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稱自己是什麽?”夢心微揚了眉,語氣輕柔萬分,但卻讓金雀冷汗流了一臉,忙不迭地改口:“不,不是,是奴婢,奴婢!奴婢該死,奴婢知道錯了,大少奶奶,您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奴婢求您了……”


    “饒你?”


    她笑了笑:“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你叫我怎麽饒你?今兒我若饒了你,往後旁人也要以為我這東廂房,是人人都可以隨便闖,人人都可以隨便鬧的!我自認平日裏對你們已經夠寬容了,但你不僅不懂得感激,反而還想利用我的寬容胡作非為!”


    金雀嘴皮子直哆嗦,此刻自然也不敢再隨便插話,隻嚇得如銀雀方才那般,對著地麵咚咚磕起頭來。


    她長發披散,眼睛更是瞪得滾圓,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因淚水的洗禮讓妝容變得斑駁,她此刻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梗著脖子壓根兒發不出聲音,全是悶在胸口的抽搐,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小雞,眼看著就要沒氣了。


    那邊那婆子看著剛剛還趾高氣昂的金雀,一下變得這樣淒慘,心中一陣解氣,眾人更是熙熙攘攘的,將她直接推了出來。不過她畢竟是個老實人,以前還從來沒跟誰鬧過矛盾,此刻也不敢擅自做主,隻輕聲問道:“主子,要老奴現在就動手嗎?”


    夢心又看了一眼金雀,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現在後悔,方才你又何必如此?讓我也不好做。你是我的人,在東廂房待了四年,應該也知道我。平日裏你們隨意些都無妨,可如今你卻是擺明了明知故犯,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人不懂規矩,更別說你是故意觸犯規矩。我是想饒你,可南宮府的規矩卻饒不了你!錢媽!”


    她突然出聲,那婆子立時站定應道:“奴婢在!”


    “將她摁住,給我掌嘴!”


    “是!”錢媽聲音顫抖,因為過分的激動,嗓子都有些啞了。她應了一聲,幾個跨步便到了金雀跟前,冷覷著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邊慢吞吞地擄起袖子,露出一張滿是老繭的大掌來。


    她本就是粗使婆子,力大無比,方才之所以沒能直接將金雀打倒,甚至還被砸爛了發簪,一來是心有顧忌,畢竟她的身份地位比起她這個粗使婆子不知高了多少,也不能真個將人打傷了,到時候自己原本是受害者都會變成害人者,那可就說不清了。


    二來則是因為她知道主子和大少爺在屋裏休息,也實在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來,因此下手隻用了三分勁,卻留了七分力氣。


    如今主子命令她上前掌刑,她簡直就是求之不得,不趁此機會好好回報這個臭丫頭幾分,真是連老天都替她不值。因此她轉過頭去,那邊早有小丫鬟將掌刑用的皮手套拿了出來,她慢吞吞戴上,便朝夢心請示道:“主子,奴婢這就動手了。”


    金雀眼看著這邊將一切都準備了個妥當,早嚇得魂飛魄散,再看那錢媽一臉陰測測的笑容,她更是嚇得連哭都不敢了。她哆嗦著身子,一張笑臉煞白煞白,竟好似被上好的白色顏料塗過一遍似的,分外淒慘。


    “咚!咚!咚!”知道這一次,她是絕對逃不過懲罰了,金雀也就不再多費力氣向夢心求饒,但,但或許她還可以為自己爭取最後一點福利。大少奶奶方才明明說過的,那就說明不是不可以。


    腦中念頭一陣翻騰,眼看著夢心就要答應,金雀“嗷”一嗓子,終於嚎哭出來:“主子,主子,大少奶奶,大少爺,你們,你們饒了我吧!不不不,奴婢知道,奴婢罪該萬死,奴婢該罰,該罰,但是奴婢隻求您最後一個恩典了,求您答應吧!”


    她哭著,一路跪著爬到了門前,就要去揪夢心的褲腿,手才剛剛伸了一半,就被大少爺直接攔在了前麵:“有什麽話你就說,哪裏有你這樣的規矩,隨隨便便就想著上來亂抓?你知不知道你主子如今懷有身孕?這要是出了一點半點的差錯,你擔當得起嗎?”


