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毐老頭兒的話,傲青笑而不語,隻是朝千祭骨招了招手……しw0。


    “千塔主,能看出這位魑閻羅,是什麽血統麽?”笑意在傲青臉上加深,反而令他五官變得陰森。


    蘇瞳聽到“血統”二字,心中咯噔一聲,卻下意識地抿緊了嘴巴,似乎對傲青這話早有預知。


    “什麽?”千祭骨大感疑惑,根本不明白傲青為什麽要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如果他活著……而且識海對我開放,也許我能……”千祭骨咬著指甲,有一種被傲青捉弄了的感覺。


    “對,他現在的確是個死人。”傲青打斷千祭骨的回答,很肯定地點頭:“你的搜魂術,無法作用在他身上,但他如果是鏡靈族人,就算是死的,也有辦法確認吧?”


    “我的同族?”千祭骨瞪大了眼睛,在發出不可思議的疑問的同時,一股寒意也驀然從足尖升起。


    她並不愚蠢,所以傲青這話的意思,是在暗示?


    “毐前輩,你覺得魑閻羅是鏡靈族嗎?”蘇瞳轉而向毐老頭求證,雖然關於魑閻羅的很多秘事他都因為朋友之間的道義而再三緘默,但這不痛不癢的問題,實在不需要隱瞞。


    “應該不是吧?”毐老頭撓著頭。“我與木姬,都是因虎河力量而自然孕育出的大妖化形,屬於自然之靈中極特殊的一類,沒有父母族人,離恨應該與我們一樣,我還曾見過他的妖體。”


    流傳在僅限九王間的秘聞,也是這樣說的,說鬼字三王,皆虎河大妖。毐老頭所說的,符合世人一般認知。


    “‘應該’二字,很有趣。”傲青撚了撚自己的長發,吧唧著嘴:“前輩自然知道自己的出身,我們親眼見過木姬的本體,也確定她是特殊妖靈。可這位躺在這裏的家夥嘛,可就不好說了。”


    “這重要麽?”毐老頭顯然不明白傲青在確認些什麽,一個死人就算不是大妖真身,又與他們現在追查的魔影有什麽關聯。


    “我且問你一句。”傲青收起了臉上的笑,朝毐老頭靠近一步,威壓升高:“木姬生前,是否有類似癡閻羅那種混亂人心緒的秘法?”


    “有。”被傲青凝重的表情所懾,毐老頭呆呆地點了點頭。


    木姬絕對是世上最完美的妖靈,不但擁有可怕的植獸輪回,還身藏萬種毒素,可以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下對敵人造成各種意識混亂。


    “那你應該記得,千祭骨剛入妄止幻境的時候,脾氣突然變得易怒而古怪,惹你對她起了殺心。那你應該記得,她發動鏡靈族血脈神通的時候,木姬的本體又產生奇怪的反應,似乎放棄一切,也要將千塔主除掉,她為什麽魂死了,身體還要對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抱著那麽強烈的敵意?”


    傲青的聲音在毐老頭的耳邊縈繞。


    “你的意思是?”毐老頭高聲尖叫,怒意衝衝。


    “的確是……我族前輩。”


    毐老頭本想用自己的拳頭砸傲青的腦袋,痛斥他異想天開的意淫,可是身旁傳來的聲音,卻讓他一口氣沒提起就背了過去。


    千祭骨呆呆地盯著骨籠中躺著的男子。


    鏡靈修士,鎖骨下天生藏有兩枚銀珠,這是一種類似小海田的特殊身體結構,也是發動鏡天秘法的必須之物,就算是身死,隻要保持著屍體的完好,就能被同族的力量激發。


    千祭骨的雙頰爬起了兩道二指寬的銀紋,在這種本源力量的召喚之下,離恨的鎖骨皮肉之下,竟然也散出了淡淡的銀光。


    彌路揉著自己的眼,表示十分震驚。


    這不是傲青捏造的,也不是千祭骨動了手腳,活生生的事實擺在眼前,誰都無法再否認。


    毐老頭下巴歪斜,眼珠子一陣亂跳,好像承載著難以忍受的重擔,他的脊梁一下被壓垮,涎液從嘴角滴落,嗓子眼裏發出沉重的喘息。


    “呼,呼,呼……”


    呼吸聲一聲比一聲急促,開始如秋風輕拂,數息之後,那狂暴的力量令落在地麵的碎石開始向外滾動。


    逐日仙王低頭,看到一枚又一枚潔白的骨石被風裹挾,嘀溜嘀溜滾過自己的腳麵。


    毐老頭左手緊緊地攥著木姬的枝條,指甲嵌入了肉裏,流血而不自知,右手將傲青送的香火遠遠擲出,而後陡然手掌化刃,狠狠朝保護著離恨屍體的骨籠砸去!


    “是你麽?我的好兄弟?”


    “嘭”地一聲,數枚骨石在聲波中炸開。


    誰都沒有料著毐老頭出手如此瘋狂,他突出眼眶的雙眼因充血而變得赤紅無比,幹瘦的脖子上爆起了無數青色的筋。彌路被老頭身上拍出的狂風震得連連後退,他瞪圓了雙眼,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領略到魃閻羅的王威!


