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又有石頭城之稱,那是由於紫金山環繞城郊,石頭城屹立西郊,自古就被譽為“鍾山龍蟠,石城虎踞”。南京連通南北,乃是兵家必爭之要地。


    南京之名始於明代初年,之前有金陵、秣陵、建業、建鄴、建康、白下、升州、江寧、集慶、應天等名。當日明成祖靖難後,國都北遷,應天府改稱南京。


    在明代以前最為有代表性的稱號是作為三國時吳國孫權稱帝時的都城建鄴,當然也還有那位傳說中騎上某座破廟中的泥馬過江的某位皇帝稱帝的建康,由於泥馬的神奇表現,自然也得到了大幅的宣揚。


    在三國時,西蜀漢丞相諸葛武候把此處稱作是虎踞龍盤之地,可見其壯麗險要。當此之時,元人朝廷將稱其為集慶,稱作集慶路。


    正值夏末之際,集慶路依然極為酷熱難當。城外浩浩向東的長江水已經開始泛濫起來,城內顯得很是忙亂,行人稀少,偶爾有人也都是匆匆來去,卻像是如果走得慢了,會引來無名之災的。


    往日裏極為熱鬧的各家店鋪,差不多都已關閉。不過本城最大的也是最有名的老字號福來客棧是個例外,這卻是由於大批在外商旅因為江水暴漲,長江水路暫時封閉,南北交通中斷而羈留在福來客棧。


    “當今元人皇帝無道,橫征暴斂,使得天下大亂,白蓮教劉福通劉大帥率先在潁州地方起義,他們都以紅巾裹頭,號稱紅巾軍,聽說聲勢很大,各地紛紛響應。


    就聽得那聲音頓了下,接著道:“徐州有芝麻李,濠州有郭子興大帥,黃州有彭瑩玉彭和尚,也是均以紅巾包頭,同樣號稱紅巾軍,大壯聲勢,我漢人英傑並起,前人說過‘胡虜無百年之運’看來就要應驗了。”


    這聲音正是在那福來客棧的大堂中傳出,那是有一個滿麵皺紋,一頭白發的青衫老者在侃侃言道。


    和所有的說書書場一樣,在大堂的正中間放著一張長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把折扇和一塊醒木。


    隻是那青衫老者卻也沒有在桌子麵前的小凳子上坐著,而在那長桌子前站定,一說到激昂之處,醒木一拍,手舞足蹈,讓周圍的聽客看官們感覺身臨其境,聽得是津津有味。


    聽客們自然散落在樓上樓下,這些多是南來北往停在此處的人,當然也有更多的本地聽客。


    “不知雲老人可知,現今天下,稱得上英雄的算哪幾位……”眾人中有人搭話道,都去看時,隻見一粗豪的壯年大漢從外麵走入,那大漢手上拿著個長長的布口袋,布口袋裏卻是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不少的東西。


    大漢衝雲老人問完這句攔頭話後,也不管別人怎麽看他,徑自找了個空位坐下,布口袋也就往桌子上一扔,隻拿眼睛看著雲老人。


    這時已是元朝滅掉南宋將近百年,而漢人中間,自古以來就流傳‘胡虜無百年之運’的說法,加上元人殘暴,各地起義已是不斷,四方豪傑應運而生,元朝已在風雨飄搖之中,眼看將滅。


    而原來元人朝廷任命的集慶路知府據說已經被人暗殺,而新任的漢人知府已經宣布效忠平江的起義軍張士誠,大街上那些平日裏橫行無忌的元人大兵也早已經沒了蹤影,所以大夥說話也就沒了顧忌。


    雲老人並不為大漢打斷了他的話生氣,他微微一笑,正要答話,隻見大漢突然將手一擺,阻止了雲老人說話,他猛的站了起來,眼光掃向門口,有心人此時看到大漢眼中似有異芒閃動,讓人不敢直視。


    大夥也跟著往客棧門口看時,隻見門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多了兩名黑衣老者,黝黑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活像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死人,如同那僵屍還魂,顯得十分的怕人。