    金雀此刻是六神無主,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大少爺這樣一通平平淡淡,根本毫無波瀾的反問,她也無法回答,隻哭著又是磕頭。


    夢心看向她,歎了口氣:“罷了,你說吧,你要求什麽?金雀,我也實在不想罰你,但你如今這樣,若再不好好教導,早晚要鬧出大事來,到時候,憑誰都救不了你。你說吧,隻要不是求饒,我都可以答應。”


    金雀哭著,哽咽著連忙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句話來:“奴婢,奴婢想讓銀雀來打。”


    “為什麽?”夢心有些奇怪,“我可告訴你,既然是要責罰,那就不可能在我眼前動手腳。不管是誰來打,都得給我結結實實地打下去,否則我就索性把你犯得那些過錯,全都加起來治罪!聽到沒有?”


    “奴婢,奴婢聽到了……”金雀哭得更凶了。


    “那你還要讓銀雀來打嗎?”


    “要要要,奴婢要……”雖然哭得快斷氣,但這件事,她卻還是分外堅持。


    夢心見她這樣執拗,又看看在一旁明顯魂遊天外的銀雀,明顯難以抉擇。院子裏頭一時安靜下來,錢媽手上還帶著皮套,一臉躍躍欲試,而眾婆子丫鬟亦是圍在一處,隻等著看笑話,偏金雀又哭得如此淒慘,簡直好似要了她的命一般。


    “銀雀,你覺得呢?”夢心突然開口,把正陷入沉思當中的銀雀嚇得一抖,這才回過神來:“主子,主子說什麽?”


    “你怎麽也發起呆來了?”夢心皺了眉,“金雀堅持要你來掌刑,你覺得呢?我本是想讓你來做,但你畢竟和她是好姐妹,此時此刻,若真強迫你對自己的好姐妹下手,我也不忍心,再說,你心中有牽絆,難免不會手軟。所以我是覺得……”


    “主子,主子奴婢求您了,答應奴婢吧!”眼見夢心竟似乎不願答應,金雀急了,更加拚命地叩起頭來,“奴婢知道,這次奴婢實在是罪無可恕,也知道奴婢犯了大忌,但奴婢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看在奴婢畢竟伺候了您四年的份兒上,您就答應奴婢這個要求吧……”


    “這……”夢心為難了,“銀雀,你說呢?我問你話,你怎麽不回答?”


    “奴婢……”銀雀皺著眉頭,此刻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是知道金雀這樣求情的目的,但這麽一來,自己就必然要真個動手打她。而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都在,旁邊又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若是不打狠一點,根本不足以平民憤。


    但是……真個要她動手打人?


    還在猶豫不定間,金雀已經哭著又爬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求道:“銀雀,別猶豫了!你來動手吧!我求你!不管你怎麽打,我以後都會感激你的!求你了,算我求你了!長這麽大,我從來沒求過你,這一次,求你幫我!”


    她說著,幾乎恨不得對銀雀也要叩頭懇求。她實在是害怕了,她根本就是怕得不行!她實在沒想到,大少奶奶竟然真的會讓人動刑。


    原本夢心叫銀雀動手的時候,她還覺得有幾分慶幸,畢竟這樣打起來,根本不會真有多痛,二十下很快就過去了。但沒想到,主子竟然輕輕鬆鬆幾句話,就突然把掌刑的人,從自己的好姐妹,變成了自己的仇敵!


    從剛剛那一刻起,她和這個錢媽已經注定成為仇人,兩人對損壞了對方最看重的東西,如今見麵,更是分外眼紅。自己要是真個落在這個人手上,隻怕掌嘴二十下不到,她就能直接被打死!


    她從小在南宮府長大,又在東廂房待了四年,不是沒見過人被掌嘴的模樣。遠的不說,就說那次巧主子在這裏受的教訓,那還是打得輕的,又畢竟是半個主子,根本連掌刑的皮套都沒正兒八經地戴,卻還過了那麽多天才好全了。


    如今這明明白白,有人都幫著把刑具拿出來了,那還了得?!雖說主子還沒動用府裏專門掌刑的那些奴才過來,但這錢媽本來就是個粗人,從來不知何謂憐香惜玉,再加上自己剛剛才跟她鬧了一場,她得了機會,豈不是會往死裏打?


    這責二十說著輕巧,但真好好打起來,必定打得臉徹底破相,紅腫都是小事,就怕破了皮出血感染,到時候隻怕就連出門見人都不可能了。那她還有什麽資格再去勾引大少爺?


