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見業將唐玄清的日記給眾長老傳閱,眾長老看了無不震驚,原來四十多年前唐大誌的冤案始作俑者也是唐玄清!那時他不過是個9歲的孩童而已。


    這件冤案緣起於唐玄清之父與唐大誌堂嫂王氏的不倫之戀。昔年其父垂涎王氏的美貌,借二家比鄰而居的便利時時挑逗與勾引王氏,王氏因為丈夫不能人道,免不了香閨寂寞,終於沒能抵受住這成熟男人的溫情與體貼,做出了越軌之事。


    這種事漸漸被唐玄清的母親所察覺,這個生性懦弱的女人除了苦勸丈夫,唯有終日垂淚。唐玄清心中憤懣,與父親激烈吵鬧不惜以死相逼,不過其父早鬼迷了心竅,不為所動。


    絕望之下,受到嚴重打擊的唐玄清心靈發生扭曲,他開始盤算如何能讓紅杏出牆勾引父親的女人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很快注意到了經常出入王氏家的唐大誌,對王氏更加恨之入骨,覺得她是到處招蜂惹蝶的壞女人。決定要讓奸夫****出醜人前,一個計劃漸漸在他心中成形。


    一天,他在自家院牆上看到王氏用托盤端著碗銀耳羹在院子裏走過,聽到有人在敲家門,王氏便將托盤放在院中一張石桌上,趕緊去開門。唐玄清趁機用吹管將一枚從相思子中提煉的劇毒白色水蜜丸隔空吹進碗中。


    原來是唐大誌來了,王氏熱情地迎進家門:“大誌兄弟,你先去書房坐吧,我給你哥把銀耳羹送去,這就讓他來書房陪你,你先坐會,我馬上給你泡茶過來!”


    唐大誌答應了一聲,目送著王氏端著托盤走遠,就熟門熟路地往書房去了。唐玄清操起一根棍子,躍過矮牆,趁他邊走邊向王氏背影張望之際將他一棍敲暈,拖進了旁邊一間房中。


    不久,王氏端著一壺茶從廚下走了過來,進了書房卻不見人,正在張望,唐玄清又是悶頭一棍,將王氏半拖半拉地也拽進了房間。


    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二個大人分別搬上床,剝光了衣服,擺出摟抱的姿勢,又向二人吹了些迷藥,好讓他們昏迷得更久一些。


    辦完這些事,他還細心地將二人衣物上的灰塵撣淨,將門窗關緊,提著棍子又跳回了自家院子。


    相思子劇毒乃是他費了許多心思運用在訓育部學到的本領偷偷提煉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詩篇雖美,但相思豆中所含的毒素卻是天下劇毒,食用後毒發身亡隻消一、二個時辰,毒性猛烈,中毒之人必定全身內髒潰爛而死。


    他耐心地回到自己房中念書,過了二個時辰,跑到母親麵前:“娘,孩兒在院中蹴鞠,不小心將球踢到隔壁院子裏了,您去幫我要來,好嗎?”


    他母親知道丈夫與王氏的醜事,哪裏肯去。唐玄清便吵鬧起來:“娘,你不去要來,孩兒今天不吃飯了!至少您得陪我去要,孩兒一個人不敢去。”


    他母親沒辦法,便陪著兒子去敲隔壁的門,一直無人應門,倒驚動了左鄰右舍,一齊開門出來看。問清了原委,有好事的就幫著敲門:“大寶媳婦,開開門!把球還給孩子吧!”


    動靜很大,仍然無人應聲,大家都起了疑心,大白天的不至於就睡死了呀?莫非出了什麽變故?連忙破門進去,結果發現唐大寶死在了自己房中,唐大誌和堂嫂在床上赤身裸體摟抱著睡在一個被窩裏。


    這好比憑空一個炸雷,整個唐家堡都沸騰起來,懲辦奸夫****的聲討此起彼伏,唐大誌和王氏百口莫辯,一個廢了武功充當賤役,一個被沉了塘。唐玄清的父親以為情人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也收了心,對糟糠妻重新愛護起來。


    唐玄清在日記中寫道:“沒想到那碗銀耳羹是那賤人端給丈夫喝的,冤殺了無辜的唐大寶,心中難安。但看到父母能夠重歸於好,覺得這一切還是值得的!”


