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成龍一驚:“有什麽話,二位但說無妨,正好眾位長老都在,可一齊商量!”


    楊千城當著眾人的麵,將在天狼別院親眼所見的事情說了一遍,眾長老大驚,嶽成龍亦是鎖緊雙眉。


    自從桃花山一戰,嶽成龍、楊千城、錢悅兒三人大發神威,一個通宵將丐幫五袋以上精英幾乎全數打傷,眼下丐幫正是傷兵滿營,養傷恢複之中。


    如果天狼主公真的同意與大江幫聯手,那麽快則十日、長則半月,必有行動,以丐幫如今的力量如何應付?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錢悅兒的藥雖靈,丐幫梅花山一戰受傷的幫眾要全部恢複也至少需要二月,這可如此是好?


    聽到大江幫與天狼教商量滅了丐幫後,再蕩平武林,將地盤瓜分,沿江地區歸大江幫,內陸地區全歸天狼教,丐幫眾長老氣得須發自動。嶽成龍的拳頭狠狠砸在椅子扶手上,怒道:“這些雜碎完全未將我丐幫和整個武林放在眼內!實在囂張、可惱!”


    眾長老勸道:“幫主且莫動氣,眼下急需想想辦法,如何應對這一劫數!”嶽成龍聞言平靜下來,大廳內眾人議論紛紛。


    丐幫商量家務事,外人不便插手,楊千成與錢悅兒隻得靜坐不語。聽來聽去,有說應當撤退,暫避其鋒的;有說士可殺不可辱,要迅速召集幫眾人決一死戰的;有說要向武林正派廣發英雄貼,與大江幫和天狼教聯盟決戰的;有說先下手為強,把大江幫滅了再說的……


    嶽成龍聽著,表情痛苦起來,大家主張太多,都有一定道理,他必須拿個主意才對,這關係到丐幫二千多年基業生死存亡的大事,讓他短時間內作個正確的決定真的不易!


    楊千成站了起來:“我峨嵋派一定會支援丐幫,提前攔截天狼教東來。”嶽成龍聞言感激道:“多謝楊兄多番相助,嶽某及丐幫上下感激不盡!”


    錢悅兒笑了一笑:“我們還有一位朋友,一定能夠幫到丐幫!”眾人好奇地向她看去,她笑了一笑:“就是當今的五皇子周王殿下,天狼教劫奪寧江府庫銀二十萬兩,朝廷震怒。如果大江幫果真糾集天狼教作亂,京城官軍絕不可能坐視!這件事交給我們去辦,就請嶽幫主盡快寫就書信,差人與各大派聯絡,分頭行動打擊大江幫和天狼教,粉碎他們的聯盟!”


    嶽成龍與眾長老一聽紛紛叫好!聯絡各大派分頭牽製與打擊大江幫和天狼教,就能各個擊破,消耗他們的實力,同時有效阻止兩股勢力聯合,將他們一東一西分隔開,如此各派既除魔衛道,又給丐幫爭取了時間,有充分時間為遲早到來的決戰作足準備。同時利用朝廷與官軍的力量,打擊與消耗天狼教,雙管齊下,勝算便大增,實在是一條好計!


    嶽成龍立即提筆給少林、峨嵋、武當、崆峒、點蒼、五嶽劍派、形意門、八卦門、唐門掌門人寫了信,通報天狼教欲與大江幫聯手,吞並武林,分江而治的野心,請各門派注意攔截,阻止二股勢力東西交匯,粉碎其瓜分天下武林的陰謀。將峨嵋派的書信親手交予楊千城,其他九封信分別交給九位八袋弟子連夜出發前往報信。


    計議停當,嶽成龍再三謝過楊千城與錢悅兒多番援手之德,二人仍舊蒙了眼由一名七袋弟子送了出去。取下眼罩,晨光曦微,二人施展輕功趕緊向寶鼎山莊趕去。


    楊千城收拾行裝,帶著謝婉亭和兩名徒弟向錢莊主辭行。謝婉亭正在煩惱如何找個借口搬出去,讓城哥遠離錢悅兒,不想機會從天而降,果然是天遂人願,好不愉快!二名徒弟聽說要隨師父上峨嵋山拜見師祖,也很是高興。


