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的臨時任務,是一年前的交通肇事案。


    去了趟交警隊,獲取到一年前的肇事案案情卷宗,這個是必須的。


    不過嘛,從頭到尾什麽都沒看出來,裏頭所記載的,並不比魏騰所講述的多。


    大何慨歎:“如果當時就知道是頂替死亡,那麽死去的那個人,多半會被報以失蹤。”


    “那時候如果查失蹤案的情報,說不定會有點兒什麽突破呢。”


    小韓則說:“一年前的失蹤案,或說一年以來的失蹤情報,肯定就太多了,要是外地的失蹤者,根本沒辦法查。”


    的確,不少時候,並不是一失蹤就會被報上去。


    譬如那些大城市街頭許許多多的流浪漢,很多都是外地人口,早和家屬斷絕了聯係。


    如果頂替了死者的就是此類近似於黑戶的人,那真的是查無可查了。


    曲卿說:“先不要急著查明,那個代死的是什麽人,先努力證明,當時開車肇事的人,並不是黃自強本人吧。”


    “所以,我們再捋一遍,他那一天所謂自己出事前的整個過程。”


    根據魏騰的情報提供,一年前出事的那天,黃自強先一個人開著自家的寶馬車出了小區,被小區一位門崗看到,門崗還向其打了招呼。


    可是根據查證,那位門崗已經轉職了,雖然還是安保係統的,但早已離開了那個小區,而成了cbd某商業中心的一名保安。


    可即便一年過去了,一經提及此事,這位保安還是很快回憶了起來,主動講述:


    “是有這麽一回事,他出事的那一天,我親自看他開車離開了小區的,還向他打了招呼。”


    “你們分局的魏隊長還向我展示過是不是照片裏的這個人,我隻掃了一眼就認出來了,判斷就是他,畢竟我當班的那個小區裏住著不少的有錢人,非富即貴的,我們得認記住每一個小區內的業主資料,各位戶主的照片,我們上崗之初就看過了的,我在那個小區任職可是超過兩年了,當然知道黃總是誰。”


    “你向他打過招呼了?他有沒有說什麽?”曲卿問。


    保安立馬搖頭,說:“他的車車窗開著,隻是向我微笑點了個頭,好像心情還算不錯,起碼比我更早的幾周前看見他的時候,好多了。”


    “他出事前幾周又怎麽了?”


    保安聯想著說:“他不是開公司的嗎?或許是事業不順利,遇到了困難吧,或者是家裏出狀況了,反正我隻是一個門衛,也了解不了那麽多。”


    “我們小區車輛進出是需要驗證的,得將道閘,就是攔車的那個杆子升起來,平時是降下的,我的同事那天當值,恰好尿急上了廁所,耽擱了下工夫,他就在外頭猛按了喇叭,大聲罵了幾句,黃總平時很少這樣的,所以我們都私下裏猜測,是不是他公司或家裏出什麽事了,才影響到了心情。”


    原來如此。


    到此,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然後,又找到了那個交警,來到了其當天遭遇過黃自強的第二個地點,這裏距離黃自強家的小區大概十分鍾車程。


    黃自強在車禍之前,曾被交警罰了款,這也是證明黃自強車禍前開車的就是他本人的一個間接證據。


    來到了那處街頭,這位交警回憶著手指向某處路邊三角地帶,說:“這個地方是禁停的,有違停線,這裏曾經常出事,所以我常會來這一帶出勤檢查,那天那輛寶馬車就是停在這裏的。”


    “一般來說,除非是開車新手,連違停線都看不明白,或者是到岔道這裏辨識不清方向下一步要往哪裏走的時候,才可能停在這裏。”


    “但我看這車是本地牌號,還是輛比較新款的寶馬,判斷是明知故犯,所以直接罰了款。”


    “那他什麽反應?”


    “他認罰款,但是懇求不要扣分,不然——”


    “不然?”


    “反正他突然又不解釋了,像是有點兒忌諱什麽的。”


    聽起來,跟魏騰所講的證詞,也大致無差錯。


    但要是隻得到這點證詞的話,這趟證實就沒有意義了。


    前頭負責小區出入的保安且不說,交警罰款這裏,離肇事地點車程上算是很近了,這裏開始,必須最細致地調查清楚。


    因此曲卿拿出了死者還原修複的頭像,問:“請你仔細看看,當時坐在車上開車的,是不是就是照片裏的這個人?”


    交警仔細識別了一下這照片,好半天才疑惑地說:“這個,跟我一年前看到的那位魏隊長給我看的照片,不是很一樣啊。”


    那是肯定的,一年前的黃自強,又和現在死之前的不一樣。


    “那,他把車開走前,還有別的事發生嗎?”


    交警不再看照片,回想起來,說:“對了,他要把車子啟動前,說出了一個地點名稱,就在前頭不遠的路程,叫廣貿商廈,我以為他是要問路,簡單地指點了一下前頭直行,就給他放行了。”


    “整個過程,就是這樣了。”


    “多謝,您的記性真好。”


    “這是必須的,我們做交警的,要是臉盲可不行……”


    離開了值得誇獎的交警先生,往下就是最後的一段路了。


    曲卿先用平板調出了電子地圖,放大後說:“廣貿商廈,就在他的肇事地點更前麵一點的位置,是個地標式建築物。”


    方樂猜測:“也就是說,他出事前,其實是要去廣貿商廈,或者是那一片的,可是還沒到達,就被大貨車撞了,所以他為什麽要去那裏?”


