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畫錦下定了決心,要多多結交勳貴人家的夫人小姐,拓張自己的人脈。當然了,對方的人品一定要不錯,那些唯利是圖、趨炎附勢、心思歹毒之人,一個也不能結交!


    同時,她也希望小舅舅可以憑借重生的優勢,招攬一些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人才。畢竟,她送給小舅舅的人,到底是否會一心忠於小舅舅,這還是很難說的。再說了,得用的手下再多,也沒有嫌多的道理。


    再一次見到小舅舅,東方畫錦就提出了建議:“小舅舅啊,你可以利用夢裏的先知,招攬一些得用的人。”說著,就遞過去一個荷包:“這裏有五百兩銀子,你先拿去用,不夠再跟我說!”


    安鴻遠連忙擺手:“不用,我自己有俸祿,買幾個人的銀錢還是有的。”


    平日裏,吃的米和青菜瓜果,幾乎都是畫錦讓人送去幸福裏的安宅。衣服鞋襪,畫錦也打點的妥妥帖帖的,他一個月有二十兩俸祿,除了買一點肉,也就是給幾個孩子買點禮物,以及偶爾請同僚和朋友吃頓飯。積攢下來,也有上百兩了。


    東方畫錦把荷包塞在了他的手中:“拿去吧,跟我客氣什麽啊?當年,小舅舅去西南赴任之前,手中就隻有四百兩銀錢,卻給我和弟弟妹妹留了三百兩。小舅舅對我和弟弟妹妹的恩情,畫錦一直銘記在心,也一直溫暖著我的心。”


    安鴻遠歎了口氣,無奈的道:“你這孩子,我可是你的長輩,給你銀錢那是應該的。反之,你是我的晚輩,我怎麽好意思老是用你的銀錢呢?”


    心裏,很是羞愧,臉上也帶了一點。


    東方畫錦看著小舅舅,眼裏有了點點淚光,十分的誠懇:“在畫錦的心裏,小舅舅的地位,一點也不比爹娘差,是畫錦人生之中十分十分重要的親人!咱們一家人,在能力範圍之內,互相關心愛護,那是應該的,小舅舅完全沒有必要跟我這麽客氣!日後,小舅舅有了足夠的能力,畫錦若是有了難處,還得依靠小舅舅呢!”


    安鴻遠感動極了,不再推辭,點點頭:“好,舅舅知道了,畫錦是個好孩子!舅舅一定努力再努力,爭取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讓畫錦依靠!”


    東方畫錦看著安鴻遠,滿臉的嚴肅:“小舅舅,這次大旱,對於好些人來說,是一場大的災難。然而,對於你我來說,未曾不是一個天大的機遇。咱們有足夠的糧食,後山深處還有好些大的泉眼,又有這麽多各行各業的人才。如今,舅舅還是正四品的官員,我也是個正五品的縣君了。這個時候,大可以多招攬一些人品好的人才,多置辦一些田地山林和店鋪,把握好了,安家二房和東方家六房,都會趁勢崛起。數百年之後,在這蒼茫大地上,又會多出兩家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來!”


    安鴻遠聽得眼睛發亮,信心百倍,誌氣高漲:“很好!說的很對!畫錦的一席話,讓舅舅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勇氣倍增啊!不說什麽百年世家,就說當前吧,集聚可以跟秦王府和江南柳氏家族匹敵的實力,那是當務之急!”


    東方畫錦聽到這裏,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連忙追問道:“小舅舅,莫非你聽到了什麽?”


    柳依依,她略有耳聞,聽“百曉生”三人組提過。不過沒把這人當回事,她早已對宋詞不抱任何的希望,那麽他跟誰鬧什麽緋聞,想要娶誰為妻,又與她何幹?


    不過,看舅舅這麽緊張的樣子,看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不去招惹,就可以過安生日子的。


    安鴻遠深深歎息:“畫錦啊,那個江南第一才女柳依依,你可要當心啊!世家大族的小姐,表麵上看都很是賢良淑德,善良溫婉,然而內裏好些都是心思狠毒齷齪之人!說不定,此時此刻,柳依依和她的家人,正在密謀如何害你和一雙孩子的。咱們不努力增強實力,日後一旦對上了,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一過招,就會被打入泥潭!”