    錢神通本來等著楊千城陪他下棋,見他來頗為高興,不料卻是前來辭行,多少有些掃興。也就贈了些盤纏,囑錢悅兒代為相送。


    錢悅兒正感麵對已經訂親的楊千城太過辛苦,能夠分開一段時間也是好事,將楊千城一行送到大門外,揮手而別。


    朱橚果然好多天沒有出現,錢悅兒想要將天狼別院目睹之事告訴他,不禁開始期盼他出現。


    一天酉時錢悅兒巡鋪回來,寧東海正在府門前轉悠,見了她大喜,將她往一乘四人黑呢大轎裏讓,道是奉王爺之命接她進宮。


    錢悅兒聞言,將紅雲交給家丁就上了轎,寧東海在轎邊提醒道:“請錢姑娘更衣,轎裏都給您準備好了!”


    錢悅兒一看,轎中座椅上放著一套宮裝,一些釵環首飾和一麵鏡子。轎子抬得頗穩,她就不慌不忙地在裏麵換了起來。


    轎子在宮門前停下,寧東海驗了腰牌,就一路放行,直到一座殿閣前停了下來。朱橚正含笑站在殿前台階下等待,見了一身宮裝的錢悅兒不覺眼前一亮。


    這身宮裝和高挽雲鬢,一頭珠翠襯得她更是雍容端莊,豔光四射。正要開口誇上一句。


    不料錢悅兒見了他,劈麵一句:“殿下,有事稟告!”立即將他的興致打到了爪哇國,趕緊引她進了殿內。


    錢悅兒將在珠寶行見到李月桃一行,以及隨後錢莊調查,與楊千城在天狼別院親眼目睹之事說了一遍。


    朱橚聽了濃眉緊鎖,這天狼教的野心不小!謀刺親王、私藏兵器火藥、打劫庫銀,竟然還想與大江幫聯合瓜分天下。江湖也好、武林也罷都是大明王朝一份子,是朝廷允許才能存在的事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竟敢在天子腳下商量瓜分勢力範圍的事情,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朱橚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天狼教那邊的動靜你還要繼續留意。其他事情我會安排。”


    錢悅兒點了點頭:“殿下有沒有查到畫像之事?”


    朱橚搖了搖頭,司禮監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門中的首席,不是輕易能夠翻動的。一旦查問到司禮監,也就很快會驚動父皇,所以他投鼠忌器一直沒有去查問過。


    錢悅兒眼珠一轉:“要不,就趁今日進宮,我去替殿下查查?”


    朱橚自是知道她身手高過李、寧二人,若論可靠自然勝過新來的黑風、黑石,隻是讓她去冒險,他有些不放心,畢竟是皇宮大內,高手雲集的地方。


    錢悅兒歎口氣:“殿下想一直活在陰影和疑惑當中嗎?既然進了宮,就讓我替殿下查上一查,我保證一定會安然歸來!”


    朱橚思考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將從這裏去往司禮監的地圖畫了下來,講解了存放皇室標準像的具體位置以及行進路徑,分析了沿途可能遇到的巡查隊伍人數及大致時間。


    朱橚道:“司禮監有三項職權,一是呈報奏章,傳宣諭旨;二是總管有關宦官事務;三是兼領其他重要官職,司禮監掌印太監還兼著一些外職。所以是很重要的所在,負責司禮監守衛的錦衣衛指揮使衛無涯,號稱黑無常,擅長陰風爪,爪功陰狠,帶有劇毒;錦衣衛副指揮使衛長天是我的武術教師,號稱白無常,擅長潑風刀法,刀法淩厲,水潑不進,你無論遇到他們哪一人,都不要戀戰,想方設法盡快脫身!”


