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陳飛宇講了很多,但那些內容,多與門派相關。陶念跟陳飛宇的門派並不熟悉,更沒有感情,她心心念念的,就隻是眼前這個男人。所以她說:“你說的那些我不懂。我隻問你,是你要我死,還是別人要我死?”


    “是……是我。我為了門派,為了追求無上大道,所以不得不……要你死,”陳飛宇說,“你的死能夠成全我,也能夠成就無極宗。你的死,很光榮,也很偉大。陶念,你懂我麽?”


    呂林蘭沒想到這個陳飛宇口口聲聲要老婆死的時候,居然還能來這麽一句情話“你懂我麽”,頓時差點嘔吐。


    這個時候,畫麵切換到屋內,那個躺在床上一開始沒有出聲的婆婆談慧雅那兒。談慧雅明顯已經聽到了屋外的話,知道兒子回來了,知道兒子讓兒媳婦死。知道前者,喜;知道後者,驚。因為驚,就擔心兒子也要自己死,所以才一時沒有說話。


    聽到這個時候,婆婆談慧雅已經明白,兒子就隻是要兒媳婦死,並沒有要自己死,慢慢的,神智就回來了。神智一回來,就站在兒子角度考慮。兒媳婦這是擋著兒子的前途了。兒子希望給兒媳婦留個全屍,好言好語地勸她去死,但兒媳婦居然還有點不願意。


    “飛宇啊,你們進屋,到媽麵前說話!”於是談慧雅就開口了。


    陶念聽到婆婆的聲音,還以為來了根救命稻草。她心裏想的是,這個家,是離不了自己的。自己若是死了,沒人喂雞沒人種地沒人做飯,那婆婆還不得餓死?因此,陶念大踏步率先而行,站到婆婆床邊。


    “陶念,瞧你哭得!近點,讓媽為你擦眼淚!”


    聽到婆婆這麽說,陶念像是遇到了知音,淚水更是奔湧而出。她撲了過去,抱住了躺著的婆婆。哪曾想,婆婆談慧雅直接把陶念留給她、藏在枕頭下的防身匕首,捅在了陶念的心口上!


    陶念說不出話了。但談慧雅能說話:“媳婦啊,委屈你了。但為了男人,女人就得犧牲。女人啊,不能擋著男人的前途,”談慧雅話沒說完,陶念就咽了氣,並且還掉在了床邊地上。


    談慧雅望著死去的陶念,繼續說,“他記著夫妻情分不動手,但你也該懂事點,不該耍性子,遲遲不動。好吧,他不動手,你也不動,就讓我來下手吧。你要恨,就恨我這個婆婆好了。”


    陳飛宇感動了,頓時下跪磕頭:“媽!你為什麽要為兒子擔下這番殺孽?”


    原來,陳飛宇遲遲不動手,並不是為了給陶念留什麽全身,而隻是不想擔下殺孽!


    陶念死了,又由誰來養活談慧雅呢?“母親恩重,請隨兒子同行!”陳飛宇卷起談慧雅,出門,駕起飛劍,就消失無蹤了。


    呂林蘭看了,對此相當無語。談慧雅對兒子倒是恩重,但這個恩,卻是建立在殺人基礎之上的。大是大非混淆之下的恩惠,還能成立麽。


    ——


    或許有人會拿“夫為妻綱”說話。


    不錯,三綱是古代的,但它並不是自古就有的。秦朝的時候,妻子發現太夫有外遇,可以先殺後報官;反之,丈夫則無權殺妻。同時,三綱是儒家的,但卻是漢朝才有的,並非孔孟之道。另外,小腳也是南宋才有的。


    所以,不要拿“夫要妻死,妻不得不死”說話。


    ——


    水幕上的劇情,應該演完了。但陶念卻遲遲沒有出現。


    等了一會兒,水幕又有動靜了。


    隻見,多年以後,陳飛宇飛升了。陳飛宇的老宅那裏,建起了一座老祖廟。無極宗到處是陳飛宇的傳說。個別人偶爾談到陶念,說的都是“怪她自己沒福氣”。


    陳飛宇殺妻證道,成為追求無上大道的榜樣。許多後人學習他、效仿他,紛紛把刀槍劍戟,揮向自己的妻子、孩子和父母。一時之間,道學鼎盛,道法尊嚴,天下蔚然成風。


    ——


    水幕消失。這個時候,陶念重又出現。


    呂林蘭問:“你死都死了,後麵的事,是怎麽知道的?哦還有,你不是成魔了麽,怎麽沒找陳飛宇算賬?”


    陶念答道:“後麵的,跟你闖塔無關,所以隻是參考。”


    “要不,幹脆你高抬貴手,進塔後不追我,怎麽樣?”呂林蘭說。


    “進塔之後我是魔,是受惡念控製的,”陶念說,“再說了,不追的話,無論我守在哪個樓層,你都沒法收集完所有碎片。所以不追不行。”


    呂林蘭說:“我記得你跳轉樓層之後,要等上九分鍾,才能進行下一次跳轉。我隻要等你剛剛出現,然後先一步按下按鈕,那不就成了麽?”


