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莊中間的位置,緊鄰著夏莊南北通向的主幹道西邊有一戶人家,紅磚牆,大紅色的鐵門,大門底下朝著門口的牆麵上貼滿了白瓷瓦片貼,中間是一副牡丹盛開的圖畫,寓意著花開富貴。


    這就是夏澤凱的老家。


    此時正值下午,在這8月份顯得特別悶熱,哪怕家裏開著倆風扇,也僅僅隻是刮起一陣帶著熱氣的風,吹到人身上,更顯得燥熱。


    周英紅想著小兒子昨天晚上給她打電話說的剛發了工資的事情,她心裏就一直在盤算著一件事情。


    一直琢磨不定,看到從鄉供電局上班的老伴夏衛城回來了,她趕緊把夏衛城拉到一邊,問他:“衛城,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你這老娘們神神秘秘的搞什麽啊,有事就說。”夏衛城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在外邊幹了一天的活,渾身都濕透了,可熱死他了。


    周英紅趕緊說道:“昨晚上澤江給我電話了,他說他在老大那裏幹活,十幾天就發了2200多塊錢,衛城,咱家老大現在得有多少錢啊?”


    “你個老娘們,老大不是早就說了他自己開了個小廠子,有點錢怎麽了,那些錢都不經手的,很快就轉出去了。”夏衛城一副他很懂的表情。


    周英紅搖頭:“是這樣嗎,我怎麽覺得不對?”


    “我說你到底想說什麽呀,真是娘們家家的,頭發長見識短,半天放不出個屁來。”夏衛城煩了。


    周英紅反手指了指屋裏,她往夏衛城身邊湊了湊,手放在嘴邊小聲說:“就是咱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這段時間老是覺得難受,吃飯都覺得嗓子眼疼,我尋思老大那裏要是錢多的話,咱給他說一說,給他爺爺找個大醫院再瞧一瞧。”


    “哎,食道癌,咋瞧?”夏衛城聽到他老婆說的話,當時就沉默了,而後轉身一屁股坐在了院子裏的一個台階上,滿臉的無奈。


    “上次醫生也說了不給做手術了,放療不知道啥情況、化療的話,咱爹這身子骨還又撐不住。”夏衛城渾身都透著一股子無力感。


    “一天好幾千的治療費,你說咋整?”


    他接著說道:“況且,咱爹那個精明勁,他比誰都明白怎麽回事,到時候他都不一定配合你治療。”


    “老大雖然說掙了點錢,可花錢的地方也不少,咱啥也沒幫上,你以為他自己在外邊闖蕩就容易了?”夏衛城反問。


    周英紅說不出話來了,她哪考濾過這些,就是覺得老二在老大那裏幹活,十來天都拿了2000多塊錢的工資,她覺得她家老大掙得更多,她就懂這個理。


    雖然覺得夏衛城說的有理,可但凡有一絲希望,現在還有錢的話,她覺得該試試還是試試。


    她說:“我不管那些,你不願意張口,我就給老大打電話,咱倆手裏還有個六七萬塊錢,老大再出點,給咱爹瞧瞧,要還是不行,我就死心了。”


    “可老二上學的錢咋辦?”夏衛城下意識的問了一聲。


    老二一年光學費也大幾千塊錢,加上生活費和其他的費用,一年也得一萬多,再上研究生,後續的花銷更多。


    指望老二找工作、娶媳婦這些事,還遠著呐。


    套用一句話來說,後邊的事情還多著哪,能省則省。


    周英紅聽到他這麽說,知道也是個事實。


    可還是那句話,不管不行,她咬了咬牙,說道:“那也不行,咱倆再使勁掙就是了,咱爹該瞧病還是得瞧病。”


    “你打吧!”夏衛城把供電局給他統一配的手機遞給了周英紅,她知道怎麽用這東西。


    隨便摁了一個鍵,等手機亮屏了以後接著摁※號解鎖了,周英紅在通訊錄裏翻到了標著‘老大’的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沒多久就打通了,從這邊就能聽到手機聽筒裏傳來了夏澤凱的聲音:“爸,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啊?”