    甚至,丟了性命!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出來,怕會嚇到畫錦。


    安鴻遠再次深深歎息:“可惜的是,咱們都實在太弱小了,跟江南柳家,完全沒有可比性!唉!什麽時候,咱們才能有跟柳家匹敵一二的能力和資格?”


    心裏急得要命,愁眉深鎖,恨不得一夜巨富,可以大量招惹奇人異事,為安家和畫錦一家保駕護航。


    見他這麽不安,這麽著急,東方畫錦也忍不住歎氣:“小舅舅啊,安心一點,這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往前走,總有一天,會走出一條崎嶇山路,然後是山路變平坦的小路,小路變成康莊大道!”


    她看著安鴻遠,很認真的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好些事情,是急不來的!柳氏家族雖然是江南第一世家,權勢滔天,富可敵國。然而,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缺陷,比如內鬥厲害,兄弟姐妹之間沒有什麽真情。我可是聽說過,柳家繼承人柳大老爺,跟柳家三房,也就是柳依依的父親,關係十分不好。抓住這一點,隻要柳家和柳依依敢對我和孩子們動手,敢對我身邊的親朋好友動手,我就大可以製造很多機會,讓柳家陷入激烈的內耗,分崩離析!”


    她說的雲淡風輕,聲音不高,卻透著十足信心,彪悍的氣勢彰顯無疑。隨即,揚唇一笑,就像春水初融,笑容陽光溫暖。


    安鴻遠被這笑容感染了,隻覺得心底生出無邊的暖意來,信心一下就拔了好幾個高度。


    “好,既然畫錦都這麽有魄力,作為舅舅,我也不能落後!就聽你的,咱們不著急,免得忙中出亂,被人鑽了空子!”安鴻遠心情大好,爽朗的笑著道。


    東方畫錦笑容舒展,很顯然心情也極好:“小舅舅,銀錢不用太節省了,等過十來天,收到翰林書院的款子,我再給你一千兩銀子!有什麽好的人才,盡管招攬過來,隻要是人品不錯的,多多益善!”


    安鴻遠使勁點頭,笑得很是憨厚慈愛:“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不放過一個好人!”


    這話幾個意思?什麽意思?怎麽有點不對呢?


    東方畫錦愣了一下,繼而不禁咧嘴笑了:“好,很好!爭取把每一個好人,每一個有才華的好人,每一哥值得信任和栽培的好人,都劃拉到咱們的口袋裏!”


    說到這裏,她加重了語氣:“任何發展壯大,都離不開人才,尤其是那些品性好的、忠心可嘉之人!”


    以人為本,這話很是實在啊!說是至理名言,也不為過。


    安鴻遠深有所感:“就是啊!”若不是畫錦給他那麽多得用之人,他如何能有今天?出去辦差,有好幾次都遇到了很大的危險,有惡意預謀的,也有意外的。如果沒有得用的侍衛,他早就化成一堆黃土了。


    ******


    還真別說,畫錦這麽一提醒,他就想起了一個人。


    這人是五年後的狀元郎裴岩,按照前世的軌跡,如今的他年方十五,正處於人生的最低穀。父親剛剛去世,母親一病不起,下麵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妹妹,一個五歲的弟弟。


    這還不算慘,因為父親去世,二叔一家想要強行謀奪家財。又打他妹妹的主意,打算把他妹妹送去給人做妾,把他送去西北戰場。


    記憶有點模糊,不過安鴻遠還是依稀記得,裴岩這一年正是到了最狼狽,最無助的時候。據說,後來逼不得已,被左相的人給招攬了。


    隻是,這人本性剛正,就算掉落了染缸裏,被逼迫著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也沒有埋沒了良心,沒有讓自己的雙手染上無辜之人的鮮血。不過,最終他這樣不識相的人,也被排擠得十分厲害,一生鬱鬱不得誌。


    左相是定國公的政敵,私底下也跟仇人沒有太大的差別,而左相跟柳貴妃以及江南柳氏家族又勾搭在一起。如此,對於安鴻遠來說,左相其實也是他的仇人!


