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睿看著程蝶舞因激動而有些脹紅的小臉,眸子一閃,輕輕放開了禁錮著程蝶舞的手,陰狠的說道:“我對你說的話,敷不敷衍我心中有數。睍蓴璩曉小舞,我說過,你別對我耍小聰明,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還有,如果你未經我的允許死了,那麽,不僅僅定國候府全府的人,包括你所有在意的人,我都會讓他們統統給你陪葬。”


    此時的程蝶舞已然沒有剛回來時看到那具小丫環屍體時的激動,尤其是聽到軒轅睿的這番《赤》《裸》《裸》的威脅時,她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她明白,對於自己來說,此刻什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自己身上又背負的一條命,她不覺心中苦笑,或許上蒼對一切早都安排好,要還的,始終是要還,隻是還未到時間吧。


    想到這兒,程蝶舞的一雙眸子裏立時湧上了一抹令人無法忽視的傷感之色,就見程蝶舞朝著軒轅睿柔柔一笑,笑裏布滿了澀澀的酸楚,讓有心人見了心中都會不覺生出憐惜。


    “二皇子,你說的對,程蝶舞三個字對於你來說,就像剛剛那個丫環,生死皆在你手上,你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是不是?隻是……”說著,仰首看著天空,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流了下來,程蝶舞卻任由眼角的淚水滴落到衣襟上,而不去擦拭,就這麽一邊無聲的流著淚,一邊仰首看著天空,似是自言自語,喃喃說道:


    “隻是,你能控製了我的身體,卻無法控製我的思想。你說,你會給我天下獨一無二的愛,給我一份世上女子皆羨慕卻無法得到的榮寵,可是,你不會明白,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對於我來說,都如同此刻的風清雲淡,過眼雲煙,是那麽的不真實。你不讓我出府,或許是好意,可是,我是人,不是這天上的鳥兒,你抓住了,放進了籠子裏,便認了命,日日等你前來喂食、逗弄。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可知道,若是真的喜歡我,便不會讓我整日裏待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讓我遠離所有的朋友和親人。”


    說著,慢慢收回視線,用一雙被淚水充斥的眸子看著軒轅睿,繼續說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會出府嗎?因為,今天是我外祖母她老人家的五七之日,軒轅睿,你知道我外祖母是怎麽去世的嗎?是李芸娘買通這我舅舅府上的一個小丫環,讓她把我娘兒過世的消失告訴了她老人家,才讓她悸動之下連句話都沒有留便離開了我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此刻的心情,我告訴你,我的心很愧疚,你知道不知道?若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李芸娘是絕對不會想出打擊我外祖母而報複我的。”


    淚水隨著程蝶舞的哭訴流的更盛起來,程蝶舞卻不管那流到自己口中的苦澀味道,看著軒轅睿,繼續哭訴道:“我隻所以會偷偷出府,隻不過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祭拜一下她老人家,想著在你來我這兒時趕回來便是了,卻沒想到,就因為我,還是因為我,又害了一條人命。軒轅睿,你說,你口口聲聲的說喜歡我,會給我幸福,這就是你喜歡我的結果嗎?這就是你要給我的幸福嗎?你知道不知道,我好累,我的心好疼,尤其是剛剛看到那個倒在血泊裏的小丫環時,我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掃把星,害了一個又一個,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你知道不知道?”當程蝶舞朝軒轅睿吼出最後這句你知道不知道時,軒轅睿手一抬,便把程蝶舞擁進了懷裏。


    “小舞,你沒有錯,是我殺的那個小丫環,上蒼若怪,也是怪我,與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別再哭了,我不太會哄人,今天的事,是我錯了,行嗎?”軒轅睿緊緊擁著程蝶舞,剛剛的陰犯之色已然消失,一雙眸子裏滿滿的全是疼惜之色。


    被軒轅睿擁在懷裏的程蝶舞,趴在他的肩頭哭個不止,一雙眸子卻看著房間裏馮婉梨的靈位,眼裏劃過一抹苦澀的神色。


    娘兒,請原諒女兒利用外祖母,對不起……


    安撫完哭泣的程蝶舞,並陪著她用過午飯後,軒轅睿方才回到了自己的二皇子府,一進書房,便看著站在書桌前的親衛,沉聲問道:“可查出她今天的行蹤了?”


    “回主子,屬下無能,並未查出程小姐到底去了哪兒。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沒有去見那邊的任何一個人。”


    “知道了,你下去吧,通知他們,加緊追查太子的下落,生要見人,生要見屍。懂了嗎?”


    “屬下明白。”侍衛恭敬的回答一聲,轉身離開了書房。


    待書房裏隻有軒轅睿一個人時,他才靠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眸,手卻在無節奏的敲打著桌麵,喃喃說道:“小舞,你最好別騙我,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人敲響了,隨即便聽到歐陽晴兒的聲音傳了起來:“殿下……”


    聽到歐陽晴兒的聲音,軒轅睿睜開了閉著的雙眸,眼裏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開口說道:“進來吧。”


    隨著軒轅睿的話落,就看到一身皇妃服飾的歐陽晴兒走了進來,朝軒轅睿行了一禮,笑吟吟的說道:“殿下,晴兒聽聞最近父皇的身體有些微恙,想一會兒進宮看看,特來請示一下你的意見。”


    看著一幅溫婉淑良樣子站在自己麵前的歐陽晴兒,軒轅睿沒有說一個字,垂著等著軒轅睿答案的歐陽晴兒見此情景,半垂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精芒,抬首時卻轉為一潭無波的湖水,看著軒轅睿,不解的問道:“殿下,怎麽了,可是晴兒說錯什麽話了嗎?”


