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的提問梁川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山中歲月不知世上已千年,唐朝已經隨煙雲消散在曆史長河之中,這個遠在萬裏之外的山寺裏的和尚,又豈知現在是宋國了。


    這些不讓梁川意外,梁川意外的是,這個和尚接自己的話時,說的是一口標準的漢語。


    什麽是國際影力,這就是國際影響力,上到國家的將軍下到普通的僧侶全都會漢語,不用到處辦孔子學院,人家光是自學也要將這門語言學好。


    梁川現在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源賴朝的弟弟源義經,那能說自己是唐國來的嗎?


    梁川回僧人道:“師傅有禮,我不是唐國來的。”


    大和尚沒想到這個會說一口流利漢語的男子竟還是本地人,這就很難能可貴了。


    梁川並沒有說謊,他來自宋國,隻是沒說全而已,不算騙人。


    僧人笑道:“進房間裏喝杯熱茶吧,今天的冬天特別的冷,不過來年的櫻花應該會更美麗!”


    島國的民眾對櫻花很是癡迷,梁川也承認,這種花盛開的時候確實很美,每秒五厘米的速度飄落在這人世間,帶著的是美好與思念不是嗎。


    與鐮倉城中的汙穢不堪不同,這觀音寺中就像放了一顆壁塵一般,處處都是一絲灰塵也沒有。


    大殿裏麵興有幾根黃燭,正殿上敬奉的還是釋迦的佛像,金漆有些發黑,整個大殿充斥著一股灰色調,幾個人走過大殿,進入了偏殿。


    僧人拿來一個火盆,裏麵是燒紅的木炭,還有一口鐵壺,又拿了一起蔥薑還有一鬥烤幹的茶葉,將茶葉與蔥薑一齊放到了壺中,用炭火烘焙著茶葉。


    煮茶的過程是漫長而枯燥的,對於僧人來說卻是莫大的享受,梁川看得見他臉上洋益著安逸的笑容。


    “施主怎麽稱呼?”


    梁川說道:“我叫源義經,這位是我的。。愛人。”


    啊狗看著了看梁川,臉上突然緋紅一片。


    僧人不知道唐國已經消失但是卻是知道源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麽。


    “貴人是源氏家族的人嗎?”


    梁川點點頭道:“正是。”


    “貴人駕臨劉蔽寺蓬壁生輝!難怪你也會說漢語,原來是名門之後,不足為奇!”


    梁川倒是好奇這和尚怎麽也會說漢語,也問了一遍。


    僧人道:“我們要學習大唐的佛理經義,自然是要學漢語的,否則難以頓悟。”


    原來如此。


    “師傅如何稱呼?”


    “貧僧東光坊。”


    “這廟裏就你一個人嗎?”


    “正是。”


    東光坊的眼神很清澈,透著一股子看透世間萬物的超脫,一個人守著這麽大的廟宇應該會有一種孤獨感,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而且梁川的感覺十分敏銳,這個老和尚走近自己的時候自己竟然沒能察覺到,隻感覺身後空無一人。


    茶水悶聲而開,茶香清純飄散而出。喝茶用的是粗瓷的大盞,滾滾的茶水帶著蔥薑的風味,在這雪天之間入喉,滋味絕佳。


    梁川細細嚐著這茶水,一口一口地呷著,剛入口恬白無味,再品時口齒留香,果然是精心烘製的好茶。


    東光坊難得碰到一個識貨之人喜不自勝,也沒誇耀自己的茶葉,隻是讓梁川多喝幾盞,驅驅身上的寒氣。


    “我昨夜夢見有貴客駕臨,今日果然應驗。”


    “我們是聽到你寺裏的鍾聲聞聲而來的,所以應該算是你邀請我們來的。”


    佛家講究一個緣字,任何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在東光坊看來,源義經能到本寺當中果然自有因緣。


    東光坊和尚看著梁川說道:“我看你是頓悟之人為什麽還要卷入這紛擾無盡的戰爭之中呢?”


    佛家講究在亂世之中選擇避世,這也是為世人所垢病的原因,比之出世濟困的道家,世人的選擇自然明了。


    梁川的身世經曆讓他對鬼神輪回這類的學說現在不講深信不疑,起碼不會再去亂質疑,好好的突然來到這東方萬裏之遙的海外,一定是有什麽注定的因果。


    梁川笑道:“什麽是頓悟之人?”


    東光坊道:“窮諸玄辨不畏生死曆經生死是謂頓悟。”


    梁川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曆經生死?”