    “正常的情況下,是這樣的。”陶念說,然後又猝不及防地說了兩個字:“開始!”


    ——


    呂林蘭感覺一晃神,就又變了個地方。粗一打量,仍然置身室外。這……是進塔了,還是沒進塔啊?


    不管進沒進,都得當作進。因為,如果是進塔了,六分鍾後,陶念就要進來追殺;必須得抓緊時間。


    呂林蘭先從總體上,把置身之處進行了一個大概的打量。


    這是一座精細的園林。當然,也可以說是一座小型公園。或者說,是某個大家族的後園。到底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座園林的綱目。


    綱舉目張,具體說的是漁網。但實際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譬如一本教材,通常分為多少章,然後再分多少節。掌握了這個骨架之後,再去了解全書,就比較方便了。


    園林建築也是這樣。有的園林,主要靠山,依山取勢。裏麵的水道,則改來改去。另一些園林,主要取水。裏麵很有可能連假山都沒造一座。


    呂林蘭觀察眼前這座園林。見地勢平坦,僅西麵,有座假山。於是呂林蘭就注意聽了一下水聲。此時,呂林蘭靈力被封、混沌之力同樣被封,耳朵不像平時那麽管用了。聽了片刻,沒聽出來,呂林蘭就往南走,取的是西麵假山的直角。這是因為,一座園林,如果裏麵的水道僅涉及一小角,是絕對不合理的。


    南走不遠,就看見水道了。接著就辯明流水的方向:水自東來,假山那邊是下遊。


    然後呂林蘭就開始眺望大樹。


    江流回環,依山繞行。園林裏麵的水,彎來繞去,繞的則是“極地”。在那種“極地”,通常都種了大樹。


    呂林蘭左右一望,東麵望見一棵,西麵假山附近也有一棵,東北方向也望見一棵。


    先去東北方向那棵大樹。


    這是因為,園林很可能並不是正南齊北的布局。若東西走向的水,乃是斜過,則東麵和東北兩棵大樹就相當於園林的兩角。西北那棵大樹是一人角,另一隻角,必在西南方向。


    還沒到,就聽到叭叭的聲音。走近一看,原來是有人下棋。


    下棋的,有一女三男四名童子。附近,還有個喝茶的老頭。


    呂林蘭見女性隻有一人,猜那名女童,就是陶念。


    走近看了一眼,棋正下到中盤。雙方正是角力的時候。


    呂林蘭沒敢多看。這是因為,從景色切換到園林開始,到現在大約已過兩分鍾。六分鍾走完四個角,每處隻有一分半。時間已經超額。


    呂林蘭往草編棋簍裏麵抓了一下,手直接穿過,沒抓起一顆棋子。緊接著又卻挪動一顆棋子,還是沒行。看來自己跟圍棋並不在同一空間。


    呂林蘭站直,看了看女童,把其長相記住。女童沒有首飾,隻頭上有根竹簪。呂林蘭拔了一下,同樣沒拔下來,也是不在同一空間。


    走了!


    為節約時間,呂林蘭用上了小跑。中間遇到水道時,橋在遠處。呂林蘭見水道隻有兩米左右,就沒繞路。一個助跑,跳了過去。


    到了東角。


    這邊沒人。有桌子凳子。桌上還有樂器。其中,有張桌子上麵隻有一隻盒子。


    呂林蘭去拿樂器。這回,樂器都能拿起來。但呂林蘭搬不了桌子,挪不了凳子。身體直接穿過,跟桌、凳不在同一空間。


    呂林蘭又上前拿盒子。這回摸到了,但盒子跟桌子粘連住了,未能拿起來。


    摸了盒子之後,呂林蘭發現,旁邊的大樹樹幹上麵,亮起了光芒。走近一看,先是一排按鈕。按鈕上麵是數字一二三五六七。也就是說,這兒是四樓了。


    另外,還有一個像計時器那樣的、不停變幻的顯示。現在顯示時間是,三分十三秒。


    呂林蘭記得,自己每層樓至少得呆四分鍾。現在時間還早。


    接著,呂林蘭又回想了一下前麵看到的假山,估計了一下距離,自我感覺,來得及。於是就朝西麵跑了過去。


    西麵,是學習畫畫的場麵。依然是下棋的那四名孩童在學畫,教授的先生卻變成了一名中年男士。


    呂林蘭走到陶念身邊,再試了試拔竹簪,仍然不行。同時,呂林蘭還注意了一下大樹。這邊這棵大樹並無異常,沒有任何顯示。


    呂林蘭馬不停蹄,再往西南方向奔出。西南方向,跟西邊類似,隻不過學習的內容,變成書法了。旁邊的大樹也沒有異常。


    呂林蘭返回正東。途中,在一個平坦之處,又見到一起。遠遠望去,還是那四名孩童,先生變成一名婦女,學習的內容像是女工。


    返回正東了,呂林蘭看了眼大樹顯示的時間,已是四分五十一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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