    左邊的黑衣老者猛的睜開那微閉的眼睛,抬眼向大夥看來,眾人全都“格登”一下,在心裏打了個突,隻有那大漢不為所動,迎向黑衣老者的目光,大步朝門口就走。


    隻是也沒看大漢怎麽作勢用力,竟從兩名黑衣老者中間穿過,穩穩站在門外的空地上。


    兩名黑衣老者互相看了一眼,暗暗心驚,知道已經遇到平生最大勁敵,心意相通,兩人左右一分,也站到了門外的空地上,隻是分在大漢的兩邊,隱含包圍之勢。


    大漢也是在江湖上有名的人,卻也不曾料到兩名老者隻是站在自己左右,自己便會覺得處於千軍萬馬包圍中,更有沙場上所獨有的氣息。


    大漢也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才會有此氣勢,看來自己剛才也就是憑著師門輕功奇絕,從他們中間掠過,不覺也有些輕敵了。


    兩名黑衣老者眼睛一翻,都是默不出聲。大漢無奈之下,隻好主動問道:“兩位是為元人那狗知府來的。”隻見兩名老者到是很快的同時點了點頭。


    大漢知道無誤,不再遲疑,雙拳擊出,將兩名老者攬入場中,居然是要以一敵二,和兩名老者就鬥在了一處。


    大漢也沒有施展自己師門功夫,使的都極為平常的招式,極為簡單的羅漢拳,在他手上施展開來,不但隱然有風雷之勢,還有極大的暗勁,籠在兩名老者周圍。


    兩名老者也是有一身高強本領的人,在大漢這赤手空拳之下,竟然使不出五成功夫。


    兩名老者心驚不已,被大漢逼得連連後退。兩人不由惱怒起來,兩人練有合擊之術,又是久經戰陣,並不慌亂,同時往後一縱。


    兩人跳出***,彎腰低頭,手往後一探,手指撥動間,已經把背上的大寶劍給取了下來。


    大漢並沒有趁勢搶攻,哈哈一笑,退了一步,等著兩名老者出招。兩名老者有劍在手,和剛才大大不同。


    隻見劍光閃閃,在空中發出破空聲響,兩名老者左右進擊下,呼吸間已經把大漢裹在裏麵。


    雲老人果然見多識廣,也不管還有幾個人在聽他講話,或者說還有沒有聽者,已經在向旁邊的人解釋道:“列位上眼,這兩個老者都使的是江湖上極為有名的兩儀劍法。”


    “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兩儀劍法最為講究陰進陽退,陰消陽生,取陰陽調合之意,極合道家心法,這兩名老者果然使得精奇呀。”雲老人接著說道,流露出讚歎之意。


    要說這兩名老者確實配得上雲老人稱讚兩句,他們兩人將長劍施展開後,四周的人就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隻見那白晃晃的兩團劍光,在大漢的兩邊交叉移動,那速度之快,簡直就不常人所能夠想像出來的了,這讓大夥不得不為那大漢捏上一把冷汗了。


    再看那大漢卻是一點都不著急的,一雙大手在霍霍劍光中,也守得不動如山,兩名老者長劍雖利,卻也是攻不進去,那兩團漸漸變得散亂,兩名老者的身形又慢慢的顯現出來。


    眾人看得清楚,兩名老者不止是手下緩慢,他們的臉上更是大汗如雨,身形越發慢了起來,兩名老者知道功力消耗得太快,眼看支持不下去,他們更加心急,心裏同時想到,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了。


    兩人把心一橫,同喝了一聲,執劍之手離了寶劍,雙手向下一按,大寶劍一墜一起,飛了起來,化作兩道黑光,流星趕月般直衝大漢的麵門,竟是傳說中的馭劍之術。


    眼看大漢就要喪命在這兩把寶劍之下,眾人之中已經有人發出驚呼,卻看大漢喝了聲“來的好”,眼中異芒暴漲,不慌不忙的,兩臂晃動,馬上就有兩道白光從手中飛出,正分別迎向那兩把大寶劍所化的黑光。