    “我是你媽!”周英紅給他糾正了一下。


    夏澤凱被噎的不輕,趕緊說道:“媽,你這是找我有急事?”


    接到‘父親’的電話時,夏澤凱還在忙著核算購買土地的事,他琢磨著這筆買地的錢去哪裏弄?


    就是一下子掏空了靜桐發展上個月的所有毛利都不夠。


    首付兩成就是將近200萬,首付三成就是280多萬,甭管哪一種,對他來說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靜桐發展有限公司上個月刨除了成本之後的毛利潤也就160多萬而已。


    夏澤凱還清楚一件事,買地的錢僅僅隻是開始,等他把這塊43.7畝的工業用地給買到手以後,後邊的工廠基礎建設和購買設備才是花銷的大頭,如果不能在這段時間裏保持充足的現金流,那麽後期進行新廠建設的時候,隨時都能崩盤了。


    錢不是那麽好掙的。


    也就是他想這些煩心事的時候,電話響了。


    他以為他爸找他有事,哪知道電話是他母親打的。


    “澤凱啊,我找你商量個事。”周英紅剛才麵對夏衛城的時候挺凶悍的,可真正麵對兒子‘要錢’的時候,她反而有點張不開嘴了,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她還給夏衛城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讓他開口要錢,夏衛城直接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給兒子要錢,他這個當老子的可開不了這個口。


    周英紅瞪了他一眼,但夏衛城不看他,這就沒有辦法了。


    “媽,你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我這邊忙著哪,晚上再給你打過去。”夏澤凱是真的忙著。


    他得考慮去哪裏弄錢。


    “兒子,你爺爺他這段時間身子骨不大好,吃東西就覺得喉嚨疼,我尋思你那邊手頭要是寬鬆的話,先借給我們點,再加上我和你爸還有六七萬塊錢,湊湊錢給你爺爺去大醫院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周英紅是這樣說的。


    原來是這事,夏澤凱心裏頭明白他爺爺現在確實不大好受,但是記著他爸說過,上次帶著爺爺去醫院時就想做手術來著,醫生不給做了。


    “媽,做手術能行嗎?”夏澤凱問了一句。


    周英紅說:“行不行也得去試試啊,總不能看著你爺爺天天受罪吧,老大,你那裏還有錢嗎?”


    這話說得讓夏澤凱沒法接。


    他馬上就沒錢了,而且還要欠一屁股債,至少六七百萬,可爺爺治療,沒錢也得有。


    “媽,用多少錢?”夏澤凱直接問她。


    周英紅下意識的看向了夏衛城,此時他又扭過頭來了,雙手食指交叉比劃了一個‘十’字。


    在他看來,要是能治,加起來十六七萬也就夠了,要是不能治,再給兒子多要十萬也白搭。


    況且兒子手頭也不一定有這麽多錢。


    周英紅就說道:“十萬吧,行不?”


    “行,媽,要不然我明天開車回去,接你們去醫院瞧瞧?”夏澤凱這般問了一聲。


    這樣肯定是最好不過了,周英紅有些為難的問他:“你那麽忙,有時間回來嗎?”


    “有!”夏澤凱斬釘截鐵的和她說了一聲。


    大不了把買地的事往後拖一拖,也不差這一個月了。


    實在不行就算逑,先不買了。


    現在這樣一個月都有一百多萬的利潤,一年的話就得至少千八萬的利潤,也挺好的。


    慢慢攢上一年,明年連貸款都不用了,直接全款買地。


    夏澤凱在心裏這般自嗨,但沒給他母親說他現在遇到的困境。


    說了,就好像故意找理由,不願意給錢一樣。


    並且也起不到什麽作用,還讓父母心裏徒增壓力,不值當的。


    “老大啊,那你給希雲也說一聲,別讓她多想。”周英紅時時刻刻都為她兒子著想。


    “媽,沒事,就這樣吧,我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取了錢就回去。”夏澤凱說道。


    掛了電話以後,夏澤凱看著他筆記本上還寫著一行43.7畝工業用地,940萬買地款。


    然後直接拿筆劃拉了一道。


    “再說吧!”他自言自語了一聲。


    接著就拿起手機來給他老婆羅希雲打了個電話。


    把他母親剛才說的事給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媳婦,我明天得回去一趟,你看看能不能請假,在家裏看著丫頭和桐桐點。”