    柳貴妃,是柳依依最小的姑母,就比她大了六七歲。當年,柳貴妃以“江南第一美女”揚名天下,被柳家送進皇宮。因為柳依依的祖母跟太後是閨中好友,她自己的嘴巴又甜得很,很會討太後的歡心,深得太後偏愛護佑。不過十來年的時間,就一升再升,躍至貴妃的高位。


    世人都道,柳貴妃是皇上的寵妃,其實隻有他自己清楚,這個女人他真心不太喜歡,甚至還有點點厭煩。若不是太後屢次執意要升她的位份,一年前又以她生了三皇子為借口,固執的要給她貴妃的身份,按照他自己的喜好,估計這個時候,柳貴妃還隻是個位份低微的貴人。


    瑞德帝是個孝順的人,不願意忤逆自己的母親,讓她傷心難過。再加上柳家為了穩固柳貴妃的位置,每年給朝廷進貢十萬石的糧食,一百萬兩的銀子。看在這個份上,皇上這才勉為其難的,裝出一副寵愛柳貴妃的樣子。


    事實上,他真心愛著的女人,真心想要維護疼愛的女人,也隻有皇後一人而已。柳貴妃主動湊上來,又有太後強行為她保駕,皇上幹脆順水推舟,將柳貴妃推了出來,作為擋箭牌,為皇後以及她所生的跟太子以及五皇子、六公主,擋去許多明槍暗箭。


    這是個秘密,或許,就連當事人皇後,都不敢確定以及相信。古往今來,帝王幾乎都是無情的,誰又能相信,瑞德帝是個有情人呢?


    重活一世,安鴻遠卻是有點相信的。


    因為,再過十年,江南柳家,將會成為被瑞德帝第一個大力打壓的世家。羽翼豐滿的瑞德帝,開始了對世家不遺餘力的打壓,維護皇族和帝王應有的尊嚴,加強帝王的安全感。


    世家,實在是過於囂張了,千百年來,都不太將皇室之人放在眼裏。這幾十年以來,雖然好多了,但是帝王對世家的容忍,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


    十年的時間,對於世家來說,實在太短太短了!然而,對於安鴻遠來說,卻極其的漫長!不要說十年了,就算柳家還能興旺一年的時間,想要弄死畫錦和她的孩子,也是輕而易舉的!


    安鴻遠心裏的焦急,無法言說,與日俱增。


    江南第一世家的柳依依,癡纏秦王宋詞,安鴻遠也是略有耳聞。有個這樣強大家族為靠山的女人,日後若是跟秦王在一起,會不會威脅到畫錦和兩個孩子的生命?甚至,所有跟畫錦關係親近的人,是否都會倒黴?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要知道,他可是畫錦嫡親的、很親近的舅舅!


    所以,不管是為了畫錦好,還是為了自己考慮,所有可以打擊到左相和柳家的事情,安鴻遠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做。根據前世的記憶,裴遠的能力和魄力,可是被左相和柳家利用了個徹底,為他們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這一生,他要不遺餘力的,將裴岩收為己用!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跟他一樣,人品才學都不錯的人才,上輩子都被左相和柳家招攬過去了的,他都要利用先知,盡量搶先招攬!


    主意已定,安鴻遠第二天就跟工部尚書請了兩天假期,帶上幾個得用的手下,以及兩百兩的銀錢,直奔京城南郊六十裏外的小鎮平安鎮。


    裴岩的家,就在平安鎮。


    安鴻遠一行到了平安鎮,稍微一打聽,就得知了他家的住址。裴岩是平安鎮為數不多的少年秀才,在當地很有些名氣,加上自從他父親過世之後,一家人被二叔一家聯合縣令明目張膽的逼迫,鬧得沸沸揚揚。所以,知道他的人,十之六七;知道他家具體住哪裏的人,竟然多達十之二三。


    安鴻遠就隨便問了幾個店鋪的人,就把住址給打聽到了,一開始掌櫃的不肯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研究他這人是否是壞蛋。後來,聽說他慕名而來,是想要來幫助裴岩的,心裏的戒備就少了一些。又看他和他的手下都是麵目慈善之人,安鴻遠拿出自己的官印,亮明身份,掌櫃的頓時鬆了一口氣,眉宇之間有了喜悅,竟然主動讓夥計帶路:“裴秀才家住的很偏僻,不是那麽好找,小的讓夥計給大人帶路吧!”


