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殺了!真的要殺了!誒誒謔~真殺了嘿!”


    馬林梵多,卡普高高躍起,正臂高呼,猶如看到自家主隊獲得了世紀進球的球迷一般,而他身旁,戰國跟澤法則是一臉的愕然。


    真殺了!


    戰國的汗水一瞬間就冒了出來,他萬萬沒想到,斯凱勒真就這麽果斷。


    之前一番的演講花了不少時間,將天龍人查爾羅斯聖和神之騎士團推上來之後,斯凱勒還將演講台短暫的交給了乙姬王妃。


    原本看到這裏的時候,戰國心中還斷論,斯凱勒這是等人出現救場,畢竟大庭廣眾之下殺天龍人,就連革命軍那邊,都沒這麽猖狂。


    畢竟在以往任何時候,隻要是天龍人出事,那麽肯定就是海軍大將到場先洗一遍地,不管有罪無罪的,都先給抓起來或者當場處死。


    然後cp特工入場,順著所有可能涉案的人,將他們的底細,背後的組織全部給差得清清楚楚,最後將背後的組織也一鍋端。


    因此,別說是光明正大的殺天龍人了,隻要是天龍人在瑪麗喬亞之外出了什麽事,到場的人員,就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扛得住的。


    革命軍也不會做這種投入遠遠大於產出的事情,而且天龍人距離革命軍要追求的平民太遠,因此殺天龍人很難號召行動。


    因此他們一般都是挑選距離平民更近的權貴下手,這樣既能達到同樣甚至更好的效果,同時不會讓世界政府投入太多的資源。


    革命軍之中,那個被稱之為世界最凶惡罪犯的多拉格,當年在東海遇到天龍人的時候,也隻是對天龍人的船隊下手,同時痛毆天龍人。


    但是此時,一位海軍的將領,卻身披正義披風,直截了當的處決了以為天龍人。


    這怎麽想,都不合理啊,就連戰國深知斯凱勒的為人,都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將海軍置於何地?!


    同樣麵色複雜的澤法,看到戰國的這幅模樣,也是明白自己的老戰友到底在擔心些什麽,但是澤法回頭。


    無數年輕的海軍新兵,此時都和卡普一樣,不斷振臂高呼著,似乎在這些人的眼中,殺死天龍人,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相比起這些年輕人的反應,斯凱勒殺死查爾羅斯聖這件事,簡直不值一提。


    最危險的,是斯凱勒為這個世界那些還未形成完整認知的年輕人,以及對於自己的認知有所動搖的人,種下的那些理念。


    人生而平等,享有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天龍人犯法、與自然人同罪這樣的話,這些話帶來的認知影響,才是最該擔憂的。


    而且澤法剛剛聽得最為仔細,他聽得出來,斯凱勒最終是以海軍的口吻,對天龍人特權進行呐喊與反對的,也就是說,這件事或許不是斯凱勒一人的任性。


    他看向戰國,說道:“本部那邊有消息嗎?”


    聽到澤法的詢問,戰國也是瞬間驚醒,就連馬林梵多這個啟用的前本部,都能轉接到這樣的第一手直播,那麽本部那邊就更不用說了。


    想到這裏,戰國額頭的汗水更是止不住了,他匆匆忙忙的掏出電話蟲,撥給薩卡斯基占線。撥打給鶴占線。撥打給黃猿沒占線。


    “莫西莫西~”


    黃猿那特有的聲音傳來,戰國立刻問道:“本部對於斯凱勒的行為,持什麽態度?”


    “能怎麽辦?自然是支持斯凱勒醬咯~薩卡斯基都放話反對的人離開海軍了~還能怎麽辦呢~喂?~莫西~莫西~”


    戰國沒有回黃猿的話,整個瞬間呆愣住了,他立刻就推斷出來了,斯凱勒並不是一時的衝動,也不是擅自的行動。


    至少,本部之中,還有另一個人知道,那就是薩卡斯基,雖然不知道斯凱勒到底是如何說服赤犬的,但是赤犬這是打算拉上整個海軍,為斯凱勒增加籌碼了。


    而站在戰國身旁的澤法跟卡普,此時也是反應過來了,澤法拍了拍戰國的肩膀,說道:“這不正是你的願望嗎?讓正義君臨於世。


    能有什麽樣的行為,比朝著天龍人執行正義,更加貼合君臨於世的呢?”


    “哈哈哈~戰國你就是發現你不如薩卡斯基和我女兒,所以傷心了吧?”