    卻不想軒轅睿隻是淡淡一笑,答非所問道:“當初你想方設法想要嫁入東宮,為了什麽?”在看到歐陽晴兒的遲疑後,劍眉一挑,冷冷說道:“別隱瞞,因為,答案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既然殿下已經明白,為什麽還要晴兒說呢?”


    聞言,軒轅睿的嘴角冷笑更深了幾分,看著歐陽晴兒的眼裏神色不明,冷聲說道:“我隻是想知道,你嫁我為妃,如今又為了我鞍前馬後的奔波,所圖的是不是和當初的心思一模一樣。”


    聽到軒轅睿的話,歐陽晴兒握在一起的手微微一緊,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團團不安,坦然的說道:“晴兒的心思,殿下應該很清楚,殿下的大誌,晴兒也很清楚。”


    軒轅睿對歐陽晴兒的回答冷冷一笑,玩味道:“那如果將來我大業所成,站在我身邊的那個人卻不是你歐陽晴兒,你,可會為現在為我所做的一切而後悔?”


    聽到軒轅睿的這番話,歐陽晴兒不覺擰疼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耳邊不覺又響起了今天程蝶舞的那番話,心裏暗自一沉,看著軒轅睿的眼裏卻沒有顯出半點異色,倨傲的回答道:“不會的,晴兒相信,殿下是一個重誠諾的人,既然殿下答應了我爹爹,便不會做出失信之事。”


    軒轅睿沒有對歐陽晴兒的回答而做出任何反應,隻是冷冷的看著歐陽晴兒,片刻,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瓷瓶,輕輕放到麵前的桌子上,吩咐道:“你進宮除了問下母妃,再去探望一下鳳貴妃,把這個交給她。”


    看著書桌上的瓷瓶,歐陽晴兒冷靜的接了過來,放進自己貼身的衣兜,方才朝著軒轅睿行了一禮,轉身朝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背後傳來了軒轅睿的冰冷無比的聲音:“不問問那裏麵裝的什麽嗎?”


    “殿下是晴兒的夫君,斷不會做出傷害晴兒的事情來,晴兒相信殿下,殿下要晴兒做什麽,晴兒便做什麽,所以,晴兒不問。”


    “歐陽晴兒,我希望你剛剛所說的都是真心話,否則……這世上可不隻有你爹爹懂計謀,能帶兵上陣殺敵。也不隻有你,才配坐在我的身邊。”


    濃濃的威脅聲讓歐陽晴兒不禁咬破了朱唇,沒有回轉身子,平靜的回答道:“殿下請放心,晴兒和爹爹既然選了殿下,便會自始至終站在殿下這一邊。殿下若沒有別的吩咐,晴兒就進宮了。”


    聽著歐陽晴兒消失不見的腳步聲,軒轅睿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沉聲說道:“跟著二皇妃,回來把她的行蹤稟報於我。”


    軒轅睿離開後,程蝶舞便安靜的坐在窗子前看著湛藍的天空卻也不動,任由思緒遊離,放空。今天,是程蝶舞第一次在軒轅睿麵前示弱,她沒有忘記自己收到的那張紙條上的十個字,逞強不是強,示弱並非弱。話不多,卻對現在的程蝶舞很管用。隻是,一想到那個因為自己而喪生的小丫環,程蝶舞的心終是沉了幾分。直到下人稟報,說是府裏各處管事已經在前廳聚齊,就等著她過去方才回過神來。這是今天程蝶舞在軒轅睿那裏爭取過來的,答應他不再出府,卻借口悶而幫著翠夫人管理府中鎖事打發時間。軒轅睿本意是不答應的,他私心的不想讓程蝶舞在自己大業所成之前接觸任何一個人,可是,當看著程蝶舞那哭腫的雙眼時,聽著程蝶舞那充滿痛苦的話語時,他終是答應了下來。


    當程蝶舞來到前廳時,和翠兒的視線輕輕一碰,便分了開來,輕輕坐在早就為自己安排好的位置上,一雙清眸看著房間裏站著的府裏各處管事,開口說道:“這些日子,我有些事一直沒有過來,府裏的大小事情全是翠夫人經手辦理的,想來處理的也是極為妥當。今天我找各位管事來也沒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咱們府裏可有契約到期的下人?”


    不等底下站著的管事們說話,坐在程蝶舞一側的翠兒便開口說道:“咱們府裏今年的確是有幾個人契約到期,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下人。”


    聽到翠兒的回答,程蝶舞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翠夫人可有什麽安排?”