    自童年這一次天衣無縫的嫁禍殺人,他便走上了不歸路,為了出人頭地不惜嫁禍至友唐玄壽,無端挑起了曾結為兒女親家的霹靂堂和唐門的紛爭,那封他隨意編造的書信始終成了二家心中的刺,彼此不再信任。


    當上長老後欲望膨脹,為了登上掌門之位,不惜出賣唐門來靠攏霹靂堂。以唐玄壽好友的身份假意幫助唐奇風,經常接濟,再以解藥誘惑,利用唐奇風替自己跑腿送信。


    唐大有和唐玄風出發去救唐見賢,他自然不樂意,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麽能讓這二個人給破壞掉呢?


    他先悄悄去了一人獨居的唐大有家,提著一個裝有點心幹糧的包裹假意關懷:“大有,我讓內人替你準備了幾樣幹點,留在路上吃吧,一定要將掌門救醒啊!拜托了!”


    唐大有感動地接過,連聲道謝。唐玄清笑道:“打開看看,合不合口味!”唐大有出於禮貌便低頭解包袱。唐玄清立即出手如風地點了他的昏睡穴,將他放倒在床上。


    桌案上放著唐大有從冰窖中取出準備帶往酆都給唐見賢治傷用的“天山雪蓮”,潔白的雪蓮埋在一個盛滿冰塊的大海碗裏。看著那些冰塊,唐玄清露出了冷笑。他把冰塊用手指捏碎成黃豆大小,一粒粒塞進唐大有的鼻孔中。


    昏迷中的唐大有就這樣將在鼻腔中融化的冰水吸入了肺部,生生在床上被淹死了。唐玄清確認唐大有已死,便收起雪蓮悄悄離去。


    駕輕就熟地摸到唐玄風家,唐玄風聯想到唐士優形容的半邊火熱半邊冰寒的症狀,吃罷晚飯便鑽進書房查找資料,想要在出發前在書本中多找些有用的線索。


    唐玄清用手帕蒙住口鼻,打開一個密封的竹筒將裏麵的水銀從門縫中灌了進去。水銀熔點很低,在空氣中很快揮發,室內升騰起了一股劇毒的汞蒸氣,其餘的水銀都化成了細小的微粒吸附在了門框的木質縫隙之中。


    唐玄風不愧是毒藥部長老,感覺到腹痛,麵部肌肉輕輕震顫,便意識到自己中了毒,連忙服了一粒藥丸,起來開窗、開門給室內通風,門剛一打開,便被唐玄清從屋簷上一個倒掛金鉤給點了昏睡穴。他將唐玄風拖進屋裏,用浸濕的宣紙一層層覆上他的臉,將他活活悶死,這才解了穴,把紙張收走,將窒息而死的唐玄風倒扣在書上,越窗遠去。


    這二名唐門高手,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遭到暗害,先後暴死家中。眾人看完日記中最重要的這幾章,無不悚然心驚,唐玄清一向給人正直端嚴的印象,想不到竟是這樣陰險狠毒的人物,實在難以想象。


    唐見賢看完久久不語,半晌才發話道:“唐玄壽父子揭發唐玄清陰謀,立功當賞!既然真相已經查明,就替他兩父子恢複名譽,不惜代價治愈唐玄壽,唐奇風即日起進入訓育部受訓,發還原有宅院,一切修複如初,所有費用從庶務部支取。”


    頓了一頓,他冷聲道:“叛徒唐玄壽罪大惡極,按門規處置,廢去監察部長老之職,立即執行藥刑。監察部長老之位暫時擱置,待玄壽身子恢複後接任。”


    眾長老一致認可,唐門一場危機至此便徹底消散。


    天色已是大亮,唐見賢毒傷初愈,便趕緊回房去休息,唐心瑤欲留楊千城、朱橚、錢悅兒等人在唐家堡歇息,被眾人婉謝,依舊回到向平租的那座別業。


    比起步步機關,需要處處小心的唐家堡,自然還是這裏舒服和自在得多。眾人提起唐玄壽父子的境遇和唐玄清的下場,都是感歎不已。這就叫“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想不到一個唐玄清竟搞出這許多事來。


    錢悅兒歎道:“此人其實也頗為可憐,自小因乃父的不軌行徑,造成心理陰影,人性扭曲。一步踏錯,便萬劫不複,永陷沉淪,其罪當誅,其父亦難辭其咎!”


    朱橚點頭表示同意:“幼時心理受創,成人後心理也會不健全,陰影終生揮之不去。此人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其實隻是一個無親無友沒有安全與依傍的可憐人!唯有爬到最高處,他才能感到安全,可憐、可憐啊!”


    眾人都歎息了一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此言不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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