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保其實根本不在意賀五郎來不來道歉,反正餓肚子的又不是他。


    至於賀五郎之前的無禮舉動,他早忘記了。


    畢竟送了幾年外賣,這種人在後世宮保也沒少遇見,要是都斤斤計較,怕是早被氣死了。


    他倒是一直想著晚上的好戲,對於收拾大牢裏那兩名該死的采花賊,宮保的興趣更大一些。


    做晚膳的時候,他都一直在琢磨,也不知趙牢頭與劉班頭安排的怎麽樣了,今天晚上是不是能看上一出好戲。


    心裏有事,吃過了晚膳,宮保早早便回了自己廂房,抱著十頓就鑽進了被窩。


    他也沒敢真的睡著,怕耽誤了晚上看戲,隻是閉著眼睛假寐,耳朵裏卻一直在留意著鍾鼓聲。


    大唐實行宵禁,夜間百姓禁止出門,便是以鍾鼓聲提示時間。


    唐朝並沒有更夫這種職業,直到明清才出現電視劇中,拿著梆子,在夜裏四處打更,口中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更夫。


    在大唐,一夜分成五更,便是以鍾鼓聲來進行夜間報時。擊鍾為更,擊鼓為點,一更分三點,五更一共十五點。


    隻要聽鍾鼓聲,便知道是幾更幾點。


    之前趙牢頭與宮保約定的時間,便是一更二點,他隻要聽到一聲鍾響,便可以出門去大牢看熱鬧了。


    宮保等得都快要睡著了,迷迷糊糊中,終於聽到了遠處一聲鍾響,連忙從被褥裏爬了起來。


    他原本不想驚動十頓,卻沒想到這小家夥倒也警醒,宮保一起身,十頓便也醒了,嗚嗚叫著又黏了過來。


    宮保無奈,隻能抱起十頓,小心翼翼推開房門,左右看看,確定內院沒有人,才躡手躡腳向外院行去。


    不過等宮保行到內院門前,就傻眼了。


    大門上赫然已經落鎖……


    他才到府裏兩日時間,哪裏知道夜裏院門要落鎖這種事情,頓時抓瞎了。


    這尼瑪辛苦謀劃了半天,若是不能親眼去看個熱鬧,豈不是如同隔靴撓癢,無比難受?


    宮保抱著十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圍著院牆與院門四處轉悠,想找找看,有沒有可以翻牆出去的地方。


    但這後衙的宅院,院牆都修得有兩三米高,沒有梯子的情況下,宮保哪裏爬得上去。


    他正四處瞎轉時,卻猛地聽見黑暗中有人低聲問道:“誰在那裏?”


    宮保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不過仔細聽來,是名女聲,想來應該是府中的婢女。


    他訕笑著小聲說道:“嘿嘿,我是家廚宮保。”


    借著朦朧月光,宮保見一名婢女,提著燈籠從屋簷下的黑暗出走了出來。


    府中的婢女他都已見過,自然認識這位名叫“晴娘”的婢女。


    “晴娘,怎麽你還沒睡嗎?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宮保難為情的抓抓腦袋。


    晴娘見是宮保,不由捂嘴輕笑:“小郎言重了,今日本就是奴負責守夜。小郎這半夜三更的不睡覺,是要倒哪裏去?”


    宮保揉揉十頓的大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沒什麽,隻是想起有事,想去前院夥房一趟。”


    晴娘白了他一眼:“哼,想出去你便說想出去,說什麽去夥房,奴才不信呢。小郎莫不是準備去前衙,找那些衙役賭錢?”


    宮保不由一頭黑線,連忙搖頭否認:“不,不,當然不是,嘿嘿,晴娘,我實話說了吧,隻是準備去趟大牢,找趙牢頭有點事情。”


    “嘻嘻,奴就知道小郎你不老實,行了,我給你開門,你切莫出去惹事。回來的時候,輕輕敲三下門,奴便會給你開門。”晴娘說著,便從腰間取出了鑰匙,準備給宮保開門。


    這自然讓宮保大喜過望,沒口子的連連道謝。


    他哪裏知道,這些婢女對他那麽好,全都是那兩碗甜品,以及一道蛋烘糕的功勞。


    按說入夜之後,內院的門輕易是不能開的。


    但後衙畢竟是在縣衙裏,即便宮保出了後衙,也出不了成都縣衙,婢女晴娘也不擔心他出去惹事,故而才敢偷偷開了院門,放宮保出去。


    再三謝過了晴娘,宮保趕緊抱著十頓向前衙行去。


    外院的大門倒是沒有落鎖,隻有兩名昏昏欲睡的雜役負責守夜。


    雜役們自然認得宮保這位家廚,也不會阻攔他,讓宮保順利進了縣衙,借著月光摸黑向大牢行去。


    等他摸到了大牢前,輕輕拍響了大牢牢門,片刻功夫,牢門便被拉開了。


    趙牢頭探出頭來,見到宮保後不禁埋怨道:“宮老弟,等你半響了,怎麽才來?”


    “嘿嘿,抱歉抱歉,一時耽擱了,劉班頭他們來了嗎?”


    “就等你了。”趙牢頭將宮保拉進了大牢,看書uukanshu.om 又緊閉了牢門。


    大牢裏,劉班頭與幾名衙役正在喝酒聊天,身旁還坐著一名打扮妖嬈的女子。


    見著宮保進來,劉班頭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他笑道:“宮老弟,可把你等來了。你若再不來,可就看不上好戲了。”


    衙役們也在一旁起哄:“哈哈,小郎若是不來,豈不是白出了那麽好的主意?”


    “呸,老子早看那兩個鳥人不順眼了,他娘的居然壞別人家小娘子的身子,真該千刀萬剮了他們。還是小郎的主意好,今日就得讓那兩個鳥人遭一回報應。”


    “劉頭,既然小郎到了,那就開始吧,時辰可不早了,二更天還得送人回去呢。”有衙役朝一旁那位女子努了努下巴。


    劉班頭笑罵道:“直娘賊,老子看是你們幾個等不及想看熱鬧了吧?都聽好了,今晚的事,嘴巴都緊一點,且末走漏了風聲,否則明府知道了,我們都得吃掛落!”


    “劉頭,放心吧,這事肯定爛在肚子裏!”


    劉班頭又看向那名妖嬈女子:“你不會透露今日之事吧?”


    “奴家省得,這種淫賊,奴身為女子,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如何會壞了諸位公差的事?”


    劉班頭點點頭:“酒給那兩個鳥人喝了嗎?藥可下進去了?”


    “嘿嘿,那是自然,說起來那藥當初還是從那兩個鳥人的身上搜出來的,這算不算他們自作自受?”


    “這叫自產自銷!”宮保打趣道。


    他這話,衙役們略一琢磨,都明白了究竟是何意,頓時一眾衙役全都哄堂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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