    就聽得金鐵之聲亂響,兩道白光圍著兩道黑光上下纏繞,左右翻飛,兩道黑光越來越細,漸漸的又顯露出大寶劍的樣子,黑光也變得暗淡起來。


    知道勢頭不妙的兩名老者,已經是在勉強掙紮。果然,白光愈加耀眼,眾人都在眼花繚亂之際,又聽得“嗆啷”一聲,再看一對大寶劍已經落在地上,化成一堆凡鐵,再也不動。


    那飛出的兩道白光也已經回到大漢手中,眾人留神看時,原來是兩把放出精光的短劍。這一來,不是會家子的人都明白到,兩名老者是輸給了大漢。


    兩名老者臉色更加慘白,看了看地上成為一堆凡鐵的大寶劍,再看在大漢手中精光流動的兩把短劍,醒悟過來,遠遠不是人家的對手,依舊沒有言語,麵色慘白的轉身就走了。


    大漢也沒有阻攔的動作,低著頭又像是在想些什麽,也就讓兩名老者離去了。


    這場爭鬥也隻有片刻功夫,很快的,在眾人的注視中,大漢手中的兩把短劍早已經不見,隻見大漢回到店中來,又到原來的地方坐下。


    雲老人也回到堂中,他並不詫異大漢為何知道他的姓名,也絕口不提剛才的事,竟是繼續前話說道:“要評說四方英豪,小老兒尚無此能耐,不過小老兒卻知道,想必大夥剛才也看到了,當下卻有一位英雄,卻是……,”


    話說到一半,雲老人的左手一抬,似乎招了招手的樣子,大夥隻覺眼睛一花,大漢桌上的布口袋已經在雲老人手中。


    他左手在口袋上撚動,已然打開口袋,口裏接著道:“這便是殺了那個殘暴不仁前任知府的張將軍”,手上動作,口中說話,語氣中卻無停頓之意。


    眾人都盯著老者手上動作,已經看到老者左手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並不血肉模糊,麵目基本上還是清楚,眾人在猛然間都是呆了一呆。


    剛才大漢和人比武,大家大都是隻覺得熱鬧,並不知道其中凶險萬分,現在眼見得血淋淋的人頭,眼見是一條人命,自然害怕起來,眾人發聲喊,四下走散。


    跑得動的人已經去得遠了,膽小的已經暈了過去。有稍微膽大的,雖然沒有暈過去,也是戰戰兢兢的,邁不開步子,也隻好留下來。


    那些還在睜開眼的人,眼睛隻知道直直的向雲老人手中看過,也還是有不少人都認識,確是前任那可惡的知府。


    被雲老人稱為張將軍的大漢,正是平江義軍大帥張士誠的弟弟張士信。此次來集慶路自是因為部眾久攻不克,不由得甘冒奇險,潛入城中,殺了知府,策反漢人將士,兵不血刃的收服了集慶路。


    他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了,要說當是藝高人膽大,此時遇到這種突發的情形,卻也驚疑不定。


    他驚疑的也不是雲老人的武功,雲老人向來在此說書,集慶路一帶無人不知,每每評論時局,在此亂世之中,獨樹一幟,有點防身之術,也不無道理。不過他今天是衝著雲老人說書這點來的。


    雲老人有防身之術,這也好說。但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此清楚,如果要對自己不利,那就可想而知,自己隻能祈求多福了。


    想到這張士信臉上並不變色,卻是站起身來,暗暗提聚起畢生功力,向雲老人抱拳,重新見禮後說道:“原來張某逢高人不識,還請恕罪一二。”


    雲老人笑道:“張將軍不必猜疑,小老兒隻是適逢其會罷了,”他就那麽一邁步,就走到張士信近前,續道:“將軍且與老兒裏間說話,跟我來。”