    卡普雖然帶著笑,但是也仔細觀察了戰國的反應,即便是他,也知道斯凱勒這一次惹禍惹大了,一不小心,就會牽連整個海軍的那種。


    但是禍已經惹了,那就麵對唄!隻是他一個人可以這麽想,但是戰國他幾乎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海軍。


    一步步將海軍建設成這幅樣子,最後托付給了年輕的一代,但是交接也隻不過一年的時間而已,要是一年的時間,海軍就將他辛苦的數十年的成果給送葬。


    那麽卡普真的擔心自己的老友會直接崩潰。


    戰國此時也的確是完全懵了,不管是電話蟲的聲音,還是兩位老友的聲音,他都聽不到,腦袋嗡嗡的。


    因為海軍這是賭上了一切,就為了得到這完全不可能得到的機會,這一步,如果是他,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踏出。


    哪怕斯凱勒要一意孤行,那麽他估計也會忍痛割棄,因為他根本做不到,拿整個海軍去支持斯凱勒的這種荒誕行為。


    因為海軍不是他一個人的,也不是任何一個人的,甚至不僅僅是現在全體海軍的。


    八百年了,從世界政府成立至今,海軍已經存在了八百年,無數的先烈,傾注了無數的心血與生命,才締造出的如今的海軍。


    而且海軍從來就不是一個機構那麽簡單,它代表著這片混亂大海之中,無數弱小之人的最後希望。


    世界政府可以失去海軍,加盟國可以失去海軍,甚至就連海軍自己,也可以失去海軍,但是唯獨這片大海,不能失去海軍。


    因為海軍是唯一的希望,是這片混亂大海,唯一一個對於正義與秩序有著堅守的組織,一旦失去海軍,這片大海就完全失去的光芒。


    戰國成為海軍已經超過了半百年,他聽無數人的人抱怨,抱怨海軍做得還不夠,讓這個大海上仍舊有罪惡存在,仍舊有無序之地,仍舊有弱小者受苦受難。


    這些戰國都承認,但是海軍已經幾乎是傾盡全力,在無序大海之中,建立一個有序的體係了,他們海軍的確做得還不夠,但是他們也未曾放棄。


    近些年來,人才的興旺、世界政府的加碼支持,讓戰國在這個動蕩的年代,看到了一個海軍將正義的海鷗旗插遍大海的機會。


    但是轉瞬之間,海軍就將這一切全都賭了出去。


    一旦賭輸了,用了八百年才建設起來的海軍與大海的秩序,將在一夜之間崩塌,或許會有新的取代海軍的機構出現。


    但是人們不會再記得海軍為這片大海的付出了,不會再記得有無數的先烈,曾經為了這片大海的正義與秩序赴湯蹈火。


    他們隻會記得,海軍倒下前的醜惡與張狂,隻會記得海軍垮塌之際,讓這片大海罪惡頻發,隻會記得海軍的無能與失敗。


    “喂?喂?戰國元帥,我是薩卡斯基。”


    電話蟲突然變了聲音,原本雙目失神的戰國,也是終於回過神來,一瞬間,他的眼睛就布滿了血絲,青筋也是迅速浮現,他看向電話蟲,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


    “薩卡斯基!你們怎麽敢?!”


    戰國的這幅模樣,讓卡普跟澤法也是極為的差異,因為戰國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他不是沒有憤怒過,但是這種情緒,已經超越了憤怒。


    戰國的情緒,恐怕比世間一切憤怒都更加激動。


    電話蟲沉默了幾秒鍾,隨後薩卡斯基沉穩的聲音傳來:“戰國元帥,我無法告訴你海軍最新的安排,但是一個半月之內,海軍將完成革新。


    如今您,還有同樣身處馬林梵多的澤法大將、卡普中將,隻需要支持海軍的決定即可,自現在起,海軍隻容得下這一個聲音,即便是您也一樣。”


    薩卡斯基的語氣裏透露著無比的堅定,十分有說服力,但是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接下來一個半月,海軍到底會經曆一些什麽。


    因為斯凱勒沒有告訴他,也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而包括他、鶴、黃猿在內的人,都不知道斯凱勒會如何扭轉。


    但是他相信斯凱勒,相信變革會如期的完成,相信接下來所要經曆的,不過是必經的陣痛。


    戰國卻是喘著粗氣,問道:“薩卡斯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海軍必須純粹,正義必須絕對,不管是世界政府還是天龍人,都不能成為海軍正義的阻礙。


    現在,您,還有澤法老師、卡普中將,都必須支持海軍。”


    薩卡斯基仍舊是沒有解釋,就在戰國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卡普卻說道:“你問老夫支持不支持?老夫肯定是支持的!”