    “謝謝掌櫃的,回頭再來感謝你!”安鴻遠自然從善如流,對掌櫃的拱手謝過,就跟著小夥計找人去了。


    小夥計是個很活躍的人,見安鴻遠很是和氣,心裏的拘束感就放下,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的都是裴岩和他家人的事情。


    安鴻遠很是耐心的聽著,聽到最後,不禁滿臉的憤怒:“豈有此理,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叔叔?!”


    小夥計說來說去,也就是圍繞著兩點來說:一,裴岩很能幹,很勤快,為人很好,讀書也好,家人也都是好的;二,裴岩的二叔是個黑心肝的,這家人除了一個堂兄,其餘的人都是沒有人情味的,都是無恥的!


    安鴻遠知道裴岩年少的時候曾經過得很慘,不過卻萬萬沒有想過,他竟然過得如此的淒慘。據小夥計所說,就在昨天,裴岩的母親和妹妹,都差點被二叔給賣去那肮髒的地方。裴岩自然不肯,據理力爭,被打得吐血,暈死了過去,連生活都暫時無法自理;他的母親和妹妹以死相逼,二叔這才鬆口,答應給他們一家三天的時間。


    三天之後,要麽裴岩的妹妹去給七十歲的老頭做小妾;要麽裴岩的母親和妹妹,一起去樓子裏取樂男人;要麽就讓裴岩去伺候某個好男色的少爺,這輩子都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裴岩想要把宅子賣掉,湊足盤纏,帶著家人遠走他鄉。二叔卻四處放話,誰家敢買這宅子,那就是跟他過不去,就是跟他作對,是他不死不休的仇人!為此,這宅子硬是沒人敢買,即便是開出極低極低的價錢,低到一百兩,竟然都無人敢買。


    沒有盤纏,老母親病重,還帶著年幼的弟弟妹妹,能去哪裏呢?少年裴岩,都快要愁死了,也擔心死了!


    這簡直就是不給這家人半點活路!


    小夥計有點擔心,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對安鴻遠道:“大人,裴秀才的二叔跟縣令大人勾結在一起,那個好男色的少爺,就是縣令家的公子。如今,裴秀才家被那二叔的人給圍住了,說不得還有縣衙的衙役。大人隻帶了這幾個人,是否妥當?要不,再去鄉下雇幾個牛高馬大的莊稼漢子來?”


    安鴻遠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不用擔心,我手下的人個個都會武功,而且我是正四品的官,可比你們的縣令大人大多了!”


    如今,他的身邊畫錦給他放了一個叫南宮離的武功高手,那是畫錦求長寧侯夫人給找的,以前做過禁衛軍的校尉。一年前被人誣陷,背了黑鍋,被罷去了官職,在長寧侯府做護院。


    此人的武功十分高強,畫錦用一個月五十兩銀子的高薪,把這人挖到了小舅舅的身邊。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上萬的人流離失所。世道這麽亂,小舅舅時常除外辦差,身邊沒有一個武功高手,她是沒法放心的。


    今天,南宮離算是幫了大忙了!


    七轉八彎,終於來到一個僻靜的小巷,停在了一座古樸厚重的院落跟前。門口有一棵上百年的海棠樹,這地方雖然有點偏僻,但是周圍的治安都不錯,這一帶的環境很是清幽,左鄰右舍家的宅子都是上好的青磚瓦房。


    看來,住在這一帶的人,都是有些家底和身份的。這宅子賣了的話,估計最少能值個千把兩銀子。


    也難怪,裴岩的二叔會眼紅,生出不軌之心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在西南為官幾年,往來京城,都不知道經曆了多少苦難,又是兩世為人,安鴻遠見得多了,卻依然忍不住滿心的憤怒和悲涼。


    人生在世,實屬不易啊!