    雲老人左手依舊拎著人頭,右手往張士信身上一搭,扶住張士信肩膀,兩人就直往裏走。


    張士信不由心下大驚,更是出了一身冷汗,空有全身功夫竟使不出丁點力氣,眼睜睜的瞧著自己隨雲老人往裏而去。


    在旁人眼中,卻是爺倆甚是親熱,隻是那血淋淋的物件,有些與氣氛格格不入。


    ……


    雲老人算是“領著”張士信走到裏間西廂屋,雲老人把人頭扔在地上,又放開張士信,示意他坐下,雲老人自己也走到對麵坐定。笑道:“將軍果真不認識小老兒了,嗬嗬,哈哈……哈哈……”,他竟然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高亢,裏麵竟有得意之情。


    張士信聽著笑聲有些熟悉,心裏有些活動,再看雲老人說罷了話,將身子背過去,身子搖動,張士信就聽得雲老人身子裏骨頭咯咯作響,隨著響聲平息,雲老人那有些矮小的身子陡然變得高大起來。


    張士信看著這高大的背影,心跳加快,雙手有些顫抖。雲老人轉過身來,雙手往臉上一抹,原來又黑又皺的老臉竟然變得平整光滑,卻是紫微微,笑嗬嗬一張臉孔,竟然是個中年儒生的麵孔。


    張士信見到,更無遲疑,居然連忙納頭便拜,口稱“參見師叔”,足足磕了幾個響頭,才又站起身來。


    原來當日張士誠、張士信兄弟俱拜在白雲山祖師“白頭老祖”門下,在白頭老祖的大弟子——道號“流風子”的白風流門下學藝十年,學藝年滿,奉師命下山。


    在風雲際會中,兩兄弟樹起了反抗元人的大旗,他們盤踞在平江,憑著兩兄弟所學本領,也算是成就了一番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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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老人卻原是白頭老祖關門弟子,張士信的師叔,道號“流雲子”的白雲流,本門功夫極為高強,尤其精通先天易數,據自己師父當年說,他的同輩中,成就最高的有可能就是這個師弟了。


    流雲子為人最愛耍鬧,今日一見,依然如此,隻是萬萬不能想到師叔使用不傳之秘,化身為集慶路裏最有名的說書人雲老人,連自己也當麵不識,大大的上了一當。


    張士信心裏卻也暗暗高興,自己沒有做什麽有辱師門的事,要知道師門戒條極嚴,無論是誰,犯了必然追究。今日自認有功,說不得師叔高興,再教自己一些絕招,可就是運氣了。


    流雲子也更是高興得意,自己居然把平日裏甚為精明的本門弟子給騙到,回去向師兄們吹噓的本錢有了,流雲子真是修行越深,這童心越重。


    流雲子早已暗中查看過張士信,看這弟子所行無不符合師門規矩,更為滿意。不由下了個決心要獎賞張士信,再傳他點師門新創絕學。


    流雲子正要說話間,覺得有些不對,心裏一動,左手又向房門招了招,隻見房門無風自動,張士信在旁邊看著,直拍大腿,暗叫自己糊塗。


    張士信在想怎麽連師叔這手有名的擒龍功都不認得了,師叔搶自己包袱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看來自己過於緊張,不能收發於心,也還是不夠師門要求,最注重的心之修行不夠。


    張士信在思想間,眼睛也看著房門,在流雲子擒龍功之下,房門無風自動後,不但向內打了開來,竟然還“卟通”一聲,滾進一個人來。


    張士信低頭看時,來人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仔細打量這小孩,長得是眉清目秀,衣著光鮮,隻是一路翻滾進來,甚是狼狽。張士信卻心裏又在怪自己,今天是怎麽了,連這麽一個小孩在外麵,居然也沒聽出來。


    隻見那小孩爬了起來,有點茫然失措,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外麵聽著正是起勁,聽到雲老人的聲音,雲老人在哈哈大笑,又是大漢叫師叔什麽的,怎麽忽然一下子就進屋了。


    小孩他定了一會神,先是看了看流雲子,卻不是雲老人樣子,已然不認得了,接著朝著張士信跪下,卻一言不發,隻是原本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此時便汪汪直流下來,正是無語淚先流,小孩也識傷心處。