    “卡普!你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戰國瞪向卡普,另一邊的澤法,卻是搓了搓自己的紫色短發,說道:“那個,老夫也肯定支持,畢竟你們可都是老夫的學生。”


    “澤法?!”


    見澤法此時居然也如此的不明事理,戰國愈發的著急了起來,澤法卻攬住了他的肩膀,說道:


    “戰國,回頭看看吧,這就是這個新時代所需要的聲音,要麽跟上時代,要麽就離開這條不可逆的賽道,你難道以為我們真的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聽到澤法的話,戰國也是微微偏頭,看向了那些無比激動的新兵,那些此時正為正義,正為自己選擇的事業,而無比自豪、驕傲的年輕人。


    “新時代所需要的聲音”


    戰國重複著澤法的話語,隨後閉上眼睛,不肯在說話,澤法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從他手上接過電話蟲,說道:


    “薩卡斯基,這邊有我們三人在,你那邊就放手去做吧。”


    “謝謝你,澤法老師。”


    薩卡斯基掛斷了電話,將電話蟲遞回給戒了十幾年煙,此時卻重新續上的黃猿,隨後看向剛剛邁步走進自己辦公室的鶴,問道:


    “鶴中將?情況怎麽樣了?”


    “一共二十二位將領遞交了請辭,但同時,有超過四十份請求調派到新世界的將領申請,而且這份名單還在持續不斷的增加,你怎麽打算?”


    鶴說著,將手中的報告放在了薩卡斯基的辦公桌上,薩卡斯基並沒有翻看,而是伸手壓住了這些報告,看向窗外,看向大海,隨後說道:


    “都批了吧。”


    “請辭還是”


    “都批了。”


    赤犬毅然說道,如今他能想到的,斯凱勒化解這一次危機的辦法,那就是將最後一塊版圖,也就是新世界那超過六千海裏深的正義隱匿之地拿下。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以海軍目前的軍力,很難做到。


    所剩餘的海域,都是一塊塊難啃的骨頭,海軍能吞下白胡子海域,是因為以迅捷勢態擊殺了白胡子及大量的白胡子海賊團成員。


    加之羅西南迪在德雷斯羅薩,部署超過十年的情報網協助,動用了海軍大量的精銳支隊,加上托特蘭那邊的配合,才在半年之內,吞下白胡子海域。


    但是現在呢?剩餘的三個新世界皇帝,都還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加上又待在自己熟悉的海域之內。


    即便是斯凱勒帶領支隊之軀而入,展開作戰,一個半月的時間,也很難獲得什麽成效,但是海軍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如今新世界的兵力,光是穩住新世界這兩千裏管轄海域,就有些吃力,加上今天一事,二十二位將領退出海軍。


    雖然他們無法待在他們的支隊,但是短時間內想把這些支隊重新統籌起來,化為即戰力,那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


    但是困難歸困難,海軍仍舊要做好一切的準備,隨時支援斯凱勒。


    因此,哪怕薩卡斯基清楚駐守偉大航道前半段的支隊普遍偏弱,但是此時也必須盡可能多的調遣到新世界來。


    一旦斯凱勒能夠攻堅成功,那麽隻是作為援手的支隊要求就會降低,而且,可以用更多數量的支隊去彌補這些差距。


    因此,薩卡斯基開口說道:“為斯凱勒中將開放最高指揮權限,必要時,大將也可率領支隊前往支援。


    同時,以斯凱勒中將的調遣為準,不需要太多過問與審核,一切從簡從急。”


    鶴看著鐵了心的薩卡斯基,也是點了點頭,難得對薩卡斯基說道:“是!薩卡斯基元帥。”


    說完鶴就拿起了薩卡斯基鬆開的那些資料,急匆匆的離開了元帥辦公室,她有著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了,而且有許多事,沒有他根本不行。


    鶴走後,黃猿看向薩卡斯基,問道:“薩卡斯基,你覺得斯凱勒醬會用立功的方式,來解除這一次的危機嗎~”


    聽到黃猿的話,赤犬眯了眯眼,隨後搖頭,說道:“我敢同意她這麽做,就是因為現在世界政府離不開海軍,尤其是世界會議即將召開的現在。


    但是世界會議後,追責也是接踵而至,如果海軍在這段時間內頻頻立功,或許會拖延海軍受到處置的時間。


    可一旦我們海軍真的完成了新世界的掃蕩,或者是無力再進行下去,那麽海軍也就到了末日了。”