    “10萬夠不夠啊,不行你再多取點錢,萬一不夠了幹著急。”羅希雲囑咐他。


    “哎,到時候看看再說吧!”夏澤凱應了一聲。


    掛斷電話後,他直接給孫國強打了個內線電話,讓他來自己這邊一趟。


    給他說:“老孫,你先準備著審核和評估的資料,我這兩天有事得回趟老家,咱們保持聯係。”


    “老板,沒問題。”孫國強疑惑的看了夏澤凱一眼,總覺得他有心事。


    夏澤凱臨走之前,還給張旭打了個電話,給他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告訴他,要是兩成首付不好弄的話就再等等。


    “夏哥,你家裏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忙,放心,這個事我可肯定給你辦漂亮了。”張旭還是笑嗬嗬的,好像沒聽到夏澤凱說的話一樣。


    他還問了一聲:“夏哥,你錢夠不夠,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幾萬塊,可以先借給你應應急。”


    這就是救急不救窮,還能和夏澤凱加深一下交情。


    夏澤凱這心裏聽他這麽一說,心裏確實很舒坦,笑著感謝他:“小張,謝謝了啊,我暫時還夠用。”


    掛了電話,夏澤凱拿上自己的東西就準備走人,剛出了車間大門,夏澤凱又反身去了張三那邊。


    當著其他人的麵直接把他弟弟夏澤江給喊出去了。


    到了這時候,其他人早就知道了夏澤江是老板的親弟弟,知道他準備考研究生,在他哥這裏就是打個暑假工鍛煉鍛煉,此時也沒有人覺得他在和自己掙績效了,都讓著他。


    “澤江,咱媽剛才打電話了,說咱爺爺身體不大好,我現在去銀行預約取點錢,然後明天回家一趟,你這兩天幫著照顧一下丫頭和桐桐。”夏澤凱是這樣說的。


    夏澤江微微皺眉,說道:“哥,要不我也跟你回去吧,到時候多少能幫上點忙。”


    夏澤凱直接搖頭了:“暫時還不用,我先回去看看情況,要是需要你了,你再回去也不遲。”


    “那我這裏還有剛發的2200塊錢,我晚上取出來給你。”夏澤江這會兒體會到了一種無力感。


    他本科快讀完了,今年9月份開始就要讀研究生了,可他還是沒有錢,窮光蛋一枚。


    家裏有什麽事,他也隻能聽聽,有時候打個雜都伸不上手。


    夏澤凱搖頭:“不用,你存著吧,留著以後花,咱爺爺這回治病要花不少,你到時候別和咱爸媽要了,我月底轉給你。”


    “哥,那你慢著點。”夏澤江聲音都有點幹澀了。


    夏澤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去忙吧,我去趟銀行。”


    上次他買完房子後,卡裏還剩下不到二十萬,這回發完工資,扣完稅以後,剩下的117萬多也轉到了他卡上去了。


    這些加起來將近140萬,錢是穩夠了。


    去了趟最近的建行,夏澤凱想了想,預約了明天過來取20萬的現金,然後就回家收拾東西去了。


    當天晚上,羅希雲還勸他:“澤凱,現在的醫學這麽發達,你也別多想,爺爺肯定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咱就碰上醫術高明的醫生了。”