    流雲子卻是認識這個小孩,原來小孩名叫劉青,正是那集慶路裏東郊劉員外家的獨子。這劉青自幼讀書甚多,猶喜奇俠之類,今古傳奇。


    劉青那是上至史記所著遊俠列傳,中有三國兩晉豪傑,下至唐宋傳奇,竟是累讀成誦。也是因為這個,為人交往喜歡聽人說話,自己卻說話不多。


    那劉員外與人親善,結交甚廣,遠親近鄰都看在劉員外麵上,也是由得劉青四處晃蕩,往來各家各戶中,打聽奇人奇事。


    家裏人原本對劉青期望甚高,雖不願意他如此,想著現今元人當道,殘暴異常,讀書人也是沒有好出路,又奈何不了劉青性情執拗異常,劉員外又是老來得此獨苗,倍加珍惜,也隻得由他。


    流雲子變身為“雲老人”說書,劉青他也是場場必到,所以流雲子也更加注意這小孩,常常打聽一些劉青的事情,也知其特異之處。


    流雲子每每看到劉青聽得專心,不似尋常小孩吵鬧不休,心裏喜愛,所以不但認得劉青,還知之頗多。


    原來這劉青因為愛好奇怪,又以不愛說話,年紀差不多的同伴中,是以僅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叫王小虎。


    上兩個月,因為家裏人不小心得罪那個元人知府,竟遭慘禍,全家被殺害,王小虎也不知去向,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別看劉青的年紀雖小,卻頗重義氣,四處打聽王小虎下落未果,卻聽說到元人知府已經為人所殺的消息,心中極為痛快,特意自己到廚房偷偷備了一些酒菜,到王小虎家暗中祭奠。


    回家途中,順便想去聽一回雲老人說書,不料遇到刺殺知府的俠客,並且見到俠客大顯身手,以前隻在書中看過,別人嘴裏聽過的傳奇人物就在自己眼前。


    當雲老人領著張士信進了裏麵,劉青也不知道害怕,於是他也就莫名其妙的偷偷跟來。


    說起這些,劉青怎麽不激動萬分,一時又想念起夥伴王小虎,千頭萬緒,不知道又打那說起,由於本來就不善於說話,此時更是說不出話來,隻有眼淚不斷湧出,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待到流雲子和張士信慢慢的問清原委,外麵天將破曉,已是黎明。爺倆打心裏喜歡這孩子小小年紀,如此重義。


    流雲子更不必說,本就喜愛劉青。尤其是張士信,並不見怪劉青攪鬧,害自己沒有學到師門絕招,反而極是佩服劉青的性情。


    他知道小孩心性後,竟然主動請求師叔準許,親自教了劉青一套功夫,那正是師門的入門功夫-白雲拳法。


    這白雲拳法總共就隻有八招之數,卻是招招簡單實用,於樸實中見神奇,白雲山門下弟子必學功夫,張士信在心裏卻有打算,劉青學了這白雲拳後,在這亂世之中,一來可以強身健體,二來也可修心養性。


    劉青可也是怪異,竟然隻花了三天工夫,就把張士信當年學了半個月才學會的功夫學會。招式間雖然力度不夠,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特別是在這些招數裏的起手勢“白雲乍現”,隻見劉青往那一站,前屈後弓,雙手上提,那動作和之前張士信教授的相似程度,更是大大出乎流雲子和張士信的意料。


