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賀哥你成功破解第一樁案子,哥,幹——”


    “嗬嗬,同賀,同賀,你也有功勞嘛。”


    入夜,在胖子齊震家樓下附近的燒烤攤上,方樂和胖子酒瓶對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說來也奇怪,如果隻是兩三個人的話,反而是這種路邊攤最有氣氛,串筋貝花生毛豆隨便點,沒正規酒席那麽多規矩,人人都放得開。


    酒到正酣處,胖子幾嘴擼掉了一根串,三兩下咽掉,好奇問:“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去當警察啊?”


    方樂再次校正:“是刑偵顧問,顧問。”


    “好吧,顧問,那為什麽去當那個顧問呢?”


    “破案很有意思,很刺激,你不覺得嗎?”


    “看電視劇裏是很有意思,但現實裏會很枯燥吧?比方盯一個嫌疑人要盯一天一夜。”


    “所以才是顧問啊,你見有幾個顧問必須時刻一線的?我是想有意思的案子我就介入管管,苦髒累又不用去管。”


    “那你的證券公司呢?”


    “那不是我的公司,我隻是個大股東而已,整了個閑差,平時太無聊了。”


    胖子立馬羨慕的眼神:“哥你這樣的生活才讓人羨慕呢,有錢有閑。”


    “是嗎?”方樂麻木回答著,抬眼看了看根本看不清的夜空,心想,大約最充實的生活,並非是以這兩個標準為衡量吧。


    他對證券行業根本沒什麽熱情,要不是繼承自母親的最大一筆遺產就是那家證券公司的股票,他才不稀的去那行混,坐辦公室,每天都是空洞的數據,感覺在玩一場投機遊戲一樣。


    這時候胖子壓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哥,那個事,沒被警察知道吧?”


    “那個事是哪個事?”


    “卡車、卡車啊。”


    胖子左右看看,生怕被聽見似的。


    方樂失聲笑了。


    說起來這胖子雖然網絡上自吹自擂得厲害,米國國防部網站都能侵入雲雲,但實際上膽子很小,他曾偷偷告訴方樂,他還基本一次違背行業道德的黑客行為都沒搞過。


    自己懂得自律?哪裏是,這家夥是怕違法被查出來進局子。


    是個好習慣啊。


    方樂伸手臂過去拍拍對坐胖子的肩頭,安慰說:“放心好了,哥過些天就會有正式的顧問身份,雖然是不拿薪水的,但也可以利用到警隊內部資源了,不會再麻煩你幹那樣的事了。”


    胖子籲了口氣,但又拍胸口保證說:“哥你放心,除了那種事外,兄弟依舊赴湯蹈火……”


    坐進出租車,搖搖晃晃回了家。


    高檔小區,20層,開了門,進去,關門,返身。


    玄關處沒有任何人迎接過來,這個家冷清如常。


    自三個月前母親去世,這個家裏就再沒有過第二個人的聲音,但除此之外,一切家具擺設照舊。


    方樂有意不改變任何家中細節,似乎是潛意識地期待著,有一天母親的身影突然又在家裏出現,或者在客廳裏做家務,或者在廚房做飯。


    但同時方樂也很清醒地認知到,母親的的確確已經不在了。


    點燃一支香,插在了靠牆茶幾上的香爐裏,而香爐旁,是一張母親的遺像,裏麵微笑著的笑容慈愛無比,也快樂無比。


    那是一張母子倆一同去旅遊的時候,方樂以某個景點為背景,用相機抓拍的,他覺得那是他的媽媽最美的時刻,u看書w.ukanhu 放開身心去體味大自然,沒有包袱的微笑。


    母親死於肝癌,被發現時已經是晚期,在醫院各種治療,病榻上渡過了長達半年之久,而在最後幾天裏,母親出了院,回到了家裏,方樂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陪伴著母親。


    直到母親在躺椅上的一隻手無力地墜落了下去,過了好半天,方樂的哭聲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他緊緊抱著母親的一隻手臂,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唯一一個親人,唯一一個能陪伴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母親最愛吃桔子,說桔子酸酸甜甜的感覺和人生很像。


    方樂將一枚桔子仔仔細細地剝好,放在了遺像前。


    他沒有去剝桔子上的那層白色的橘筋,母親說那也是桔子的一部分。


    雙手不自覺合十,衝著微笑的母親躬下身去,方樂閉著眼睛,在心頭一字一字地說:“媽,您放心吧,您的遺願,兒子一定會達成的。”


    他去做刑偵顧問,並不是心血來潮,他整整用了一個月來惡補那些流程比較標準的刑偵電視劇,或者是找一些適合入門的書來看,臨陣磨槍。


    因為他覺得這能實現母親的願望。


    方樂很早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天性涼薄的人,他對大部分人都冷漠、無感,記得從高中到大學時代的那位女朋友說過:“方樂,你就是一混賬,我用了幾年時間,才發覺根本無法走進你的內心,你的內心其實容不下任何第二個人!”


    方樂那時候很自然地回應:“我就是個混賬,真是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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