    聞言,翠兒一笑,說道:“也沒什麽安排,就是按老規矩,讓人牙子把人送進府,先由各管事挑選些入眼的,再送到咱們眼前定人便是。”


    “那這事是府中誰負責的?”程蝶舞看著底下站著的各位管事,柔聲問道。


    就見一個身材臃腫,年方四十餘歲的女人走了出來,朝著程蝶舞行了一禮,恭敬地回答道:“回大小姐,這事是由奴才負責的。”


    “是這樣的,我身邊的飛燕有事回家了,可能近一段時間無法回來,所以,我想從外麵挑幾個稱心的小丫環,想著從小帶起來也貼心,所以,才會有此一問。既然府裏也有人契約到期,那明天一並讓人把人送進來讓我先挑幾個,可行?”


    管事媽媽一聽,一臉的惶恐之色,忙點頭稱好,並一再保證,明天一定親自把人送到念慈堂讓程蝶舞親自挑選。程蝶舞點頭道謝,並又聽了各位管事的一番匯報,便揮手打發他們離開了。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翠兒,沒有說什麽話,隻是拿起身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便起身離開了前廳。


    亦日,一早,程蝶舞用過早飯,便朝前廳走去,每日這時候是府裏各位管事匯報工作的時間,今日也不例外,隻是,在程蝶舞剛走到前邊時,便聽到府門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尋聲而去,就見一身錦服的翠兒正不知和什麽人說著話。


    “我都說了好幾遍了,我是來尋親的,你們怎麽不相信啊。”一道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便聽到翠兒不耐的聲音隨即響了起來:“你是哪兒家姑娘,說來尋親便是尋親的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說說,這裏麵誰是你的親戚,快走吧,不然,我可報官了。”


    走到近前,程蝶舞方才看清和翠兒說話的是一個很清秀的女孩子,就見這個女孩子身穿一身大紅色的衣服,背上有一個小包袱,皮膚不是像大家閨秀般的白希、細膩,而是一種經常在太陽下的行走的小一麥色,臉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一張小嘴又紅又豔,渾身散發著一種灑脫不羈的氣息。整個人看上去雖然不是十分出眾,卻也讓人眼前一亮,好一個純樸的姑娘。


    “發生什麽事了嗎?”程蝶舞收回打量的視線,朝翠兒問道。


    “大小姐,是這樣的,今天一早,這位姑娘便來敲府門,說是尋親的,問她什麽也問不出,隻說要進來。不讓進便又吵又鬧的,這不,我正和她說著呢。”翠兒微皺眉頭回答道。


    聞言,程蝶舞正想說話,卻不想那個女孩子在看到程蝶舞後,一把便抓住了程蝶舞的手,急急地說道:“妹妹啊,姐姐可找到你了。”


    看到這番情景,一旁的人忙上來拉扯那個女孩子,程蝶舞看著被拉開的那個女孩子,眼裏閃過一抹震驚之色,急切地說道:“你可是我外祖母家的那位表姐?”


    “是我,是我,妹妹,我找的你好苦啊。”聽到程蝶舞的話,那個女孩子一把掙脫了拉扯她的人的手,一臉喜色的又一把抓住了程蝶舞的手,開心的說道。


    一旁的翠兒眼裏閃過一抹疑惑,卻最終沒有說什麽,看了一眼程蝶舞,對一旁站著的下人們臉一正,用一幅當家主母的口吻吩咐道::“既然是表小姐,那就快請進來吧。去,替表小姐在大小姐的念慈堂裏收拾出一間房間來,想來,她們姐妹自有一番離別之言要說。”


    程蝶舞朝著翠兒投去一抹感激之色,拉著那個女孩子便進了定國候府。


    回到念慈堂,程蝶舞看了看左右沒人,便把房間的門和窗子緊緊關了起來,拉著那個女孩子來到自己的臥房,激動的說道:“你,你是誰?怎麽會有這塊玉佩?”


    女孩子大方的把身上的包袱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扔,挑眉看著程蝶舞,笑著說道:“我叫蘇顏,你可以叫我蘇蘇或小顏顏,不過,過些日子,你可能要改口叫我一聲嫂子。”


    對女孩子這番直白的話,程蝶舞的眉頭一皺,眼裏的疑惑更盛了幾分,不解地問道:“什麽嫂子?”


    “這塊玉佩是你表哥的吧?我要嫁給他當媳婦,你說,你不應該叫我聲嫂子嗎?”叫蘇顏的女孩子挑眉問道。


    程蝶舞看著剛剛在府門口,蘇顏趁人不備塞進自己手裏的那塊玉佩,她認得,那是表哥馮德昭的玉佩,所以,當時在蘇顏叫自己妹妹並說是親戚時,才沒有否認,她隻是想知道,表哥現在在哪兒。


    因此,在聽完蘇顏的話後,繼續問道:“那好,那請蘇小姐告訴我,我表哥現在在哪兒裏?”


    聽到程蝶舞的問話,蘇顏籲了一口氣,指著外麵說道:“被我打昏放在客棧的床底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破繭成蝶,嫡女不可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蝶之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蝶之翼並收藏破繭成蝶,嫡女不可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