    因此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求著主子改變主意,千萬不能真個讓錢媽動手,否則她和直接去死也沒什麽太大的分別,甚至她還要承受更多的苦楚,更多讓人不能接受的諷刺挖苦,而後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如今主子那裏明顯已經動搖了,她實在不知道銀雀究竟還在猶豫什麽。


    “我……”銀雀張著嘴,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看著金雀這般可憐,肚子裏先是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但卻又不能不想法子幫她。不說她們兩個打小就在一處,這麽多年,一直是最好的姐妹,就說她這個身份還有用,她就沒辦法袖手旁觀。


    就算主子要趕金雀出府,她都要想盡辦法留住她,如今既然已經減輕到責罰,那她自然更加要幫。可是……


    “銀雀……”金雀快急瘋了,眼淚更是一下滾了下來。不知道現在後悔還有沒有用,此刻已經鬧成這副模樣,她不是沒想過再借機和銀雀大吵一架,而後撞到夢心身上去。但是,此刻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站在一起,又明顯有了防備,她根本無法得逞。


    不說大少爺的武功無人能敵,就算是主子,即便此刻都是她在吩咐著說話,可身子卻還是大多都在大少爺的身後。她們就算是豁出命去拚死往那邊撞,不說撞掉夢心的孩子,根本就很有可能先把自己給撞倒撞暈!


    聽說,大少爺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即便再凶狠的敵軍將領,也不是大少爺的對手,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即便學過一點皮毛的功夫,也絕對沒這個能力在大少爺眼前討得好去啊。


    “好!主子,就由奴婢來打。”銀雀思量再三,終於一咬牙答應了。


    雖然要親自動手打自己人,但……看看錢媽手上戴著的皮套,那種質感抽打在臉上的感覺,即便她沒試過,但她畢竟看過,也知道那絕對是金雀根本撐不住的。主子方才隻說掌嘴,根本就沒說要動刑具,偏這些人自作主張給拿了出來。


    如今自己動手,也許還能逃過這一劫。直接動手打,和戴著皮套打,那可完全是兩碼事了:“奴婢願意自己動手。”


    “你確定?”夢心揚眉,“這件事,是你們自己這樣要求的,將來可不要把罪怪到我的頭上。我勸過你們,最好不要這樣,真的。你們畢竟是好姐妹,這樣動手,難免有傷和氣,倒不如還是讓錢媽……”


    “主子!”銀雀一下磕頭,打斷了她的話,“求您成全奴婢們吧。”


    “求你成全!”金雀也跟著就是幾個響頭磕了下去。


    “你們……”夢心見她二人似乎都堅定了信念,一時也沒再多說什麽話,想想便點頭道:“既然你願意動手,那我也不好再阻止你,畢竟此刻這院子裏的奴才裏頭,原本也隻有你最有替我動手的資格。好吧,錢媽,就委屈你將皮套給銀雀戴上。”


    什麽?!皮套?!銀雀身子整個兒僵住了,她根本就沒想到,主子竟然在眾人跟前,直接就這樣下了命令,根本不給她們反應的機會。如今她再想去求,恐怕也絕對不成了。主子已經搶先一步,肯定了皮套的存在,她,她……


    銀雀忽然覺得一股子涼氣突然從腳板心,一直竄到了頭頂,有種強烈的預感讓她感到,自己仿佛落進了一張無形大網,被人牢牢圈在一個圈套裏,偏她卻根本看不出究竟。


    錢媽遲疑了一下,但她是貫來聽話的,主子既然這樣命令了,即便心中有些不樂意,但想想,主子既然這麽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再說這裏現下這麽多人,銀雀就算是想要手軟,也有旁人幫忙看著,倒不怕她們抵賴。


    雖然不能親自動手,但能親眼看著她被自己的好姐妹抽嘴巴子,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這般一想,錢媽索性痛快地點頭應了,便將方才剛剛戴上的皮套摘了下來,一板一眼替銀雀戴好。


    銀雀此刻整個人都是徹底僵硬的,就好似被人抽斷了線的木偶一般,根本沒法子自己動彈,就連旁人要她動一動,也得上前去直接搬住她的手腳。她眼看著自己的胳膊那錢媽抬起來,又眼看著那皮套被戴到她的手上,她不由自主地偏頭看了金雀一眼。


    “你……你真的要我打?”她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該知道,戴了皮套,這打起人來,即便我沒什麽力氣,也是疼痛萬分的。再說,主子在這裏,我也不可能徇私,你真的確定要我動手?”


    其實現下她也不過是象征性的再問一問罷了,剛才是她們自己要這麽定的,如今就算反悔,主子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金雀卻沒想那麽多,隻忙不迭地點頭道:“是是是,你就別再問了,準備好了就動手吧!二十下,你可別打多了,要動手就快,早點結束早點安心。”她的腦海中已經不斷閃過這麽多年來看到旁人被掌嘴時的情形,一時眼前都似乎被鮮血染紅了。


    心中強烈的恐懼,讓她隻想著快快結束這樣的折磨,壓根兒沒辦法再去思考更多。而此刻銀雀則是被形勢所逼,雖然覺得哪裏似乎有點問題,但卻沒功夫去細想。


    因為夢心見她準備妥當,而金雀自己又在催,她退後了一些,站在羽揚身後道:“好了,既然你們已經準備好了,那銀雀,你就動手吧!記著,該怎麽罰就怎麽罰,該打多重就是多重,萬萬不可徇私,否則連你也要一並治罪,明白了?”


