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朝拜已經進入最後一天,各國使臣到大殿上領大明給屬國及朝拜國的封賞。


    皇太孫給貓裏務國的賞賜加了兩分,加上承恩寺也做了賠償,他們能拿回去的東西,已經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貓裏務國公主這兩天進譯者指點,已經愛上了應天府的南院。南院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接待女客,還是位異國公主,立刻派出了高大英俊的少年郎,讓公主很快忘了失足墜樓的駙馬。


    可就當各位使臣領了禮物滿意而歸的時候,金吾衛給呼延錦送來一封信,說是承恩寺方丈親自送來的。


    他打開看完,向朱瞻基回稟到:「太孫殿下,兇手已經投案自首了。」


    朱瞻基接過信一看,也是驚嘆不已。


    原來,秦越並未遠遁,他燒了他們那間還未住習慣的茅屋,到承恩寺剃度出家,除了方丈,並無第二人知道他的俗名,加上他深居簡出,連寺裏的和尚,也沒幾個跟他相熟。


    唯有一次,光頭濃須的他,因為身形和走路姿勢,被嚴清認了出來,嚴清才知道了他的下落。隔三差五,嚴清就帶兩壺酒一把花生米,兩個人在佛塔的最頂層,看著眼底熙熙攘攘的應天府,默默喝上兩杯。


    他也因一直戒不了酒,將自己的法號改做「三空」。


    前兩日,嚴清又帶著酒去找秦越。


    「大哥,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誰了嗎?」


    秦越隻管喝酒,並不回答。


    「是馬二,他又回來了!」


    秦越的手停住了,他慢慢的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盯著嚴清道:「你確定是他?誰給他的膽子,還敢再回來!」


    「他現在今非昔比,身份尊貴,自然是有恃無恐才回來。大哥,我今天是在外國使臣報到時見到的他,找譯者一問,才知他現在是一個什麽貓窩小國的駙馬爺,你說可不可笑?」


    「貓窩國?那公主是瘸子還是瞎子?」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過他這種人渣,讓他住貓窩都是侮辱了貓!


    「公主不瘸不瞎,隻是,她一個人有兩個人寬,有點嚇人。」嚴清老實的說。


    「既然認出來了,京衛不抓人?」


    「在場的有個詹士府的少詹士,我跟他說了,他卻說暫時不動,這事涉及國事,還要請示過太孫殿下。我又跟趙指揮使提了,你知道,這小子提正以後,官架子十足,他也說不能抓。」


    「那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罪犯逍遙法外?我的妻女就白白死了?」


    秦越怒目圓睜,手指一用力,將手裏的老葫蘆酒壺捏了個粉碎:「我就不信,大明律法既管不了隨心所欲的皇上,又管不了搖身一變的罪犯!他住哪間客棧?我去會會他!」


    「如果要動手,還不如把他約出來。」


    「他會那麽容易上當?」


    「哼,這賊子,看我們拿他沒辦法,當場就原型畢露,他跟旁邊的人說,應天府是他的老家,他在這裏家財萬貫,是賭場的貴客。我猜,他會去找當年的同夥,取回他那一份金銀。」


    嚴清這麽一說,秦越也想起來了,馬二的同夥,是在他被貶為庶人之後才抓到的,老趙還因此立了功。但當時皇上忙於遷都,沒人在意這件事,也沒有張榜公布,知道的人不多。


    嚴清見秦越不說話,便說:「我去把他引出來,就說帶他去找同夥,不過,地方不能太偏僻,恐這斯不上當。」


    「那就把他帶到這裏來,我自有辦法。你也要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


    後麵的事,就和呼延錦、花蕎在塔上推測出來的一樣。


    秦越殺了馬二之後,並沒有逃走,他自信自己的方法可以騙過仵作。可萬萬沒想到,卻讓一個男裝打扮的姑娘看出了蹊蹺。


    等到嚴清來通知,詹士府的呼延少詹士已經盯上了他,讓他快跑的時候,卻又傳來此案定案為「失足墜塔」,讓承恩寺以管理不善,向那個外國公主做賠償。


    「貧僧自知罪不可赦,卻得太孫殿下法外開恩,實在是無地自容。如今已將當年殺死看守、盜竊錢莊的罪犯繩之以法,心願已了,死而無憾。三空頓首。」


    朱瞻基將信還給呼延錦,嘆到:「既然他已坐化,就讓承恩寺照寺院的規矩辦,不必來回。這次萬國朝拜雖說出來一點岔子,但還算是圓滿。


    昨日收到消息,皇祖父已經到達沙城,阿魯台的部下阿失帖木兒降了我軍,這才知道,阿魯台已經被瓦剌打敗了......皇祖父應該不日班師回朝,孤也要回順天府做些準備。南都剩餘滯留使臣,就交給你負責管理,不要出什麽亂子。」


    經過這一次對朝拜活動的管理,呼延錦如今已是太孫詹士府的實權人,成了朱瞻基名副其實的心腹。


    從宮裏出來,呼延錦朝著三山街走去。冷不防後麵掌風襲來,有人用格鬥術的手法,抓住他右臂,他想也沒想,借力左轉,一招二郎觀天,仰頭後砸身後的偷襲者。


    「啊!太狠了!」


    身後的人估計被撞得不輕,叫了起來。


    呼延錦回頭一看,抓他的不是別人,是上次被他狠狠打了一鞭的易呈錦。更奇怪的是,林龍楓正站在旁邊瞪著牛眼看著他:「呼延,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偷偷拜師了?怎麽現在你使出來的招式......都這麽醜?」


    「醜是醜,有效啊!我用他上次贏我的招式製他,誰知他輕輕鬆鬆就化解了!呼延,你可要教我。」易呈錦說的親熱,仿佛柳雲娘被殺那件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你倆怎麽......」


    林龍楓笑了:「傻了吧?總算有件事能讓你吃驚了。要不從小大到,件件事都別你料到,我就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位就是......」


    「別說,龍楓,你讓他猜猜。」看得出來,易呈錦見了故人開心得很。


    這還用猜嗎?看你傻笑得見牙不見眼,活像見了親爹一樣。再加上他是個抱養的棄嬰,今年二十歲。你早幾天還跟我說,人已經找到了,這會子領個人來,不是那人是誰?


    呼延錦用眼神鄙視林龍楓。


    林龍楓摸摸後腦勺:就你聰明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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