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塔頂入口的台階上,齊爺的小細腿也有些發抖,看著前方唯一一道虛掩著的木門,他閉著眼睛便將手裏的蘇瞳推了進去。


    咕咚。


    蘇瞳如木頭樁子一樣倒下。


    “你這粗人,怎麽如此對我主人?”


    木訥的誇父一聲大吼,用柱子般的胳膊將齊爺從台階上掄了下去,同時一頭撞入門中,去尋找早已消失在門後的人影。


    “哎喲我的媽媽喲!”重重砸倒在地,齊爺的一口小牙齊齊斷裂飛出,這一巴掌,被逐日仙王拍得不輕,至少肋骨都斷了三根。


    他整個人貼在地上,猶如融化了一般,簡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過了好久才勉強支起自己的身子,憤憤地朝門口啐了一口血。


    “去死吧!通通去死!”


    跌落感在身上蔓延,蘇瞳聽見風聲於耳畔呼嘯不止。


    她掉落的一界,的確遠遠不止塔頂那麽狹小,這裏是一片隱藏在塔中的異域,如果不是尋蹤血器,如果不是傲青……誰能想到這熙熙攘攘的鬧市裏還藏著這樣一片幽靜之穀?


    之前與傲青商量對策,便覺得還是自己直接送上門來最穩妥。


    不過鑒於青嬰一直頑強抵抗,並沒有在它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裝作徹底被馴服了根本說不過去,


    所以演個人格分割,半屈從的人才符合常情,至少在涉及青嬰本應該明白的問題上,她裝作自己還勉強保留著一絲清明,識海並沒有完全淪喪。


    沉浸此地,蘇瞳知道最考驗自己的時刻已經來臨。


    那角族擁有無與倫比的強大精神異力,就算不修馭靈道,都足以與一般靈師媲美,之前自己與傲青站在人海裏遠遠觀望,也許無法引得他的注目,但現在自己已入侵對方的老巢,雖然他仍未露麵,但一舉一動,絕對已落在對方眼底。


    “逐……逐日。”牙尖打顫,蘇瞳的五官扭曲。“帶帶帶……快帶我離開這鬼地方,若再任事情發展下去,我會真真真……真的被滅魂。”


    緊緊抱著隨後到來的誇父,蘇瞳的嗓音略帶哭腔。


    “主人,我已經分辨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你。”木訥的誇父一臉為難,畢竟想要奴役誇父這種高貴的種族,大多數修士選擇的都是直接封印或摧毀他們大部分的智力。


    隻有這樣,才能令誇父強者低下頭顱,甘心為奴,不過這樣一來也導致他們的是非判斷,完全依附於主人。


    他無法辨別這具身體之下,哪一抹靈魂屬於主子,隻能機械地聽從她每一個指令。


    “這才是真正的我!逐日!帶我前去那個宮殿!”蘇瞳的臉色一變,那種掙紮多日積累的疲憊與蒼白一掃而空,仿佛是大戰持續多日終得勝利的喜悅,令她雙頰洋溢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風格,氣質,甚至嗓音的節奏都完全不屬於一人。


    逐日仙王打了一個哆嗦,朝蘇瞳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藏在泥丸宮塔頂的異界,是一片蠻荒之地,頑石遍野,寸草不生。


    青色的山峰,一座連著一座,又高又陡,像極了一柄柄插在地上的劍。而一具龐大的龍骨,正緊緊抱著最高的山峰。


    那龍生雙翼,威風地張開,肋骨緊緊貼在山石之上,爪牙更是深嵌石隙之內,也不知道保持著這個姿態多少年,以至於骨與石之間已經沒有明確的界限,在連接處覆著淺淺的青苔。


    而一座漆黑的殿,正位於龍骨頭頂,猶如一枚突兀的角。


    那是此地,唯一有著人工痕跡的建築,蘇瞳篤定,那裏一定有著她想要的東西。


    逐日仙王為難地看著蘇瞳,好像用盡了自己生平所有力量來思考這個簡單的問題。他沉默且猶豫,最後還是一咬牙,抱緊蘇瞳的身子,拚命向與黑殿相反的方向迅速逃去。


    “奴才分不清哪個才是真主子,不過有一點還是想得清楚的,那黑色的大殿……好邪氣!”


    還沒等逐日將話說完,身後便突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猶如蠻橫的長鞭一樣,以流風緊緊勒住他手腳,將他與蘇瞳迅速吸入了大殿中央!


    噗通!


    蘇瞳狠狠地摔在地上,逐日仙王巨大的身體,更是將大殿中的一枚柱子給撞倒下來,石柱倒塌,在地上砸出了碎石一片。


    轟然巨響驚得蘇瞳抬起頭來,四周搖曳的燭火,立即晃花了她的眼。


    這黑殿中央沒有任何的飾物,唯一層層燃燒的燭台撲天蓋地,火舌皆是豆大,輕輕左右搖曳,初看並不覺得有什麽特殊,但直的凝視久了,便有一種催眠感迅速湧上心頭。


    腕上祥厄雙爐化成的小葫蘆猛地震動起來,蘇瞳甚至可以感覺到青嬰在爐中的瘋狂掙紮。看來走到這裏,在詭異燭火的激發之下,它的力量正迅速回升,想都不想,她立即蹲下身子,抱著自己的頭尖叫起來!


