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跟二月初到洛陽,二月便染了風寒,如今下榻在一家不怎麽顯眼的客棧裏。


    夜裏,六月給二月熬了藥看著她睡下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不久便沉沉的睡去。


    二月被一陣冷風驚醒了,惺忪的眼在看見窗前的黑衣蒙麵男子時驀地劃過一絲喜悅,“主人,您來了。”


    蒙麵男子冷冷的看著她,聲音冰涼:“你來洛陽做什麽?”


    二月臉色有些潮紅,吞吐的道:“屬下知道主人在洛陽,這才……”


    “愚蠢!”


    黑衣男子一聲冷斥,不帶溫度的話再次響起:“當初言溪寧逼問你時你沒把我招出來,因而我便留了你一命,可如今你既尋了來,還被言溪寧發現了,難保你哪日不會把我的事說出去。”


    話說到這裏,二月已經知道黑衣男子要做什麽了。


    他要殺她!


    “主人,屬下對您忠心耿耿,絕不會透露主人的一字半句,請主人明鑒。”


    “這世上我隻信死人不會說話。”


    二月心一涼,眼淚便落了下來:“你明知我心悅你,怎會背叛你?”


    “念著此刻你還未背叛我,所以你死後,你的妹妹我便不動她,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寬容。”


    這夜,言溪寧聽子生匯報了關於查墨瑾奇的進展,她摔了茶盞,隨後便吩咐了子生幾句,直到亥時過了才安歇。


    然而上了床後,言溪寧卻是輾轉反側,一直不曾入眠,直到三更天的時候她下了床,挑了挑燭火,待光亮了些,她才翻開了首飾匣子。


    拿出那兩塊玲瓏玉佩,眉頭一皺,她曾問過秦一顧這兩塊玉佩為何一模一樣,他指著其中一塊說了“一句物有相似”便再無其它。


    那時她便覺得蹊蹺,今日聽了顧西辭的話,她便肯定這兩塊玉佩絕對有莫大的關係。


    自從詐死後,言溪寧便讓三月跟七月不再與京裏的幾月聯係,因此,如今周南月並不知道她還活著,若是貿然寫信給她,隻怕會驚動了宮裏的人。


    皇家,她是再不想有任何牽扯了。


    秦一顧不說,周南月不能去問,言溪寧不知道還能問誰。


    這兩枚兩家的傳家玉佩就這麽到了她的手裏,她總是覺得心裏難安。


    思索了一會兒後,言溪寧也不再糾結,反正秦一顧的玉佩也隻是暫放在她這裏,到時候物歸原主也就是了,至於她的那塊,等找個時機問問公子陌吧。


    把玉佩放進匣子裏,旁邊的血玉便入了言溪寧的視線裏。


    看見血玉便想起了顧西辭冷臉的模樣,言溪寧微惱,“啪”的一聲關了首飾匣子。


    第二日言溪寧起床時,已是午時時分了。


    王阿婆帶著兩個小丫頭伺候言溪寧梳洗過後,三月便來說是秦一顧在外間等她一起吃飯。


    言溪寧揚了揚眉,曲詞晚昨日才來,今日就要做戲了?想到墨瑾奇,她身上的氣息冷了一瞬。


    “去請曲樓主跟墨公子來一起用飯。”


    做戲自然得有人看。


    言溪寧出了裏屋便見秦一顧束手立在一株蘭花前,聽得她的聲音,頭也沒回,“你這睡眠也太好了些。”


    言溪寧笑笑沒說什麽,沒多久曲詞晚跟墨瑾奇便進了屋子,言溪寧笑笑:“就等你們了。”


    看著一桌子的菜,墨瑾奇眯了眯眼,看見秦一顧時神色更是冷了幾分。


    曲詞晚波瀾不驚的坐下,對言溪寧道:“等下我要帶阿月跟沐風出去一趟,回來後便要回京城了。”


    曲詞晚要跟墨瑾奇回京?


    言溪寧不著痕跡的看了秦一顧一眼,對曲詞晚道:“才來多久便要走了?我還想著留你跟我小住一些時日。”


    一碗熱湯放在了言溪寧的麵前,秦一顧淡淡的道:“你這幾日多喝些,不然肚子又要像昨日那般疼了。”


    曲詞晚握著筷子的手一頓。


    言溪寧卻黑了臉,她這幾日正逢小日子來臨,秦一顧身為言齊岸的弟子,精通醫術,看得出來倒也不奇怪,隻是他何必在如此場合說出來?還有,她昨日何時說肚子疼了?


    秦一顧話說得隨意,卻是極盡曖昧的。


    言溪寧的私密之事他說得這般坦然,口吻裏的關心疼惜顯得那麽寵溺,若不是二人關係極近,他怎會如此越矩?言溪寧又怎會隻羞不怒?


    曲詞晚握緊了手裏的筷子。


    言溪寧心裏把秦一顧罵了個遍,卻還得配合著他,幹咳一聲,她道:“我知道,我喝行了吧。”


    那模樣,倒真有些小女兒家的撒嬌意味。


    曲詞晚的臉一沉,放下手裏的碗筷,卻被墨瑾奇握住了手,他眼裏晦暗不明,麵上卻是一派的慵懶,“是不是吃飽了?正好我也吃不下了,我們先去接了那孩子再回來。”


    曲詞晚來之前給言溪寧寫過信,說是曾對錦繡閣有恩的司家大公子尋了曲詞晚,請她幫忙找他失散三年年僅有六歲的胞弟,如今曲詞晚來洛陽正是找到了那個孩子。


    曲詞晚看了秦一顧一眼,見他自顧自的給言溪寧夾著菜,心不由得一陣酸楚,他何時對別人如此上心體貼了?這種柔情寵溺,就是她還跟著他在落英穀時他也不曾給過她片刻。


    緊了緊被墨瑾奇握著的手,曲詞晚起了身,卻聽得言溪寧的聲音道:“師姐,我跟一顧已經定了日子,打算年後成親,師姐昨日說要與我選在同一個日子出嫁,不知是否覺得年後是不是太晚了些?”


    如今已是十月初,日子定在年後,算起來也隻有兩個多月了,說是急促也不為過,何來的晚?


    曲詞晚看著言溪寧沒說話,墨瑾奇眼裏閃過狂喜,“晚兒,你真的答應嫁……”


    “不過是與師妹說著玩的罷了。”


    曲詞晚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秦一顧。


    她說跟言溪寧一起出嫁的事隻是試探言溪寧的話,如今言溪寧當著墨瑾奇跟秦一顧說出來,想來是回過味來了。


    不過曲詞晚的注意不在言溪寧的身上,更不在瞬間黯然的墨瑾奇身上,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秦一顧,眼裏的掙紮和痛苦沒有絲毫遮掩,言溪寧看得一驚,這樣曲詞晚她是第二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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