    錢悅兒細細記下,在殿閣內換上一身黑衣,蒙了麵,沿著殿宇樓閣潛行起來。宮中守衛果然森嚴,每處殿閣與通道都有侍衛十人一組,舉著燈籠相對而行,往來巡視。還有五支百人巡邏隊伍,在整個皇宮大內穿梭遊走,四處巡邏。


    錢悅兒才從一處殿閣旁衝刺到一道回廊,相對而行的守衛已經各自走到盡頭,開始回身而行。她立即雙手一攀,兩腿一勾,躍上橫梁,屏息靜氣潛伏起來。等到隊伍相交背對而行,立即翻身躍下,隱匿在樹叢之中。


    借著花木掩護與朱橚的情報,一路還算順利,一直潛到了距離司禮監三丈遠的石製燈柱背後。


    四十名錦衣衛在門前分四隊守衛,二隊相向先行,走到中點時,另二隊再出發開始相向行進,這樣的護衛方式比其他殿閣更為嚴密,幾乎沒有任何空隙。


    隱身在石燈柱後麵極不安全,隨時隨地會被百人巡邏隊發現。錢悅兒暗暗運氣,在石柱後高度集中注意力,捕捉著動手機會。


    錢悅兒等了許久沒有找出破綻,不由心中焦急。這時一樣東西晃到了眼前,她取下一看,是剛才潛伏在樹叢中掛在青絲上的一枚樹葉,頓時有了主意。


    趁著前兩隊相向而行,另二隊靜止等候的機會,將樹葉彈起,手中運了一記回旋巧勁,一道高高的拋物線垂直飛落到背對她靜立的隊伍中某人頭上。


    他立即驚叫了一聲,引得眾侍衛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錢悅兒趁機“嗖”地一聲騰起,直撲高高殿脊,立即伏下身來。


    其他侍衛奔過來,什麽也沒有發現,隻在他頭上發現一片樹葉,便埋怨他大驚小怪,悻然歸隊。這名被冤枉的侍衛心中委屈,這片樹葉砸到頭上明明很疼,被風吹下的樹葉砸到頭能有這樣疼嗎?今天中了邪了!


    錢悅兒在屋脊上輕巧前進,大致判斷了方位,開始揭瓦,用玄鐵匕首破開膠泥層和石灰層,割開細木格柵,從洞口輕輕地飄落地麵,眼前一片黑暗,隻能等眼睛適應一下,點蠟燭是萬萬不能的,會立即暴露自己的行蹤。


    很快就看到一張堆滿各種文件的長桌,桌上覆著黃綢,上麵一個個紅木托盤,盤上壘著許多文件,隨手打開,借著玉珠劍的寒光一看,原來是奏章。整間屋子除了中間這張加大長桌,靠牆放了幾張椅子和一張小桌就再無他物,小桌上有本本子,借著劍光一看,原來是登記收到奏章的時間、呈奏人、隸屬部門的登記簿。


    按照朱橚的圖紙,存放皇室標準像的大殿應該就在旁邊了。錢悅兒悄悄推門出去,運用潛行步向隔壁摸去。一片漆黑,借著劍光還能辨認路徑。一推門竟然上鎖了!


    用玉珠劍自然可以輕易揮刀落鎖,隻是這樣一來,就讓企圖謀害朱橚的元凶得了警告,等於打草驚蛇。錢悅兒歎了一口氣,隻有先上屋頂,再從屋頂直接下去了!


    錢悅兒原路返回堆滿奏章的屋子將門帶好,施展輕功向上縱去,殿閣太高足有三丈,錢悅兒飛到一半,在殿柱上用足輕輕一蹬,借力飛上了屋脊。將琉璃瓦細心複位,又在屋頂上走了幾步,確定了正在被鎖的大殿正上方,便蹲了下來,輕輕揭開瓦片,向下飄落。


    這間殿閣一樣漆黑一片,待眼睛稍稍適應,錢悅兒抽出玉珠劍,開始借著寒光辨認畫像。正中掛著皇帝像,稍偏些的位置掛著已故的馬後像,接著右邊都是各妃嬪像。皇帝像左邊稍偏些位置掛著太子像,接著依次是各皇子像。


    錢悅兒從太子像開始數起,數到第五幅,特地湊上前去借著劍光細細辨認,這幅畫像與從李月桃處取來的竟然一模一樣,看了再看都不像是贗品。錢悅兒不禁糊塗起來。


    司禮監收藏的皇室標準像未曾遺失,李月桃那裏取來的也是真品,怎麽會出了二幅真品呢?真正傷腦筋,難道畫師當時畫了二幅一模一樣的畫像嗎?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也隻有這個了。


    既然目的已達,已經查清了司禮監仍然持有畫像,應該向朱橚回報這個發現了。此地不宜久留!