    “好痛!好痛!不要吞噬我的意識,我願意與你們合作!我願意交出馭靈*的秘密,隻求留我一命!”


    這些話實在是太不要臉了,不過隻要能騙得對方放鬆心防,讓蘇瞳再說得更惡心一些她都樂意。


    “哼,主人,不要聽這丫頭的鬼話,她把我欺負的不行,讓我花了不少力氣才將她帶回這裏,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完完全全地奪取這副身體!”


    她的尖叫聲忽而高亢,笑聲也變得極為刺耳。


    在這失心的癲狂之下,她很快聽到了黑暗之中傳來的沉重腳步。


    “的確……是有幾日不見了。”還是那赤紅的披風,還是那猙獰的鬼麵,雖然這一次來人很好的遮擋了自己頭的上角,但他身上的氣息卻錯不了,正是蘇瞳在攬天老祖識海裏遭遇的那位!


    “那時你說什麽來著?你說要找本尊報仇……哈哈哈哈!見到主人,還不快跪!”來人猛一跺腳,蘇瞳便在他威嚴的吼聲中身體一個哆嗦,雙膝砸在了地上。


    在他的喝聲中,滿殿的燭火通通拔高數丈,由紅變青,猶如地獄的鬼臉,扯出一個又一個嬉笑的表情。


    祥厄爐中精神火的溫度將蘇瞳的手腕滾出了一片紅暈,她眼中的絕望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順從的青光。正像那些搖曳在風中的燭火一樣,邪性瘋狂滋長。


    “來,給我舔幹淨鞋底。”頭頂傳來角族的笑聲。


    “氣息……消失了。”明藏感覺自己放在誇父身上的烙印在塔樓的上層消失無蹤。


    他的話音還沒落定,便驚覺一陣狂風撲麵而來,原來自己的主子早已張開寬大的衣袖,如鷹一般飛入了天空。


    他本著黑袍,可是此刻身後已張起血色的披風,那紅如赤煉,瞬間在長空橫拖千米!


    “這是什麽?”


    在街道上行走的諸人,突然覺得天光遮蔽,眼前一切都被塗抹了一層淺淺的紅,他們慌亂地四下打量,最終發現源頭是在天空,抬頭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的場景:萬裏輕雲,皆被紅霞置換。


    那拖曳著紅霞紅光的人影,英俊無比,晾起雙臂,刹那便來到泥丸宮的上空!


    “破!”


    他不過用足尖踏了十七步,眾人便聽到一聲奇異的脆響,像是蛋卵裂開,有什麽東西自內而外地粉碎。


    泥丸宮的最上層窗欞皆化齏粉,不過透過高台朝其中眺望,並不見房中擺設,而是一片幽幽暗芒。


    係紅披者想都不想便躍入其中,人影消失之後,身後冗長的紅色披風如招搖的戰旗,飛舞了好一會兒才一並被幽芒吞入腹中。


    “不得了,這泥丸宮的主子一定是招惹到大麻煩了!”


    “不錯不錯,來者不善!”


    “我看這泥丸宮也甚有古怪,為何樓頂開辟著那樣黑乎乎的界陣?”


    “我看還是不要看熱鬧了,速速離開才是上策!”


    人群們亂作一團。特別是聽到緊跟傲青而來的明藏大吼一聲:“十息之後,老子清場子!”的怒吼,一般魔修皆做鳥獸奔逃。


    畢竟明藏的血威極強,血器風絞隱隱帶著龍息。它即現世,整個大風的風都凝固了……


    轟轟轟轟!


    與街頭上閑蕩的魔修們不同,這大風集本是羅生獄的重要貿易碼頭,既然有人膽敢如此張狂地驅散人潮,勢必會引得坐鎮在此的強者出動。很快從四方飛來魔威極強的數十人。


    風絞在明藏的肩頭發出錚錚聲響,大概與他的主人一樣激動萬分,好久沒有這麽激烈地幹過架了,別說以一對十,就算以一敵百又如何?


    傲青踏破泥丸宮的界陣之後,立即化為一道赤色的罡風,帶著閻羅麵具,祭出一把巨大的血刃朝那龍骨山巔的黑色宮殿殺了過去。


    此刃並不是啖鬼的模樣,因為傲青之血,已經達到任意變幻的程度。


    蘇瞳匍匐在地,一步一步向前,還差兩步,便要來到角族足下,突聽狂風四起,頭頂血光一閃,整個殿頂便被一股巨力直接切飛!


    “何人假冒我族王者在羅生獄裏行事招搖?本尊今日倒要看看,你是什麽個東西!”


    傲青手持血刃,站在天頂居高而下地打量著宮殿中的二人。


    ------題外話------


    上午更新晚了,十分抱歉,今天早上紅衣通知我的時候,我已經在牙科醫院了,手機也打不開作者後台,後來問了問知情的人,說是現在審文的編輯晚上都十點下班了,上午那更是昨夜十點之後上傳的,所以沒被審核,才又拖到今天九點半以後。


    日後毛毛盡量在前一天晚上十點前上傳文章,希望不再出現此類情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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