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樓包間裏,在一桌子小吃被吃光前,林龍楓把王寶,和幾個失蹤者的事說了個大概。


    他有點心疼呼延錦,畢竟又瘦又能吃的姑娘,二十四石大米不一定養得起。


    「龍楓,你覺得這件事有沒有疑點?失蹤者都是男子,會不會和那些南院有關?」呼延錦問到。


    「南院的那些司酒多是合法買來的,而且個個都要精挑細遠。可失蹤的人裏麵,還有個四十八歲的老頭,難道,他們連夥房裏燒火的人,也靠綁架來不成?」


    「對了!」埋頭苦幹的花蕎突然抬頭道:「會不會……根本就不是一起案子,隻不過發生的時間重疊,我們就下意識的認為,這是同一人所為,反而擾亂了我們的判斷。」


    「有見識……看來,你也不是光來浪費糧食的。」林龍楓笑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所以你們還得一戶一戶的去問。」


    由於吃得太飽,花蕎在呼延錦新府的西廂房裏,翻來覆去,到了後半夜才睡著。


    這是一個兩進的小宅子,建得也有些年頭了,隻是經常修葺保養,看上去小而精緻。買回來的時候,府裏的家具都是一應俱全的,加上林龍楓臨時添了不少用品,又買了幾個下人,這府裏也算是開張了。


    等到花蕎揉揉眼睛醒來的時候,呼延錦已經從宮裏回來了,正在院子裏和幾個下人談話,分配他們各自的工作,由一位同是林龍楓找來的管家老彭,統一管理。


    院子裏那棵石榴樹,現在正是花開得正旺的時候,雌花的基部已經開始微微鼓脹,預示著一個果實正在悄悄孕育。紅彤彤的石榴花,簇簇朵朵,墜在枝頭煞是好看。


    「早啊,師兄……哇,好漂亮的石榴樹!今年秋天有果子吃了吧?」花蕎仍是一身男裝打扮,神采奕奕的走了出來。


    「少爺、小公子,要想吃果子,這樣徒養著可不行。」一個掃地的婆子笑道:「不但要剪枝,還要疏果,坐果期間,施肥也不能少。」


    「你既懂得,這棵樹就交給你打理,管好了我自有賞。」呼延錦當初買這個宅子,一半是為了這棵石榴樹,他知道花蕎看了一定會喜歡。


    「吃了早餐,我們就出門,名單我已經從詹士府裏拿回來了。」呼延錦將手裏的一個紙袋遞給花蕎,裏麵是他剛在廊下鋪子裏買的蒸兒糕。


    花蕎一邊吃一邊看著那份名單,一共八人,之前聽說五、六個,那還說少了。


    「你看最後那一個,是昨日上午失蹤的,今日一早到衙門報的案。我們現在過去,興許苦主才剛從衙門回來。」


    「好,我們那就先去找他。」


    花蕎這還在吃蒸糕呢,詹士府的一個小吏領著府衙裏的一個衙役跑來報告:


    「呼延大人,剛才衙門裏又有人來報案,說家主一夜未歸,原以為是去哪裏風流快活去了,沒想到早上一開門,就看到門口有隻鞋,正是他家主人的。」


    「在家門口失蹤的?這還是唯一一個有現場的失蹤者,那就先去看看現場。你們帶路。」


    現場雖然也在城南,可還是走了好一會才到。上門來查驗現場的捕頭捕快也才剛剛到。裏外看了一遍,除了門口台階上那隻鞋,什麽也沒發現。


    看見呼延錦他們過來,就知是上麵指派下來的少詹士,專門來查王寶的。那位捕頭笑著迎上來:「是呼延大人吧?小的萬三,是府衙的捕頭,我們剛剛查完現場。」


    「嗯。有什麽可疑嗎?」


    「也就那隻翻在台階上的鞋,說是失蹤者的。其他沒發現有什麽可疑。」


    「哦,苦主在哪裏,本官要親自問問情況。」呼延錦跟著萬捕頭進了院子,花蕎卻停在門口,以那隻鞋為中心,細細檢查著周圍地麵。


    這條街是應天城南典型老街,地麵上鋪著青石板,這段時間沒有下雨,青石板路麵上積了厚厚一層灰。人來人往的踩過,確實沒有太多有用的痕跡。


    花蕎彎腰細看,已經離那隻鞋子五步遠。兩個小吏也看出點門道了,敢情這位小哥,才是來破案的。也學著花蕎的樣子,擴大了範圍,到處東瞧西看。


    忽然,在靠近牆角的地方,花蕎發現了什麽,她用手指摸了摸地麵,又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頓時臉都皺了:「快去,把呼延大人叫出來,我找到線索了。」


    很快呼延錦和萬捕頭都出來了,花蕎指著地上的兩道不起眼的痕跡說:「事情不妙,我怕他們抓人,要的不是活人!」


    呼延錦也蹲下去,隻見一道暗紅的擦痕,不仔細看根本想不到是血跡。


    「這是血跡?難道是拖著走的?」


    「不錯,而且是套在麻袋裏打到昏死拖走的。師兄,你看,旁邊這個乳白色的印子,是腦漿。這個人腦漿都被打出來了,隻怕是凶多吉少。」


    「啊!……老爺啊!你死的好慘啊!」沒想到失蹤者的夫人也站在後麵,聽到花蕎這一句,忍不住嚎了起來。


    萬捕頭也驚了,這是失蹤的第九個人,也是唯一能判斷出凶多吉少的失蹤者。之前八個,雖一直找不到活人,可也沒看到死屍,多少還抱有一點僥倖。


    現在這個結論若是傳出去,那八戶人家肯定得爆了。


    「把你家夫人拉回去!這還在查案呢,在這裏幹嚎,我告你們妨礙公務!」


    夫人抽抽噎噎的勸回去了,花蕎才說到:「按照這個距離,應該是在門口動的手,套上麻袋就打暈了,拖著往那邊逃了。」


    萬捕頭順著花蕎指的那條路,一路看過去,確實,很快在地麵上又發現了一處血跡,跟前麵那處相差無幾。他的心也涼了,完了,皇太孫的那位奶兄,肯定早就交代掉了……


    呼延錦看著手上那份名單,皺著眉說:「這位的家裏人沒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又沒有情殺、仇殺的動機,看來,我們隻能先去找下一個。」


    花蕎接過名單從上到下又掃了一眼,總覺得哪裏有點特別,她湊近了仔細看,卻看不出端倪,等她把手伸直再看那份名單,不由得驚叫了出來:


    「師兄,你看!這個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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