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蕎看著呼延錦問:「伯父是哪天到京師?」


    「先別管那個強老頭,我們來談談你的事。」呼延錦揉揉她的頭頂,微笑著說。


    此時她的長髮全都放了下來,柔柔順順的如緞子一般,傾瀉在身後,平時老是看她著男裝,伶牙俐齒,這樣簡單的溫柔,才叫呼延錦無法抵抗。


    「本來想再弄清楚一些,或者說,在明確一些,我再跟你說,但剛才看見你掉眼淚,我才知道我錯了,與其讓你捱著等待的煎熬,不如我們一起膠著。


    在找到徐九公之前,我們唯一的證據,就是那塊鳳花錦和寫著一行字的素布。按照師傅的說法,你來自宮裏,但他清醒以後,對此事有絕口不提,所以,我們暫時隻當做是一點可能的提示。」


    花蕎眨眨眼睛笑了:「你這是在分析案情?」


    「這可不是『阿蕎身世密案』?」呼延錦也笑了:「皇上登基後再無子嗣誕生,我們暫且不考慮後宮的娘娘,那剩下的就隻有太子東宮。


    我查了一下,詳細的皇孫誕辰並不能輕易看到,能確定的是,與你同一年出生的,共有兩位皇孫,分別是李選侍的六皇孫朱瞻培,和張才人的七皇孫朱瞻堈。」


    「六皇孫?你是說六皇孫?」花蕎一陣心跳。


    呼延錦歪頭看著她:「怎麽?你認識他?」


    花蕎點點頭,噘著嘴說:「這事我沒告訴你,那天晚上你回得晚,回來我們又說了好多話,沒來得及說,第二天我就忘了。」


    「好吧,下次讓你先說。」


    「那天你走了以後,我看見安國寺的一個小師傅,擔柴摔了一跤......」


    花蕎把那天自己在安國寺遇到六皇孫和選侍娘娘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呼延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到:


    「那就是娘娘狠心了。她為了讓皇太子關注她受的傷、受的委屈,摔了一跤,手都脫臼了,這樣說來,她在此之前就受了傷,用的是苦肉計。沒想到卻引得六皇孫出言不遜,皇太子便將六皇孫過到了太子妃名下,李選侍也就進了冷宮。」


    花蕎眼睛都瞪大了,她沒有想到,那天後麵還發生了那麽多事,她有些不能理解:


    「選侍娘娘長得那麽漂亮,為什麽......皇太子不喜歡她?還有,你說六皇孫和我一般大,選侍娘娘......她有可能是我娘?我娘......明明我已經替她把手接好了,她卻故意讓它再脫臼......那有多疼......」


    花蕎的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下來了,如果那就是親娘,自己卻一點也幫不到她。


    呼延錦將她摟在懷裏:這個小女人,總是願意以最大的善意來揣度別人,她沒有怪她母親當年拋棄了她,隻一味為她擔心......


    他也不勸她,隻緊緊的摟著她,任她在自己懷裏哭。等她漸漸平靜下來,才說:


    「李選侍隻是其中的一個可能。還有一位張才人,她誕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七皇子和你同年,五郡主比你小兩歲。張才人很得太子妃信任,在東宮可比李選侍過得好的多。」


    呼延錦搖搖花蕎的手,輕聲說道:「你看,就這一點頭緒,事情過去十幾年,連京城都搬了地方,留下的線索就更少。你別著急,春天很快就要來了,等徐九公回到京師,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花蕎舒了口氣,揚起臉,對著呼延錦眼睛彎彎一笑:「對呀,沒什麽好急的。隻是......」


    「隻是覺得李選侍和可憐對吧?」


    花蕎點點頭。


    「這還隻是東宮,後宮的爭鬥更是殘酷。兩年前,皇上疑心後宮的娘娘害死了權貴妃,把後宮翻了個遍,凡事有可疑之物,不聽辯解,直接賜死。這裏邊還不知有多少冤死的人。」呼延錦拍拍她的手背,笑道:


    「你不用害怕,你又不必嫁入皇宮,你要嫁的是我。」


    花蕎抿嘴笑道:「若我真是公主,嫁給你,你的仕途可就沒了,你可甘心?」


    「傻瓜,沒有你,我要那個勞什子仕途做什麽?」


    花蕎一開心,摟著呼延錦脖子,對著他的臉吧唧親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把呼延錦高興懵了:「那我再說一遍......你能再親一次?」


    「傻了吧唧的......」花蕎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把他往門外推:「晚了,快回去睡吧,明天我還要去採購呢!東院的酒肉都不夠,你爹在這裏過年,這可不能馬虎。」


    「有媳婦就是好......」


    呼延錦嬉皮笑臉的還沒感慨完,就被花蕎推了出去。他也沒走大門,蹬了一腳,便翻牆到了隔壁院子。


    一牆之隔的東院冷冷清清的。傭人有兩個,從孤兒院領回來的海英、海明,也都住到東院,呼延錦想著,父親沒事可以教教他們武功,也給他解解悶。


    冷清的不是院子,是人心。


    今天下午,林龍楓收到消息,說吾將軍、程先生,已經帶著一批人過來了,但是,鄭洽、周斌,呼延錦的這兩位先生卻留在了穹窿山。


    鄭洽說:「時過境遷,老主子在的時候,都不願意再讓大明陷入血雨腥風,主子去了,你們倒要去興風作浪?我不去,我在此立誓,鄭家世世代代在穹窿給老主子守墓,人在墓在。」


    吾辰良冷笑道:「你也會說『鄭家世世代代』!可我吾家的世世代代在哪裏?你膽小怕事,不肯為小主子打算,就不要給自己掛上一塊忠義守墓的牌子!」


    「你......」鄭洽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他點著吾辰良說:「好!好!我的長子鄭寬還在京師,你盡管用他,將來株連九族,我在穹隆等著,絕不說一個『逃』字!」


    周斌年事已高,本就百病纏身,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穹隆的人,自然分成了兩撥,一撥走,一撥留,留下來的,除了鄭先生和周先生兩家,其餘的也各自散了。


    雖然出發來京師的占大多數,但這也足以讓易呈錦大發雷霆,他將手裏的信團成一團扔在地上,吼到:


    「鄭寬!看你父親幹的好事!還沒開始戰鬥,他就已經在分化隊伍,難道他在我父親麵前的忠孝是假的?還是說我這個繼位者,他看不上眼?」


    鄭寬咬著唇,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若不是父親發話,他絕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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