    裴岩家的門口,果然守了七八個牛高馬大的壯漢,武功深淺不知道,但是一看就是練家子。


    見人靠近,馬上有一個大漢惡聲惡氣的嗬斥:“哪裏來的人?想要幹什麽?快快滾開,這裏不讓人靠近!”


    安鴻遠看了南宮離一眼,示意他前去交涉。


    南宮離心領神會,大步上前,有禮貌的道:“這位小哥,我們是裴秀才母親的遠親,是來探親的!”


    “探什麽親啊?趕緊滾開,不然的話,一刀子把你們給砍死!”小頭目惡狠狠的道,一臉的不耐煩。


    安鴻遠大怒,上前嗬斥:“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蠻橫惡毒!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山賊土匪?!”


    “不是,我們咱們可能是山賊和土匪,我們這裏可是有縣衙的人,你可不要汙蔑!最後再說一次,趕緊滾蛋,免得腦袋掉了!”小頭目大驚,強作鎮定,惡聲惡氣的分辨。


    安鴻遠冷哼:“既然不是山賊土匪,為何攔在人家的門前,不讓人進去探視主家?!”


    小頭目怒了,當即抽出一把大刀,瞪眼大喝:“走不走?不走的話,就吃老子一刀!”


    門裏麵聽到響動,傳來一個少年焦急的聲音:“外麵是誰找?趕緊的離開,這些人招惹不起,不要給自己惹禍!”


    小頭目揚起眉毛,得意的大笑:“聽到沒有?這家人可是對老子怕得很,趕緊的滾,老子可沒有什麽耐心了!再不滾,當真拿刀砍你們了!”


    話音未落,已經抬腿去踢跟前的安鴻遠。


    南宮離眉頭一皺,隨手一揮,奇跡般的帶起一股強勁的罡風,那小頭目當即就飛出十幾步遠,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陣哭爹喊娘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回蕩在這安靜的小巷,十分的滲人。


    裏麵的人以為“遠親”吃虧了,連忙打開了大門,想要把“受傷的遠親”拉進家裏去。


    大門中開,少年裴岩一抬眸,正好對上安鴻遠從容淡定的目光。不都得一怔,脫口而出:“這位公子,請問你們哪裏找?”


    直覺告訴他,來者沒有惡意,而且身份不低。或許,此人可以幫到他。時至今日,他已經是走投無路了,盡管對方是陌生人,他還是忍不住對安鴻遠寄予了希望。


    此時的安鴻遠,就跟溺水之中遇到的一根稻草一般,絕望之中的裴岩,自欺欺人的忽略了“陌生人”和“不知道是否可信”這些信息,下意識的想要去抓緊。


    此時此刻,南宮離已經把圍堵住裴宅的人,全都打了個落花流水,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安鴻遠微微一笑:“不請我進去先?”


    裴岩連忙讓開大門:“公子請進,歡迎之至!”


    大門快速關上,安鴻遠跟裴家的人一一見過,略一寒暄,他就開門見山的道:“我是慕名而來的,幾天前我偶然聽朋友談起過裴秀才的事情,心生惋惜,不忍讓裴秀才折在惡人的手中。於是,今天特意請假過來,想要助裴秀才一把。”


    “當真?!”裴岩聽了這話,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然而,對方說得這麽直白,又這麽坦誠,實在沒有理由去懷疑人家。


    安鴻遠認真的點頭:“絕無虛言!”


    裴岩慚愧的道:“很抱歉,剛剛失禮了,我相信你!”


    眼前這人的眼神十分的清澈,態度很是誠懇,絕對不會是壞人!


    “那麽,你想要怎麽幫我?又或者,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裴秀才雖然是個書生,滿腦子的之乎者也,卻也不是書呆子,人情世故,他還是了解的。


    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他是沒有想過的。


    安鴻遠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帶著一家人,跟我去京城吧!我並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隻希望跟你交個朋友,日後可以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僅此而已!”


    裴岩再次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這樣?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天上真的掉餡餅了?他,不是在做夢吧?


    安鴻遠好笑的搖頭:“自然不是,代價肯定是要付出的!”


