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錦正想讓萬捕頭找根繩子來試試,萬捕頭那邊也有了發現,但或許這個發現並沒有多大用處。


    「大人,這是衲衣上的棉線,可這裏是寺院,經常有和尚上來打掃,牆磚上掛兩條棉線,也說明不了什麽。」萬捕頭有些遺憾的說。


    除了這兩條棉線,七層再找不出可疑的地方。那就,先驗證呼延錦的猜想。


    等了好一會,兩個衙役氣喘籲籲的抬著一袋泥包上來,還拿來了一條長麻繩。


    這袋泥足有百來斤,和一個人的體重相當。衙役們正要用麻神把泥袋攔腰綁緊,花蕎阻攔到:「這樣打結不行,一會泥袋甩不出去,讓我來。」


    幾個人好奇的看著花蕎,將麻繩先打好一個活扣,再套到泥袋上拉緊,她指指其中一根繩子說:「吊下去的時候不要拉它,等到要拋出去的時候,一拽這根繩子,繩結就鬆開了。」


    說著,她給大家示範了一遍。


    萬鋪頭贊到:「這個繩扣結得妙,既結實,又易解,像變戲法一樣。真是實用得很!」


    花蕎笑道:「你去把泥包扔好了,我教你一個捆人結的,保證他越掙紮越緊,不等你解,根本掙不開!」


    「還不快去,姑娘一會教你們捆人!」萬三笑著趕衙役們抬泥包到欄杆邊。


    麻繩照著先前那個擦痕,將泥包掛了下去,又按照呼延錦說的,慢慢將繩子盪起來,泥包盪到六層廊內時,繩子往下放長一些。


    等到感覺到泥包向外盪時,拉了那個活扣,泥包撞掉了他們搭在豁口上的那根木棍,向外飛了出去。


    下麵的屍體早移了位置,泥包正好掉在屍體落地位置不足半步的地方。


    「兇手將繩子穿過屍體的雙手,將繩子在胸前繞一圈,等到要拋的時候,鬆開一邊繩頭就可以了,隻不過,就算是利用欄杆,一個人要操作一具屍體也是費勁,需是習武之人才行。」


    呼延錦剛才注意到,操作的那個衙役,最後已經繃不住要脫手了,旁邊另一個衙役幫他一把才能穩住。


    「若是這樣,寺廟裏的僧人多是手無縛雞之力,就更不會是他們了。」萬捕頭還惦記著牆上那兩根棉線。


    「嗯,好在已經證明是他殺,我們就從他出門查起!」


    萬捕頭想走捷徑,既然那位公主說他去賭場,就先從賭場查起。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附近沒有一個賭場說,昨夜有這麽個人來過。


    可一共有兩個人說他是去了賭場。除了在客棧裏休息的貓裏務國公主,還有一個,就是禮部安排在這個客棧,為大使們服務的小吏,他說:


    「我問過史蒂芬爵士,他說他去賭場發大財,南都他很熟,不需要人跟著。」


    「發大財?賭場的錢那麽容易送給他?去了就能發大財,除非財,本來就是他自己的。」呼延錦回頭對萬三說:


    「去,把前年的錢莊失竊案調出來,看看他的同夥是誰?有沒有被抓住?」


    「大人,您懷疑史蒂芬是去取自己三年前盜竊到的錢?……有道理,我這就去!」


    說得容易,萬捕頭很快就蔫頭巴腦的回來了:「什麽臭狗屁!京衛就了不起了?連案宗都不許看。」


    「府衙不行,我詹士府去試試!」呼延錦還就不信了。


    京衛還真是牛,就算是呼延錦,也要幾經周折,拿到皇太孫口諭,才能進了京衛文書庫的門。


    「我說呢,一個盜竊案,為何交給京衛去抓人?」呼延錦將卷宗遞給扮成他隨從的花蕎。


    剛才在門外,京衛副指揮使說,京衛不是菜市場,要進也隻能兩個人進。


    呼延錦正要叫萬三,就見花蕎不停在後麵點自己的鼻子。他心裏暗笑:好嘛,師母去後,這姑娘之前在家一直鬱鬱寡歡,現在有了案子,立刻變得生龍活虎,本性又回來了。


    那……就假公濟私一回?


    「被盜的福生錢莊並不簡單,實際上十幾個皇莊的錢,也由它管理和運作,所以失竊後,皇上才會發脾氣。」呼延錦向她解釋道。


    花蕎指著卷宗念:「主犯馬二逃脫,李狗及三名從犯被緝,與當年秋後問斬……該案負責官員……師兄,你看這裏好像少了一頁,負責官員四個字後麵就沒了。」


    「原來問題在這裏!」呼延錦冷笑道。他叫來京衛的文書問道:「這卷宗怎麽不完整?你們是不是想背上一個管理不善,失職懈怠的罪名?」


    「不不不,大人,我們可不敢啊……最後這一頁……被嚴副指揮使借走了。」


    「嚴副指揮使?」


    這人呼延錦有印象,大使們正式報到那天,嚴副指揮使就站在他旁邊,當時兩人還客套的互相自我介紹了一番。


    後來貓裏務國使臣進來了,他猶豫了一下,一直盯著這位大明麵孔的島國大使看。最後咬著牙說:「就是那個王八蛋!」


    所以呼延錦才會告訴太孫,此人就是在逃犯馬二。


    「呼延大人,你找我?」


    呼延錦正疑惑著,嚴清背著手走了進來,他麵露不屑的說:「呼延大人,幾日不見,你就成了那些假洋人的狗。」


    「哎!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我們大人是奉旨查案,這關假洋人什麽事?」花蕎忍不住為師兄抱不平。


    嚴清漂了花蕎一眼:「哼!如果不是,明明可以小事化了,為什麽盯著這個案子不放?你們就這麽想為一個盜竊犯,還原真相?有這些力氣,去為那些蒙冤的功臣洗清冤屈不好嗎?」


    「你隻看見他是個逃犯,卻沒有看見他背後還關係著朝廷的信譽。大明為什麽有這麽多小國來附屬,當然有來蹭賞賜的國家,但也有仰慕大明強大繁華,來尋求保護的國家。」


    呼延錦指著案宗說到:「就像貓裏務國,不過是個海外島國,他們也不可能對我們造成多大威脅,但卻能讓別的國家看到,大明的邦交之道。」


    「至於找到真相,這不是我們辦案官員的職責所在?」


    嚴清沉默了很久,從懷裏掏出一張對摺的紙來,正是那張少了的最後一頁。


    上麵清清楚楚記到:


    京衛指揮使秦越免除官職,貶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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