    玉質的骨籠,在毐老頭的手刀下一擊而碎,化為漫天的齏粉向外飛濺,而就算打破了昔日好友的骨棺,老頭兒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向下,一直朝著躺在碎骨間的男子咽喉紮去!


    好可怕的殺意!


    千祭骨的雙眸劇烈地縮緊在一點,就算隻是站在一旁觀望,心情都莫名恐慌,不過刹那,背心滲出的汗水便將衣物打濕三層。所以可以想象,若身為敵人站在毐老頭的刀下,隻怕此刻已四肢開始抽筋。


    逐日仙王眯起了眼睛,死人是不會有血的,不過下一秒,這魃閻羅的腦袋一定會高高飛起!


    然而就在此時,毐老頭的刀卻停了!


    嗖!


    蘇瞳甚至看到,在刀尖與皮肉之間,極快地產生了真空又消失不見,這真是一種可怕的刀技,世上幾乎沒有人可以做到,在疾斬下瞬時抽力。


    揮斬出強大的力量容易,然而要自如地收放,卻是神技。


    刀尖不抖,可是毐老頭的目光與聲音卻在顫抖,一滴晶瑩的汗珠子在毐老頭的鼻尖下晃動,反射出刀尖的鋒芒。


    “再……再給我一個理由。”毐老頭痛苦地呻吟。


    千祭骨的指證與傲青的執念令他痛苦不已,刀下明明就是個死人,再死不過了……連他刀勢如此決絕都不閃躲,分明魂早歸西,為何還不讓他肉身清淨,非要身首異處?


    “他修奪舍大道,成就不死傳奇。”


    “現世魔修門派中最為流行的,奪基、奪功、奪體秘術,皆由此道演化而成。”


    之前蘇瞳多次追問,毐老頭不說,可是現在傲青已經猜出了離恨的永生秘密,他將雙手攏在袖裏,一臉精明。


    “當年魑閻羅殞落的理由……我猜是:奪舍失敗,走火入魔,靈魂枯竭而亡?”


    傲青的語氣在結束時微微上揚,雖然這隻是個人猜想,可是他那掛在嘴角的冷笑卻如一根刺一樣,深深地紮在了毐老頭的心窩深處。


    沒錯!沒錯!


    至今為止,傲青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錯誤。


    毐老頭臉上寫著難以形容的表情,像是失望,像是沉痛,像是滑稽的笑,像是痛苦後絕望的掙紮。


    “呀!”


    刀尖輕輕一提,就要二斬斷頭!


    “風絞!”


    “啖鬼!”


    “罹乾!”


    “開天!”


    “雙月!”


    毐老頭的刀尖未落,那沉睡在此數千年的屍體,卻猛地張開了眼睛!


    而後從眼眶下迸射出兩道駭人的精芒!


    轟轟轟!


    魔光衝天,將天空捅破了個窟窿,強風如鼓錘一樣敲打著眾人的胸腹,將他們向外推搡。


    見此異景,眾人也來不及叫嚷,紛紛以最快的速度祭出了自己的法寶,朝骨台上亂砸而去!一時之間硝煙彌漫,威壓暴走。


    天天詐屍,詐得眾人心力憔悴,這果真應了傲青那句:“活的已經死了,死的卻還活著”的箴言!


    “離!恨!”每一字都帶著血!


    感覺自己的刀尖遇著了阻力,又見對方竟真的張開了雙眼,毐老頭發出淒厲的咆哮,漫天黑雲迅速從遠方匯聚而來,然後沉沉下壓,遮蔽了原本明亮的天光!


    滿腔恨意無處施放,通通被毐老頭灌注於刀尖。


    眾人隻覺得腳下一陣劇烈的震動,而後那由毐老頭與木姬親手搭建的骨台便一寸寸下陷,可怕的手刀在骨質碎石堆成的山上開出了一道筆直的鴻溝,而後爆炸聲響便在石與石間病毒式地蔓延。


    劈裏啪啦!


    整個石山石台刹那成灰,就連插在引路道兩側的欄杆也由近及遠地一枚枚破碎著,將一切都撕裂,將一切都毀滅,將自己錯付的情誼都親手葬送是現在毐老頭唯一的心情!


    “你還是老樣子啊!”


    一聲悠長的歎息,從濃烈的骨塵下傳出,沙啞中帶著不加遮掩的譏笑。而後眾人看到了一雙發光的眼睛。


    那本死得不能再死的魑閻羅離恨,正負手站在蒸騰的煙色裏,僵硬的臉頰上,有了生動的笑意。


    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被眾人的法寶之威撕了個粉碎,可是此刻卻有一層奇異的物質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軀體,竟然完全化解了眾人合力的攻擊。


    “好可怕的家夥!”彌路的聲音在顫抖,剛才那一擊,明明大家都沒有保留。


    “真想不到,你還活著。”摸著自己脖子上翻起的淺淺的皮,離恨的雙眼率先放在了毐老頭的身上。


    ------題外話------


    姐妹們,倫家扛不住了,一更兩天,這幾天時間緊得憋出一口大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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