    “啊?!”裴岩畢竟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眉宇之間還帶著一絲稚嫩,聽了他這話,有點不知所措。


    安鴻遠大笑了起來:“這代價就是,希望你在將來的日子裏,可以跟我守望相助,絕對不可做出背叛傷害我和我的親人的事情!也就是說,日後當你有了能力的時候,我又需要你的幫助,希望你不要推拒,當在能力範圍之內,伸出援手!”


    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是工部左侍郎安鴻遠,這是我的官印,你看一看,不用擔心會被人拐走了!”


    “原來是安大人,學生怠慢了!”裴岩的眼裏閃過熠熠光彩,連忙恭敬行過禮,舉手保證:“不會推拒,肯定不會!您若是能帶我和家人離開這裏,過上平安的日子,就是我的大恩人,是我們一家的救星!日後,隻要不是作殲犯科、違反亂紀的事情,您都盡管吩咐,裴岩絕對不會有半點懈怠!”


    安鴻遠欣慰的點頭:“很好,那就這麽說定了!趕緊收拾東西,撿要緊的細軟收拾,大件的笨重的都不要了!一盞茶之內,就得離開,免得被縣令的人和你二叔的人堵住!我的人雖然武功厲害,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若是對方來個上百人和幾個厲害的,咱們想要安然離開也不太可能!”


    “是,大人說的很對!”


    裴岩聽了這話,心裏頓時十分的緊張,連忙急切的叮囑家人一番。一盞茶都不到,就收拾出了幾個輕便的包袱,帶著安鴻遠一行,從後麵速速離開了。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裴母,被兒女們攙扶著,轉彎的時候,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深深歎息:“這宅子是你父親好不容易攢錢買下的,如今就這樣走了,肯定會被你二叔給霸占了去!”


    “娘,對不起,是兒子不好,是兒子沒有出息,連父親留下來的宅子都保不住!”裴岩不禁悲從中來,眼角滾下了幾滴淚水,弟弟妹妹也跟著落淚了。


    安鴻遠安慰道:“別難過,這宅子總有一天是可以奪回來的,暫且忍耐一下。”


    這個地方的縣令,是左相的人,以安鴻遠今日的權利地位和財力,根本就無法跟左相抗衡。如此,暫時就不能正麵對上,悄然離開方為上策!


    不過,他也不虧,今天他帶走了左相和柳家上輩子十分得力的手下。沒有了裴岩這個幫手,無論是左相,還是柳家,這輩子好些事情,都注定不能如願以償。


    裴岩一家,被東方畫錦安置在了書香居的一座一進的宅子裏,這是預留的其中的一套宅子。安置這家人,剛好合適。


    裴岩和他的弟弟跟著東方畫錦姐弟幾個,在花梨山莊的學堂上學,成了孟大師和齊大師的旁聽生。十三歲的妹妹裴璐,進了翠閣旗下的裁縫鋪,她的女紅很不錯,東方畫錦考過她之後,給了她定了二兩銀子的月錢。


    二兩銀子不少了,若不是她的母親病重在床,都可以夠一家人過日子了。


    東方畫錦又讓佟大夫接手治療裴母,不收診費,藥費先記賬,等日後裴家有了銀錢再付。米麵蔬菜瓜果等,也先從翠閣旗下的糧油店和蔬果店賒賬,日後有錢了再一起結算。


    裴家的人對安鴻遠和東方畫錦感激不盡。


    *******


    一天天過去,越發幹燥,讓人煩躁無比。


    小河裏的水幹了,大江裏的水也要幹了,井水每天隻有一點點。京城方圓三千裏,陷入了嚴重缺水的恐慌之中。


    東方畫錦將翠閣旗下的農具店,改成了水店。


    水店門口豎了一塊醒目的牌子,上麵寫著:書香居的住戶和店家,每天每家人,花梨山莊免費提供一桶飲用水。第二桶開始收費,一桶水一兩銀子;第三桶二兩銀子。憑業主證購買,每家每天限購三桶。書香居之外的人購買,每桶五兩銀子,每人限購五桶。