    “是,奴婢知道了。”銀雀點點頭,應了,而後轉向金雀以隻能讓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輕聲道:“姐姐,對不住了,今兒這個情況下,我隻能全力打你,否則不說你逃不過去,就算我也一樣逃不了。你可撐住了。”


    金雀雖然處事衝動,但畢竟又不是笨蛋,自然也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她點點頭,閉上眼:“我知道,你用你最大的力氣打就成,否則主子也不會饒了你我。我準備好了,你動手吧!用力打,別顧忌我。”


    “好。”銀雀低聲應了,伴隨著這一聲“好”字就是一聲清脆而嘹亮的巴掌聲:“啪!”


    這東廂房裏,不管是責罰下人,抑或是責罰大少爺的那些胡鬧的妾室,都還從來沒有真正動用過刑具,如今這皮套也不知方才是誰想起來的,竟然剛巧就給拿出來了。因此這樣慘烈的巴掌,也是頭一回瞧見。


    那金雀才被打了一下,腦袋就因為大力被甩得整個兒偏了過去,嘴巴也好像是發酵的饅頭一樣,瞬間腫脹起來:“啊!!”她一聲慘嚎,接著便是渾身極致的顫抖,一頭長發更是被打得更加零散,看上去像是飄在風中的雜草。


    銀雀打了這第一下,旁邊眾人跟著便是一陣起哄,她不敢懈怠,也知道這麽一幫子人,其實都是在看著她,都是在盯著她,就是覺得她會動手腳。她索性一咬牙,啪啪啪啪,又是十幾個巴掌抽了下去。


    這一回,金雀兩邊臉都徹底脹起來,整個人的身子和腦袋都不成比例了。她嘴角突出一縷血絲,原本還能見她張大嘴的哭嚎,此刻卻連聲音都沒有了——她的臉實在腫的太厲害,根本連嘴都張不開。


    銀雀掌刑還剩最後三個巴掌的時候,金雀已經哭得抽過去了兩回,臉上破了皮,結果又因為自己的眼淚浸濕的臉蛋,那股陰在肌膚裏頭似是被醃的痛,被痛醒。


    夢心實在不忍心再看,眼瞧著倒數第三個巴掌下去,金雀又一次暈了,她終於開口道:“行了!她都已經這樣了,你怎麽還下得了手?!行了!行了!別再打了!”但此刻不過就剩最後兩巴掌,夢心的聲音就在耳旁,但另一邊,銀雀卻可以清楚看到眾人的不滿。


    既然是規矩,自然就已經繼續打下去。果然還是因為自家姐妹,她就要徇私的。一眾婆子丫鬟已經忍不住嘀嘀咕咕起來,全都冷眼看著,看著銀雀是不是會利用大少奶奶的心軟,幫著金雀逃過這最後兩巴掌。


    “主子,奴婢方才答應您的,就不會徇私!”銀雀一咬牙,索性狠下心來,啪啪兩下,將最後兩巴掌打完。那頭金雀早已經疼得再次自己醒了過來。


    此刻她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有腫,腫得幾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膚下麵的血絲。夢心忍不住,再次一聲幹嘔,眼淚都流了下來。她指住銀雀,身子一陣哆嗦:“你,你怎麽能這樣狠心!我都說了,最後兩下不要再打了,你,你怎麽還下得了手!”


    “奴婢不敢不打,否則她們……”銀雀也知道,自己這是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她不可能真個留兩巴掌不打,那邊這麽多人看著,她不可能自己坐實徇私的罪名。但如今打了,隻怕金雀心中少不得要有疙瘩了。


    夢心看的不忍,扶著大少爺的胳膊,幾乎要站立不定,她眼中含淚,見大家夥兒還都愣著,一時道:“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我說過了,我雖然不忍心打人罵人,但下一回,你們若還有誰敢這樣沒規矩,就別怪我一切照規矩辦事。來人哪,還不快扶金雀回去!”


    她偏了頭,也不理銀雀,便另外叫人道:“你們幾個,快去,把收在後頭的上好金瘡藥給拿出來,替她上藥!你們幾個,去燒熱水。羽揚……我累了,我們再回屋歇會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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