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清晨微寒,朱玉英的一隻小腳丫試探的探出了被子,猛地又縮了回去,果然早晚的天氣已經漸漸涼了起來。


    錦兒走了進來,說道:“我的郡主呀,快快起來,別賴床了, 今天可是個好天氣呢”


    “昨日母妃免了我今早的請安,好不容易能睡個懶覺,我才不起呢”,朱玉英翻了個身,把被子又裹得緊緊的。


    可就在朱玉英翻身的時候,眼光瞧見了一直放在她床前的八音盒,眼睛一轉,帶著些懶散和隨意,問道:“近日…王府可有什麽新鮮事嗎?”


    錦兒嘴角忍不住有些上揚。


    她從小伴著朱玉英長大, 哪裏還不曉得自家郡主的心意,這哪裏是在問王府有什麽新鮮事,明明就是想要打聽打聽甄將軍。


    錦兒守著她小侍女的本分,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道:“說起來倒是有一樁新鮮事呢,聽小安子說,昨日軍營舉行的馬球賽,甄將軍的人拿了頭名哦。”


    朱玉英眼睛一亮,頓時欣喜的坐了起來,絲綢般的被子從她的香肩滑落,露出她潔白的手臂,黑色的長絲灑落在肩頭,精美的鎖骨隱約藏在其中,顯的特別好看動人。


    可下一刻,滿臉都是喜氣洋洋的朱玉英,疑惑出聲道:“甄大哥不是被父王懲罰呢?父王難道已經不惱了?”


    錦兒微笑道:“前幾日據說甄將軍來過王府,至於王爺還惱不惱, 那錦兒就不知曉了。”


    朱玉英又是眼睛一亮,神色中難掩開心。


    她想了想,衝著錦兒道:“快幫我更衣,我要去找母妃問問。”


    錦兒忍不住笑了一聲,不過在見到朱玉英瞪她,又趕緊收了起來,可眉眼中依舊帶著笑意,她扭頭衝著外麵喊道:“都進來吧。”


    三五個侍女帶著服飾進來,錦兒接過一人手中的,走到朱玉英身邊,親自服飾起來。


    很快,朱玉英便收拾妥當了。


    她簡單的喝了碗粥,然後帶著錦兒就直奔徐妙雲處。


    徐妙雲最近新得了一盆好看的花,是沐英派人來北平時順路送過來的,隻是這花顯得不太精神,大抵是氣候的原因,徐妙雲正感歎著:“到底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你說這北平城除了風沙壯闊,咋養不出這麽好看的花。”


    這時朱玉英一路小跑了進來。


    徐妙雲見到朱玉英莽莽撞撞的, 捎帶指責的口吻說道:“你瞧瞧你,這哪裏還有個郡主的樣子?以前娘教給你的儀態規矩當真都是白教了。”


    朱玉英整理了一下衣衫, 撒嬌道;“這不是著急來見母妃嘛”,說著便上前挽住了徐妙雲的胳膊。


    “娘這是個什麽花?以前倒是沒見過呢?”說著另一隻手撥弄了起來。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對花也感興趣了?”徐妙雲直接把她的手扒拉了下來,好好的花,本來能活兩三日,若是讓朱玉英亂碰一通,當天怕就要敗了。


    隨後,徐妙雲直接拉著朱玉英走到一旁,美目在朱玉英身上一掃,開口道:“說吧,這會不睡懶覺,來我這裏做什麽?”


    朱玉英本來還想閑話兩句,來個循序漸進,沒想到徐妙雲一句話就拉到了正題,朱玉英訕訕一笑,拉著徐妙雲坐了下來。


    朱玉英本打算直接開口說明來意,但是心裏一想到甄武,又莫名的羞澀起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娘,今日早上飯菜可還可口?”


    知女莫若母,徐妙雲怎麽不明白所問非來意,但她故意順著朱玉英的話,也沒有多說多問,隻答了一個“還好。”


    “那娘昨日睡得可還好?”


    “還好。”


    “那爹爹昨日睡得可還好?”


    “也還好。”


    “那......”朱玉英還在思考著下一個問題,徐妙雲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幫朱玉英弄了弄吹亂的劉海,細細端詳著,女兒到底是長大了呀。


    “娘曉得你的心事,你這些日子老老實實在家裏不要亂跑,好好的和娘學規矩,沒事的話就繡繡花,知道嗎?”


    說完,徐妙雲看著朱玉英,仿佛無意的說道:“你在王府留不了多久了,前幾日你父王,便讓王府的人開始選婿了,嗯…好像那個叫甄武的在人選之中,至於最後結果怎麽樣嘛,還要看你皇爺爺抉擇呢。”


    而這個時候,同樣風風火火跑過來的朱高煦,恰好聽到了這話。


    他頓時愣在了原地。


    甄武,這是要當他姐夫?!


    他這幾日被拘的難受,剛剛鬆快一下,就被這個消息震的發懵。


    ……


    甄勇在城裏繞了個圈,終於確定了身後那兩個女子,就是在跟蹤他,甄勇找了個拐角躲住身形,等那兩個女子走了過來後,才猛然現身。


    “兩位一直跟著我作甚?我莫不是救人還救出了賊人?!”甄勇盯著她們,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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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個女子明顯有些慌張,不過下一刻就穩住了神情,年紀大些的女子,想了想,踏步上前問道:“我聽旁人說你姓甄?”


    “姓甄不假,不知兩位到底有何貴幹?”


    “那你可認識一個叫做甄星辭的人。”


    甄勇頓時一愣,隨後立馬警惕了起來,這是他父親的名諱,他豈能不知,而甄勇這一番變化全部落入了那兩位女子的眼中,也完全印證了她們的猜想。


    “伱可是甄星辭的孩子?”女子問道。


    甄勇鎖著眉:“是又如何?”


    年紀大些的女子,笑了笑道:“不瞞你說,我是甄星辭的嫂嫂,你若不信大可領我回家,讓其一觀便知。”


    甄勇一愣,親戚?


    可是這親戚冒出來的也太突然,太巧了些,在他印象中父母很少談論其他親族,母親尚且會念叨兩句,有個失聯的義兄,而父親卻幾乎從不說起。


    但是哪怕很少說,甄勇也能從生活中細小的談話中,曉得父親本是書香世家出身,隻是父親從小不愛讀書,年幼時在徐達北征時,一時衝動參了軍。


    因為此事,父親與族裏鬧翻了,甚至被逐出了族譜。


    在大明朝參軍不是個小事,一人參軍,世代子孫皆是軍人,即便不幸絕後,沒有兒孫,也要從親族裏麵找人補上,簡而言之這個坑裏必須要有蘿卜,所以甄星辭的這番舉動可以說是累及親族。


    這讓族裏根本沒辦法接受。


    甄星辭也是倔脾氣,既然族裏擔心牽連他們,一怒之下另支而生,更是多少年不與族裏聯絡。


    哪怕死時,也並未通知。


    甄勇眼球一縮,沉聲道:“你們大抵認錯人了,家父並未說過有什麽親族,所以這位夫人,莫要再行攀親之舉。”


    這位夫人聽到甄勇的話,神色一愣,臉上頓時有些絕望。


    然而,一直聽到現在的那個小一點的女孩,忍不住了。


    “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你們明明是親人,怎麽叫攀親?你曉不曉得你大伯被人害死了,仇人就在北平城,昨兒那一把大火,若是所料不錯,還是衝著我們來的,這時候你做親人的不幫忙,誰還會幫忙,你難道要看著你大伯的遺孀也要死於仇人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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