    告示一出,一片嘩然。書香居的住戶和店主,頓時喜極而泣,無比慶幸當初做出了買下書香居的宅子和店鋪的決定。


    這告示出了的第三天,東方明珠帶人闖進了書香居,賴在花梨山莊的大門口不走,嚷嚷著要見東方畫錦。吵嚷了許久,引來了眾多的人圍觀,造成了交通堵塞。跟她一起來的,好些是翰林書院的女學生,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


    沒有辦法,東方畫錦隻好出去見她,都沒有多看她一眼,開口就冷冷的問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是代表東方家來的,我要一套書香居的宅子,要三進的,安遠伯府的人都要住進來!到時候,東方家的人每天的用水,你必須負責!不說多,一天五十桶水,那是必須的!”東方明珠急吼吼的道,也沒有在意她的態度,連忙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來,就生怕還來不及說,她就轉身走了。


    “宅子沒有,水也不給!”東方畫錦先是一愣,繼而冷笑一聲,斷然回絕,態度十分的堅決。


    對於拒絕東方家的人的要求,她沒有半點的負罪感。若隻是來求一些吃的喝的,她倒是可以滿足一下,就當是救濟窮人。人呢然,要宅子,那確實太過分了!而且,一開口就是每天五十桶的水,這像人說的話麽?不說如今飲用水緊缺,就算不缺水,一天要去深山裏打五十桶的水,也得花費不少人力。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東方家的人,實在讓她很是無語,根本就不想搭理。


    東方明珠目瞠欲裂:“東方小草,你好狠毒的心啊,竟然半點姐妹之情都不顧!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沒水洗澡沒水洗頭,連喝的水都要節省又節省!你倒好,有水免費送給外人,都不顧姐妹情分!”


    看向東方畫錦的目光,就跟要吃人一樣,滿是狠毒。卻完全忘記了,當初她到底是如何欺辱和算計東方小草,早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把姐妹之情拋得一幹二淨。


    一年多過去,當初又黑又瘦又矮、膽怯自卑的東方雲錦,如今長得紛嫩白希,嬌俏可愛,自信堅強。尤其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活潑靈動。


    “你算什麽東西?也好意思在我的跟前,談什麽姐妹之情?姐妹之情,你有麽?不,良心,紅的心,你有麽?!”東方畫錦聲色俱厲,往日裏冷靜恬淡的美麗雙眸,在這個時點,目光如刀似箭,狠狠的刮著對方


    東方明珠氣得直翻白眼,心裏堵了一口惡氣,發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差一點就要氣得背過氣去。


    這個踐人,怎麽越來越難對付了?!


    母親不是說,這踐人生了兒子之後,如果秦王沒有什麽表示,那就意味著,這踐人的一雙兒女都是野種麽?既然如此,為什麽這既然如此,為什麽這踐人依然這麽囂張跋扈?!


    這踐人如此從容淡定,到底哪裏來的膽子?!


    今天,她大大的失算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這個踐人,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變得如此的狡猾,就跟一條毒蛇似的!沒有算計到這個踐人,沒有從這個踐人手中撈到好處,反而被她反咬了一口。


    東方明珠的一張嬌美的小臉,此時此刻,分外的猙獰。一顆心,就跟落在了油鍋裏一樣,十分的煎熬。


    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個啥都不是的踐人,竟然比她過得好,竟然比她看上去年輕美麗!


    “日後,別有事沒事,就跟一條瘋狗似的,在我眼前打轉!我啊,不稀罕看到你,厭煩看到你!對於我來說,你啥都不是,好比一隻紛紛亂叫的蒼蠅!”


    丟下這句話,東方畫錦揚長而去,心情極好,風中傳來她爽朗的大笑。


    東方明珠的同窗好友,都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晦暗不明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甚至有那麽一兩個跟她不是很對付的人,當即就說了幾句嘲諷的話兒。就連平日裏跟她很要好的人,此時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滿,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日後得跟她稍微疏遠一下,不能跟過去那麽親密無間了。


    一個人,若是對自己嫡親的堂姐妹,都可以如此的算計,如此的無情無義,這樣的人如何能讓人安心交往呢?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她背後插一刀。跟這樣的人交朋友,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想到這一點,讓昔日東方明珠的


    好友們,都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好,可以早點看清楚她的真麵目!


    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句話用在東方明珠的身上,實在太合適不過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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