    下來容易、上去難!這下錢悅兒開始有些犯難了,因為這間大殿與隔壁不同,四壁掛滿了畫,完全沒有圓柱支持。看來屋頂的份量全落在左右兩間屋的立柱上了。隻是沒有借力之物一口氣向上直飛三丈,錢悅兒還沒有挑戰過!


    如果在牆上借力就會把足印留在了畫像上或者白牆上,就暴露了夜探畫像收藏殿閣的事實。無奈之下,錢悅兒隻得勉力一試,看能不能直接飛升上去。


    將“混元真氣”第三重提升到極限,用力點地,身形筆直向上飛起,意念身體如同輕煙騰起,鬆靜自然。


    竟然激發了潛能,一下子輕輕巧巧飛了出來,令她好生驚喜!不敢置信地向下看了一看,輕輕將琉璃瓦複原。


    琉璃瓦下方的膠泥層和石灰層已經被劃破,最底部的細木格柵也被割斷,重新鋪設起來自是要格外小心,否則琉璃瓦會失去承重塌陷墜地。錢悅兒輕手輕腳地弄完,心中一鬆。


    像來時一樣避過下麵四隊守衛的監視實在太過困難,聲東擊西之計也不能一用再用。仗著對自己輕功的全新認識,錢悅兒辨認了一下方向,直接向最近的一座殿閣屋脊撲去。


    一邊提氣一邊配合意念,鬆靜自然,順著風力隔著五丈遠向前方殿脊撲落。


    前腳掌堪堪夠到,其勢已衰,眼看身形就要下墜。錢悅兒趕緊再次提氣向前縱去,終於穩穩落在殿閣屋脊上。成功了!心中不禁慶幸起來,暗暗為自己叫好。


    有了這次嚐試,錢悅兒膽子大了起來,在皇宮內高來高去,向著朱橚所在的殿閣掠去。


    錦衣衛指揮使衛無涯恰好當值率著一支百人衛隊在大內周遊巡視,耳中聽到一陣輕微破空之聲,發自身後。趕緊回頭看去,一條黑影輕輕落在殿閣之上,悄無聲息地躬身行走。動作快如閃電,若非他這般高深內力與敏銳目力完全無法發現。衛無涯心中一驚,向手下揮手比劃了一番,下達了命令,自己提氣追蹤上去。


    衛無涯對皇宮了如指掌,整整23年都在宮中當差,巡遍了皇城每個角落,他在地麵上施展輕功穿插跳躍,猛然向上飛起,穩穩落在錢悅兒麵前。


    錢悅兒正自以為得計,在皇宮殿閣上飛簷走壁如入無人之境,萬沒想到前麵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定睛細看,將來人打量了一番。


    來人幹瘦如柴,身高不過六尺,兩眼沉陷在眼窩內,一雙眸子精光四射,長著一隻鷹鉤鼻,嘴唇細薄如紙,身穿錦袍,頭戴無翅紗帽,腰上掛著一枚象牙腰牌,兩手背在身後,陰測測地看著她冷笑。


    錢悅兒眼角餘光向下一掃,地麵上已有上百錦衣衛形成了包圍之勢。看來行蹤已經暴露!幸好不是在司禮監被發現,也沒有到朱橚所居殿閣,大內高手眾多,不是久留之地,眼下要盡快甩脫他們才好!


    錢悅兒心念電轉,根據目力所及的敵情,判斷著脫身方位。對方陰森森地開口了:“小子,身手不錯!可惜你來得了,走不得,本指揮要留下你好好聊聊!”


    錢悅兒輕輕一笑:“我不過來串串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大人就不要勉強了。”


    他怒極反笑,陰笑起來,笑得像老梟鳴叫一般,甚是難聽:“那你就要贏了我的陰風爪才說!”背在身後的雙手一高一低舉到麵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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