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沒給破案加一個期限,張、徐二人便把真實情況說了一遍。


    「這位銀麵郎君看來並不是針對朝廷,隻不過是把這些,平時榨取民脂民膏的官家子弟,教訓了一通而已。我們還會進一步跟蹤,皇上不必過於擔心。」


    徐之錦把整理出來的案宗放在皇上的案台上。


    皇上卻很不高興,他說:「真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昨日忠武侯世子便已經進宮,說忠武侯要求朕給一個說法,必須查到劫匪。


    夏侯爺天天來鬧朕就已經頭痛,再加上忠武侯擁兵自重,竟敢用這樣的口氣對朕說話!」


    「陛下,臣會派人去盯緊忠武侯,以免他一時意氣,被漢王所利用。」


    這是他們三個吃飯的時候想到的,張樾覺得,也要提醒皇上一下。


    皇上心中一動:不錯,這說不定是好事,若漢王或是忠武侯有動靜,豈不是更能坐實漢王欲謀反?


    看來,這銀麵郎君無意中還幫了朕的忙......


    皇上還沒高興兩下,隻聽侍衛又來傳:


    「陛下,夏侯爺殿外求見。」


    皇上又高興不起來了,前一個貪汙案就鬧,現在搶劫案又鬧,若不是看在他是功臣之後,早就不許他進宮了!


    張樾、徐之錦趕緊告退,這夏侯爺雖然剛剛襲爵,卻已經年過四十......被他纏上了,又得聽上一番教訓。


    三十六計走為上。


    京城裏還在熱熱鬧鬧,百姓天天搬小板凳等著看順天府如何判案,說書的把這位銀麵郎君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夏侯爺、陸小侯爺還是常去騷擾皇上。


    一襲白衣一臉病容的宋少家主,安安靜靜的在茶樓外聽了一會書,拍拍輪椅扶手說:


    「走吧,說好今天回去,別叫姑娘在家等急了。」


    京城待了幾天,雲霄的鴿子來回飛了幾趟。


    這是他首次跟著家主行動,家主讓他們往徐長老那裏送了幾百貫錢,讓他替自己送給最需要的錢的老弱婦孺。


    他終於知道自己原來和大老三在山林裏打劫,和家主的打劫有什麽不同。


    回到莊上,呼延錦才知道花蕎帶著燦兒、小七偷偷出門兩天了,留了字條說,去找個證據,不許告訴家主。


    「我猜她去紅螺寺了,纏著我問了幾天白礬的事,然後跟我說,她要去通州找程姑娘,她認識一位很厲害的大夫,昨天通州送信來,說她去找證據了。」


    花有財無奈的說:「姑娘大了,管不了嘍......還好我讓花榮跟著去了。」


    呼延錦看看自己的輪椅,更是哭笑不得:看來不站起來,連姑娘都追不上了......


    既然昨天才從通州走......呼延錦讓海英暗中追了上去。


    海英也走了好幾天,沒有花蕎的宋莊,冷冷清清的,熱鬧的隻有鴿子。


    「攤子一下子鋪那麽大,你人手會不會不夠?」花有財有些擔心。


    「師傅,我並沒打算處處動手,但消息是要掌握。徐九公曾說過,丐幫最大的作用,並不是有幾個匡扶正義的長老,而是掌握各種消息,能夠提前做出判斷。」


    呼延錦笑道:「我還想和花蕎過輕鬆的日子呢,哪能那樣自不量力?再說,真做強了,皇上能容我嗎?」


    最後這句才是關鍵。


    「師傅,您看。」


    呼延錦將手中的兩張字條遞給花有財,一張是中都留守司收受錢財將軍籍轉為民籍,導致軍中軍士職數空置。


    一張是年初他們清軍伍時,有些衛所陽奉陰違,禦史一走,依然故我。


    呼延錦淡淡笑道:「這些我都管不了,但可以交給徐之錦、張樾。但是,這件事,有人請我們管。」


    花有財接過第三張字條,那是徐之錦送來的。


    「工部員外郎之女康氏,嫁於太常寺贊禮郎龔雲,昨日被發現,康氏死於龔府別院。順天府當日判龔雲弒妻,雲認罪。大理寺覺屍有可疑,苦於無據。」


    花有財猶猶豫豫道:「雖然我們可以幫他驗屍破案,但是我們現在的身份,萬一被識破,徐三郎也不能保我們無恙......」


    「哪裏需要驗屍破案?我去!」


    還沒看見人影,脆生生的聲音就帶著笑意,衝進了呼延錦的耳朵裏。


    呼延錦的嘴都合不攏了:若知道說破案你就回來,我還不早拿出來了?


    花蕎歪著腦袋探頭進來看看,屋裏隻有呼延錦和花有財兩人,笑嘻嘻的抬腿跨了進來:「阿爹、師兄,我回來了。」


    呼延錦早收了笑容,板著臉道:


    「跑哪去了?外麵那麽危險,自作主張!」


    「哎呀!師兄,還真是多虧你叫海英去找我們。我們下山的時候,剛好遇上大雨,一棵大樹突然朝我砸下來,若不是海英......」


    「傷到哪了?」呼延錦著急的拉過她的手,上下打量,也忘了自己還有一通教訓沒說完。


    「沒,我機靈,一下跳開了。」花蕎得意的說。


    呼延錦放開她的手哼道:「那關海英什麽事?」


    剛剛進門的花榮笑道:「沒有海英,我一個人拉她們三個,幾時才能跨過那棵大樹?恐怕現在還到不了家!」


    「怎樣?紅螺寺的疑惑解開了嗎?」花有財問道。


    花蕎點點頭,在桌上拿起一個空茶杯,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裏麵撥出幾片茶葉放到杯子裏。熱水沖泡後,遞給花有財。


    花有財聞聞,喝了一口:「就是有些偏苦澀。」


    花蕎拿出一包白礬粉,挑了一丁下去,花有財再抿了一口:「偏酸苦澀。」


    「這樣呢?」


    花蕎再加了一點白礬,花有財直接說:「味道差異不大,但這樣多飲幾次,便會終身不孕啊!」


    「你在紅螺寺沒喝吧?」呼延錦又急了。


    花榮笑道:「姐夫,難道我姐喝了你就不娶她了?」


    「胡說,她隻要願意嫁我,喝什麽我都娶。」


    花蕎抿嘴一笑:「我喝不慣這個味,那幾天都是自己打水,沉澱了再燒水喝的。宮裏不會用這麽苦澀的茶,在寺裏它是『佛茶』,自然大家都不抗拒。


    而且還符合連續喝幾次,這個條件。寺裏的姑子也都這麽喝,就更不會有人懷疑。味道差不多,但多加一點,作用就不同了。


    孫貴妃讓太醫驗毒,這毒性不會致死,況且,用銀針根本驗不出。」


    呼延錦皺著眉說:「那就是說,宮裏除了皇後和趙妃......其他的妃子都生不出孩子?這......」


    花蕎嘆了口氣說:


    「這又做不了物證,茶裏多少白礬,現在誰講得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作證的姑子,又說看出是個男子,但看不清人。」


    高高的宮牆,擋住的又何止是,牆外刀光、牆內春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鳳花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瀠並收藏鳳花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