    “對了,出事那天是不是周末,他不需要去公司嗎?”


    曲卿說:“根據交通肇事案的日期記載,那天的確不是周末。”


    大何則說:“他不是開公司的嗎,他公司裏人都說,出事之前公司有麻煩,他需要努力去拉單子,找客戶,會不會當時就是想去客戶那裏赴約應酬的呢?”


    也隻好這麽理解了。


    往下,是一段相當直行的街麵。


    兩側有商鋪,有分岔的道路,有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也有相對荒僻的地方。


    甚至可見到某些國有銀行外頭的監控探頭。


    方樂歎息:“如果不是已經發生了一年了,我們就可以查監控了。”


    大概一般性的監控數據不會保留一年以上。


    曲卿則說:“就算有監控保留著,也沒有用的。”


    “魏隊長當時特意調取過這段的路麵監控,沒發現那輛寶馬車停下來過。”


    “而且他不放心,還走訪了不少路人,以及路邊店鋪的店員,根本找不到一個目擊者說看見過那輛車停下來過,或者是開過什麽車門。”


    到此,路段調查基本告終。


    和一年前魏騰的調查結果,一般無二。


    可是這樣一來,調查的價值就全無了。


    無法證實車子曾停下來過,或者換過人開的話,就不能說當年的肇事案有內幕。


    四人組一時陷入了苦惱。


    大何忽建議說:“要不我們麻煩一點兒,查證下他那天去廣貿商廈那一片兒,是想做什麽?是不是真的要去會見客戶啥的?”


    小韓說:“可查證了這點,有什麽用嗎?畢竟他是在到達那一片之前出了車禍的。”


    大何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搖手指說:“不,不,韓小飛同學,事情可以往深了去想。”


    “你還記得,肇事案卷裏說,撞車前,寶馬車是處於加速狀態的吧?”


    “雖然大貨車的責任不能甩脫,但是寶馬車自己也有問題,要不是車速快,還有可能緊急刹停的。”


    “那他為什麽開那麽快呢?隻能理解為,他是急著開去廣貿大廈那一片,心裏焦躁。”


    “你想一想,他在出小區的時候,表麵看心情意外的好,或許是公司的危急有望解除呢,說不定就和要去廣貿商廈那一片有關。”


    “這大概就是車禍的肇因之一吧。”


    小韓眨巴著大眼睛,不明所以:“所以呢,這跟我們現在要查的有牽連嗎?我們現在不是要努力查證,當時坐在車裏的人並不少真正的黃自強,而是另一個人嗎?像你這麽說的,反而是在證實,黃自強就是當時開車的司機啊,因為開車的人從行為心理上和出小區的時候是一致的。”


    “呃——”


    大何撓了撓頭,被自己的自相矛盾給難住了。


    曲卿忽說:“不,還是有查證的必要的。”


    兩個手下連帶方樂,都看向她。


    曲卿於是解釋:“肇事的大貨車司機至今沒有下落,他在電話裏所說的疲勞駕駛導致的車禍,是不是真相也難以查證,現在我們懷疑,當時死去的人,並不是真正的黃自強,而是另外一個人,是黃自強自己或者是其他人知道他的保險的事,要雇傭那輛大貨車製造事故,那麽就必須讓寶馬車開得比較快,以產生車禍發生的前提條件。u看書 .uansu.cm ”


    “那麽導致寶馬車行駛比較快的這個前因,就不能不查明,因為說不定就是幕後策劃者所製造出來的局麵。”


    大何:“可是,頭兒,那需要把車開得比較快的,隻是黃自強本人啊,但車裏死掉的人,又不是他,他是如何讓另外一個人也將車開得比較快,並且出事前自己置身事外呢?”


    到這裏,曲卿麵色嚴肅,看著三位同伴,說:“首先,我要糾正一個你們已經陷入為主的觀念。”


    “黃自強的確肇事案發生前買了巨額保險,並且近期才遇害,所以他在得到保險賠付之前並沒有死去,形成了事實上的騙保行為,但是這種騙保行為,是不是他的主觀盤算,還並不能確定。”


    “畢竟,我們還並不知道這一年裏,黃自強本人都在哪裏,在做什麽。”


    “所以我們還不能簡單以陰謀論的邏輯,來揣度當時黃自強開車去往某地的行為是不是有著和案件有關的主動性企圖,也不排除,隻是有另外的人刻意製造了車禍,但是黃自強因為某個原因,卻避免開了車禍,開車的換成了其他的人。”


    “也即,黃自強在當年,或許也是另一個受害人,是沒有死掉的,原準受害人。”


    “現在,一年後,他又死掉了。”


    “或許,這次的死亡,隻是一年前那樁車禍肇事案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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