    聽到薩卡斯基居然明白這一點,黃猿有些詫異,不過一想到薩卡斯基可能早就知道了斯凱勒要做什麽,有更多的時間思考,黃猿的詫異也就消散了。


    因為作為海軍中最了解薩卡斯基的人,黃猿知道,自己這位老鄉,並不是什麽愚笨之人,隻是他更喜歡純粹而已。


    薩卡斯基並不是什麽偏科的海軍,如果他真的偏科,也就不可能當上大將,甚至坐上如今海軍元帥的席位。


    他有著能力想通這一切,隻是他更相信力量而已,薩卡斯基不管是用兵還是戰鬥,都喜歡飽和式乃至溢出的編排。


    但是真正到了如今這種無兵可用之時,他也不會固守,隻是


    黃猿皺起眉頭,說道:“那你為什麽還這麽做呢~”


    如果是黃猿自己,他相信自己並不會像薩卡斯基這樣安排,因為這都是些無用功,哪怕時間緊急,他也不會出昏棋。


    將他放到薩卡斯基現在的位置,恐怕他會等,或者問清楚斯凱勒的打算,直到想出一個有效的辦法,再行動起來。


    薩卡斯基低頭,看著不解的黃猿,最終說道:“屯兵!”


    薩卡斯基的兩個字,讓黃猿張大了嘴巴,下意識反問道:“你是想”


    他快速止住了自己還未說出口的話,那被吞咽下去的兩個字是“叛變”,黃猿從未想過這麽做,也從未想過薩卡斯基會這麽做。


    但是薩卡斯基此時的話語表明,他不僅僅想了,而且還這麽決定了。


    而黃猿可快速在腦海之中,分析薩卡斯基這個決定的可行性。


    如今還留在本部的海軍,以及即將調來新世界的海軍,都是支持海軍變革的,尤其是即將調來新世界的那些支隊。


    他們並不是因為猶疑,所以才留在新世界這邊的,而是主動提出,要在此時前來新世界的支隊,也就是說他們是真正的支持者。


    如果解釋薩卡斯基真的宣布叛變,如今留在本部的一些海軍,可能會急流勇退,但是那些自主申請調遣而來的,大概率會繼續追隨。


    而且,隨著一年前本部的搬遷,如今偉大航道的前後兩段,人員配置是十分有趣的。


    來新世界這邊的支隊,戰力強悍,且都是青壯年將領率領的支隊,因為這裏最為危險,需要最強的支隊。


    而偉大航道的前半段,則是由年邁的支隊,以及大量的新生代支隊組成,而以今天會議情況來看,估計申請調遣的,絕大多數會是新生代支隊。


    這些人,是海軍未來的棟梁,也是斯凱勒以及她的理念的支持者,而屆時會留在偉大航道前半段的,都是一些不夠強悍,且衰老的支隊。


    一旦薩卡斯基宣布叛變,即便是完全舍棄偉大航道前半段的那些支隊,海軍的作戰能力也不會下降太多。


    甚至會因為戰力的集中,能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而如今海軍在新世界管轄的兩千餘海裏海域,則能夠為這些人提供足夠的生存土壤。


    可以說,一旦調兵完成,海軍宣布叛變之時,海軍將成為比海上皇帝、地下世界更為危險的威脅,危險程度甚至能直逼革命軍。


    不過這是最後一步,海軍甚至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因為等到海軍囤積了足夠的兵力之後,也就有了與世界政府直接叫板的資格。


    要麽提升海軍的權限,要麽就讓世界政府多出一個戰鬥力不亞於革命軍,且距離更近,能隨時對瑪麗喬亞發動飽和式攻擊的巨大敵對團體。


    重新審視薩卡斯基的這一步棋,黃猿發現,險之又險,即便成功,也會後患無窮,但是卻解開了當下的難關。


    將已經燒到了手指的煙頭扔進杯裏,黃猿說道:“需要老夫加強對無風帶的管控嗎~能在無風帶遊蕩的~可不止我們海軍哦~”


    屆時要是真的必須走到叛變這一步,那麽叛變之後,海軍就不得不尋找更多的援助,比如無風帶裏的那位科學家。


    而薩卡斯基聽到黃猿話語,也是反應了過來,隨即露出了笑容,用力點了點頭,果然,黃猿對於自己、斯凱勒的支持,並不隻是停留在口頭上。


    黃猿站起身,掏出一個皺巴巴甚至有些褪色的煙盒,抽出了一根耷拉的香煙,叼在嘴邊,說道:


    “老夫這一生,從未做過錯事,這是唯一的一次。”


    薩卡斯基點了點頭,知道黃猿這一次的支持,到底有多麽的難得,他看著黃猿,認真的說道:


    “波魯薩利諾,你從未做過錯事,包括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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