把丹藥拿出來。”“已經交給店裏了——我這就去拿。”叫德勇那人一溜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丹藥,遞給那個五叔。


    這是店裏分裝之後的藥瓶,丹藥瓶上還有價格標簽。五叔接過藥瓶,出示給方天康看:“看見沒有,蘊靈丹,每顆五百兩銀子。我讓德飛拿來店裏的是大瓶,內有五十顆。踩爛之後,撿回二十二。也就是說,你踩爛了二十八顆,價值一萬四千兩。如果你或者你的親朋好友願意賠償這一萬四千兩的話,我也不難為你。”說完,一張冷臉定定地望著方天康。


    方天康大驚:“蘊靈丹?每顆五百兩?那些材料怎麽也不會高於五十兩吧?而且一份材料成丹之後少則五顆多則十幾顆,這位大叔還是不要漫天要價了吧?”


    這一回,輪到那個五叔語塞了。其實也不是無話可說的語塞,而是遲疑。原因無他,五叔自己煉製蘊靈丹,每份材料從來就沒有多於三顆;照眼前這位年輕人說來,至少五顆;那煉丹的水平,豈不是在自己之上了?


    五叔臉上神色變了幾變,有些猶豫地問道:“這位小哥……莫不是煉丹師?”


    “我沒證兒,”方天康答道,“就是沒有取得煉丹師資格的證件。但這種蘊靈丹,卻是煉過不少。”


    一旁跪在地上的德飛聞聽大怒,罵道:“吹什麽大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知不知道整個乾元城隻有我五叔和李長老才能煉製蘊靈丹!”


    德飛這樣一罵,那個五叔反倒是輕鬆了。自己太多心了!這麽一個毛頭小子,怎麽可能煉製蘊靈丹?於是“嗬嗬”笑著說道:“小子,也不要你一爐出五顆,你隻消煉出一顆,今天踩爛丹藥的事就算一筆勾消。哦,對了,我給你備兩份材料。兩次機會你都未能把握的話,死路一條!怎麽樣,煉,還是不煉?”


    “煉,幹嘛不煉?”方天康爽快應道,“快,給我鬆綁!”


    “鬆綁!”五叔淡淡地說道。


    一直站在方天康身邊的兩個人麵帶譏諷地給方天康鬆了綁。方天康活動了幾下被綁得發麻的手臂,問:“不知在什麽地方煉丹?”


    “當然不能在此處了,”五叔說,“煉丹最忌打擾,自然在清靜之處。不過,宗室的煉丹室你還不能使用,因而隻能到敝處。老朽自個兒的家裏,有個小煉丹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仙生活不可能那麽正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永並收藏修仙生活不可能那麽正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