    “你的眼神裏無欲無求,隻是期待著一個結果的來臨,不似世間凡人,人人在緣木求魚。”


    窺探天機的人梁川見過兩個,一個是道家仙長令狐川,一個就是這海外的大和尚了,還是一個異國的和尚,一語道破了自己的來曆。


    梁川沒有說話,因為他經曆的事與任何人講都是徒勞。


    東光坊又說道:“世人來我這小寺都是本心超脫,你卻還還著一位女施主,佛祖看了會不高興的。”說這話的時候東光坊還笑嗬嗬,就像在敲打梁川一樣。


    梁川反說道:“我娘子便是我的佛,大和尚你又哪裏會知道我經曆過什麽樣的磨難來到這裏,坐在這裏與你一起品茗,說出來佛祖都不相信,這段因果既然開始就有它結束的時候,至於要怎麽個結束法就看造化吧。”


    東光坊老和尚歎了一口氣,臉上卻還是笑意綿綿,好像看到了什麽無可奈何的事一樣。


    他挑了挑佛前的油燈,燈光微微亮了一分,拿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下了幾個字。


    寫完又去挑別的油燈去了。


    梁川走到那黃紙近前,隻見上麵寫了幾個字:“暫時因緣,百年之後,各隨六道,不相係屬。”


    老和尚你管得也太寬了,梁川拿起筆將這張紙翻過來,在背麵也寫了幾個字,叫上啊狗,朝東光坊行了一個禮,便走出門去了。


    出門的時候雪好似更大的,白茫茫天地間一片,連來時的路也看得不太清晰。梁川拉著啊狗,兩個趟著厚厚的積雪往鐮倉城趕去。


    啊狗疑惑地道:“啊貓你為什麽。。騙大和尚說我是你娘子?”


    梁川打了個哈哈說道:“如果讓你做我娘子你願意嗎?”


    啊狗說道:“你不是有娘子了,她會同意嗎?”言外之意反而是說我便是答應了,可是你又做不到。


    梁川說道:“你們這裏一個男人能娶好幾個妻子,我們那裏同樣也可以。”


    啊狗羞紅了臉,沒有說什麽。


    兩個人剛走到鐮倉城,街上最後多了不少的人,正準備回源賴朝家,隻聽背後一聲雷霆大喝道:“那廝你站住!”


    說的又是漢語!怎麽漢語在這鳥地方成了爛大街的語言了,是個人好像都會說兩句漢語,好像冥冥之中安排自己好交流一般。


    梁川扭頭一看,謔好家夥,自己一向自視倚仗的就是高大的身軀還有一身的神力,在大宋都沒碰到幾個跟自己一般身材的人,沒想到今天竟在這矮子堆裏碰到了異類!


    來者身高六尺,也就比自己矮了一點,長得就與佛前守衛的金剛無二,怒目橫須虯筋闊背長發及肩,在島國本地絕對是基因變異的產物,別人一米四是正常的,他至少有一米八。


    他手裏還拿著一根鐵棒,這樣的身材再配上這樣的武器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梁川冷眼打著他問道:“你叫我嗎?”


    那大漢聲若洪鍾說道:“日月長相望,宛轉不離心。見君行坐處,一似火燒身這幾句是不是你寫的?”


    梁川怔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麽說道:“便是我寫的又怎樣?”


    大漢道:“那就沒找錯人了,你亮兵器吧,觀音寺也是你能來撒野的地方?”


    在觀音寺老和尚用讖言想點醒梁川說萬事萬物百年之後都塵歸塵土歸土,可是梁川哪裏肯聽他的,便在紙背回了他一首詩,詩的內容就是大和尚你不向往愛情我向往啊,我一想到我身邊的娘子雖相隔千萬裏我的身子還是像著火般火熱。


    這詞放於佛前本就是大不敬,梁川非有意如此,隻是他兩世為人,看透的多了,人生若不能轟轟烈烈一次,再走一遭不是白來了?


    可是這淫詞浪調卻讓東光坊的弟子這個大漢給瞧見了,看了一遍這詞立時就火從心起,這多久沒人敢到他的地盤來這樣撒野了,是不是自己齋吃多了,世人的都以為自己變成菩薩,忘了自己是怒目金剛?


    梁川問道:“你是東光坊師傅的弟子吧?你叫什麽名字?”


    大漢道:“吾乃觀音寺弁慶是也,毋須多言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


    梁川連忙製止道:“大個子弁慶你等下,你手上拿著那麽大一根棒棒我兩手空空這樣太不公平,你在這裏等我下,我去取武器來就跟你打!”


    “好,我就在這裏等你!”


    梁川朝啊狗使了個眼色輕聲道:“走,咱們快走。”


    兩人回來源氏府中,啊狗問道:“啊貓你的武器放在哪裏?”


    梁川道:“問這個做什麽?”


    啊狗說道:“你不是要跟剛剛那個大個子打架嗎?我看他也很威猛,你還是別去了。”


    梁川道:“我為何要去跟他打架,好不容易騙了他跑掉了,要是每個都想跟我打架我都得應戰的話那我不得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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