    “就你會說話,快點睡覺吧,明天開始,你得累幾天了。”夏澤凱今晚上出奇的老實,僅僅是摸著他老婆柔順的長發,這樣就覺得心裏特別的安靜,然後沒多久就睡下了。


    羅希雲知道她老公心裏肯定憋著很大的壓力。


    爺爺的病,買地的錢,這倆事都湊到一塊來了,他心裏的壓力可想而知。


    對夏澤凱來說,生活本就是負重前行,他從沒喊過累。


    第二天早上,夏澤凱並沒有一早起來就走,他七點半多就出門了,然後去了預約的銀行,等到了8點半以後,取了20萬,這才拿上錢走人。


    車開上了高速,夏澤凱把車窗玻璃給落了下來。


    限速80的濟青高速上,呼呼的風帶著一股股的熱浪從打開的窗戶裏吹了進來,讓夏澤凱心頭一陣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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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九點上的高速,夏澤凱從濟城平縣下了高速,又過了黃河浮橋,趕到夏莊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半多了,足足跑了三個半小時遠不如後來方便。


    要是再過上幾年就好了,到時候濟青高速修成雙向八車道,限速120,兩個多小時就能趕到家了,更方便。


    夏澤凱把車停在家門口的路邊上,提著放了20萬現金的黑包往家裏走的時候,恰巧碰到了隔壁的鄰居趙二哥,他肩膀上搭著個化肥袋子,袋子鼓鼓的,也不知道裏邊裝了什麽。


    他還打了個招呼:“二哥,這是幹什麽去。”


    “哎呦,澤凱兄弟回來了啊,你這是剛回來嗎?”趙二不急著走了,停下來和夏澤凱聊了一會兒。


    接著拍了拍自己背著的袋子,說:“我這不是尋思在家裏閑著也是沒事,就去黃河裏撒上幾網魚,看看有魚嗎?”


    “澤凱,你先回家和我叔說說話,等我晚上回來,咱燉鍋魚喝兩盅。”趙二大聲說道。


    夏澤凱點頭應了一聲,倆人就錯身而過,夏澤凱進了家門。


    趙二看看夏澤凱停在路邊的那一輛嶄新的麵包車,他還尋思:“澤凱兄弟以前開的不是這個車啊,他怎麽還換成了破麵包車了,難不成在外邊混的不好,把車給賣了,換的這輛便宜的?”


    這個事也就想想罷了,他又繼續朝黃河邊走去。


    夏澤凱進門的時候,他母親周英紅就在家裏。


    看到他進來了,周英紅趕緊迎了過來,小聲問他:“兒子,你回來了啊,錢帶了吧?”


    夏澤凱拍了拍他手裏的黑色包,說:“帶回來了,一共取了20萬現金,要是不夠,我再去取。”


    “怎麽這麽多,兒子,你可別為難自己,我和你爸商量了,十六七萬應該是夠了,再不夠的話,我讓你爸給你大爺和三個姑打電話,這也不是咱一家的事。”周英紅有她的考慮。


    她說的倒也實在!


    夏衛城是兄弟倆,還有三個姊妹,碰上這麽個事,其他幾家不出人沒關係,看在親爹的份上,怎麽也得出點錢。


    夏澤凱聽著母親說的話,笑了:“媽,再說吧,我先去看看我爺爺,你給他說了去看病的事了嗎?”


    “還沒,我一說他肯定又得反對,到時候說不定還得說我兩句,他寵著你,你好好勸勸他。”周英紅提起這事也很無奈。


    也不知道其他人家的老人是不是也是這麽個脾氣。


    好像生怕看病就多花了錢,給家裏添了負擔一樣。


    夏澤凱心裏頭有數了,一進門就看向了坐在堂屋官帽椅上的老人,他揚聲喊道:“爺爺,你看看誰回來了。”


    夏善德正坐在官帽椅裏聽收音機,嗤嗤拉拉的聲音傳來,老頭一個勁的用手指頭播著調頻開關找廣播電視台。


    突然聽到了夏澤凱的聲音,他愣住了,抬頭看的時候,夏澤凱已經站在了他麵前了:“爺爺,想我不。”


    “你個猴崽子怎麽回來了。”夏善德看清楚了孫子的麵容後,他蒼老的臉上立馬形成了幾道褶皺,笑的可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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