    其實這些表現劉青更得益於從小廣讀群書,博聞強記。自然就容易記憶下來,許多精妙處限於時日尚不能加以深究發揮罷了。


    過了幾日,張士信奈何軍務緊急,又有事情尚未完結,諸多事務纏身,劉青也自是割舍不下,卻也沒有辦法,也隻得如此,張士信也就徑自回平江大營去了。


    流雲子也著實喜愛劉青,卻到劉青家裏,兩爺倆一個願教,一個願學,卻也處得極好。


    流雲子卻也隻是便宜了劉青這小孩,讓他又學得白雲山功夫的入門心法,竟是入門的內外功法全學齊了。


    最後劉青隻差沒有拜在白雲山門下了。那也還是精通先天易數的流雲子看劉青另有遇合,在此也不強求。


    多日後,流雲子看著劉青所學的白雲拳,在經過自己親自幫他“改拳”後,又大有長進,心下極為高興。


    “改拳”是練習功夫的必經過程,凡是有人學了功夫之後,自行練習熟練,再由長輩指出手勢身法的問題,以及發力使勁的竅門,使所學更加精純,被內行人稱叫“改拳”。


    流雲子這天又看劉青練過一回白雲拳法,查問內家口訣背誦無誤,確定已經無誤,這拳法已經入門,隻是時間火候的問題,自己可以慢慢體會,多加囑咐後,也就告辭去了。


    流雲子自離開後,劉青白天練習白雲拳法,晚上修習白雲心法,不到一個月,就把拳法練得極其熟練。


    流雲子離開之前,已經向劉青詳細講解了白雲山入門的內家心法,原來這心法分為聚氣,養氣和運氣共三步。


    聚氣乃是因為,人本來在剛出生時,一直運行的先天之氣,隨著慢慢長大的身體,會變得弱小起來。而聚氣就是慢慢又將經絡裏弱小的氣息重新收攏起來,最後在身體裏麵能夠重新感受到有微弱的氣息在身體的主要經脈運行。


    而聚氣完成後,能夠在主要經脈中感覺弱小的氣的運行,就可以開始養氣。養氣就是平時所常見的打坐,用吐故納新的辦法,使微弱的氣自在經脈裏的主要穴道中壯大下來。


    養氣到一定時候,就可以進行運氣。運氣是將已經在主要穴道裏變得壯大起來的氣,用意領氣,按照一定的規律,經過相關的重要穴道,帶動氣在整個主要的經脈裏運行。


    運氣行走於任督二脈,則為常人所說的小周天。運氣行走於任督二脈和四肢軀幹,是為大周天。大小周天和另外還有奇經八脈種種其它運氣方法,從而形成了各派不同的內家心法。


    劉青的聚氣之功,早已經被過於喜愛他的流雲子,親自用本身的先天真氣,讓劉青感受到氣在自己身體裏運行的情形,為劉青打下很好的煉氣基礎。


    經過劉青一個月不斷的修煉後,他已經達到別人需要通過“百日築基”,才能完成的聚氣和養氣之功。


    晚上子午之時,劉青行動起了白雲心法,氣機自動流轉,慢慢的已經能感覺到氣團行走於經脈,甚是奇妙。運了功後,更是全身舒泰,神清氣爽。


    這樣,一般人需要百日才能感受到的成果,他就輕易感受到。在一個月後,他就通了小周天,真氣行走在任督二條主脈,感覺很是清楚,就像流雲子當初給他講的小周天通後的情形一樣。


    劉青隻覺得真氣在經過前胸後背間的重要穴道時,感覺更是強烈,開始隻在主脈行走,時間一長,就越主脈四周散行,感覺真氣遊走於軀幹,之後更是有遍布全身之勢。


    在百日之後,竟然連大周天也通了。流雲子已經高估劉青的情況下,也沒想到他劉青能在幾個月內把別人苦修多年也不一定的大周天運行通透。


    大周天一通,全身重要經脈都在真氣覆蓋之下,意到氣到。一般說來,內家練到此時,就已經進入登堂入室的境界了。


    通了小周天後,劉青再練白雲拳的時候,感覺和之前不一樣了,覺得之前空有架式。練完之後,總是疲累交加,小周天一通,練起來竟是虎虎生風,威勢十足。


    而等得劉青大周天通後,顧盼間,是有飄然出塵之意。使完全套拳法,更覺得勁力見長,再不複之前的蠻力,感覺勁力綿綿不絕,精神百倍振奮。


    劉青並不清楚自己的功夫已經有了相當基礎,隻是覺得練得很是通暢,身子很是舒服,自己覺得滿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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