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關驛站當中,被一群當兵的圍攏的正是甄武一行人。


    他們既然改換了新身份,那就要做的像是這個身份的人,要不然平白紮眼,反而會多出更多的麻煩。


    就像張叔所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甄武心態轉變的快,適應的也快,所以遇到這種事情也不至於生氣。


    本來這事情也不是大事,遞倆小錢就能打發走的,根本弄不了這麽熱鬧。


    但是胡長勇是個暴脾氣。


    他們以往在北平,誰敢這麽對他們,一時忍不住踹飛了一個人,這一下子惹了更多的人把他們圍住了。


    這一下麻煩了。


    除了胡長勇其他人都曉得輕重,不由得對這種場麵犯愁,這可怎麽辦?剛出北平就大鬧一場?


    就在他們不知道怎麽辦為好的時候。


    甄武瞪了一眼胡長勇,賠著笑臉,迎了上去。


    對麵這群當兵的真不是什麽好鳥,一邊推搡著甄武,一邊獅子大張嘴,惹的薛祿等人都是大怒,若不是還有理智壓著,恨不得豁出去打一場,可也是這點理智,把他們憋的難受不行。


    然而,甄武並沒有慌張。


    一邊示意薛祿等人稍安勿躁,一邊帶著誠懇的歉意道:“是我們不對,是我們不對,各位軍爺別生氣,主要啊,我這個兄弟剛從牢裏放出來,戾氣未消,前幾天還拿刀砍傷了四五個人呢,特不是東西,當然我這也不是在找借口,該賠多少錢,我們認,肯定不推脫責任,軍爺們放心。”


    “肯賠?”


    甄武神色頓時裝出認真的模樣:“肯定賠,打人賠錢,天經地義,這還能耍賴不成,不過,各位軍爺瞧瞧我們,也都不是做大買賣的人,你們說的價錢太高了,我們真拿不出來,主要還得孝敬山海衛的王百戶,王百戶你們估計也曉得,脾氣太大,你說往年都孝敬,這次若是不孝敬他能不生氣嗎?到時候說不定也牽連到你們,你們看這樣行不,各位軍爺也一塊去山海關,我們找熟人湊一湊,到時候叫上王百戶,我們再擺一桌酒,好好給各位賠賠罪。”


    這群當兵的一時間都有些沉默了。


    他們這群人職位最高的也就是一個小旗,平時也就欺負欺負普通商賈和百姓,現在聽甄武扯出一個百戶來,讓他們的氣焰頓時弱了不少。


    “去山海關就不必了。”這群兵裏麵領頭的小旗說道。


    他怎麽敢去。


    甄武賠笑道:“那如何是好?給了你們錢,王百戶的孝敬不夠的話,我們怎麽交代,要不各位一塊去吧,也能幫我們解釋解釋。”


    “說不必了就不必了。”小旗煩躁的說道。


    甄武掏出一小串銅錢,塞到了小旗手中:“那不如這樣,我們馬上也就出關了,這點錢大家先拿去吃酒,等我們從遼東回來買賣掙了錢,再多賠些給大家,這次就先饒我這兄弟一遭,說起來我這兄弟還是王百戶遠房親戚呢,他出事我們也不好交代。”


    “各位軍爺你們看,這樣如何?”


    小旗看向甄武等人,見甄武等人都是人高馬大的,一個個臉上也都露著不忿,也怕逼急了,而且聽著這群人裏還有狠人,一時間心裏開始琢磨起來。


    他顛了顛手中的錢,錢不多,但是轉眼又想到,這些人還認識什麽王百戶,他就又為難了,最終想了想,還是打算就這麽算了,畢竟多少也拿到手一點錢,想通後,他便開口道:“行吧,看在王百戶身上,這次就先算了。”


    “得嘞,感謝各位軍爺寬宏大量。”


    ……


    一場鬧劇,就這麽落寞了,薛祿等人吃驚的看向甄武,大家都是天天在軍隊裏打滾的,咋感覺總有點不一樣呢。


    在他們看來這得打起來啊,怎麽甄武用了更少的錢就把對方打發了呢。


    等他們都回到了房間,薛祿忍不住的問甄武:“甄老大,你咋在山海衛還有熟人?”


    “啥熟人?”


    “你說的王百戶啊。”


    甄武笑了笑道:“什麽王百戶啊,隨口編的,老王家人那麽多,說不準就說中了呢。”


    嘶。


    幾人又吃了一驚,這甄武說的和真的似的,他們都信了,合著是瞎扯呢?


    這人怎麽這麽會演?


    甄武很坦然。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可不是說著玩呢,在社會或者職場上,感激,生氣,表忠心,不會演的,能和會演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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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眾人又閑聊了一陣後,臨到入睡的時候,甄武尋思薛祿他們差不多也樂嗬夠了,轉臉拉了下來,開始給他們壓力,他鄭重的再次對著眾人交代。


    “這次出來前,我就和你們說過,萬事以差事為主,今天這是第一次,我不多說什麽,但是像今天這種情況,我不想再遇到了,尤其是你胡長勇,把你的狗脾氣給我收回去,再犯小心我扒了你皮。”


    眾人立馬肅然應是。


    “行了,散了吧。”


    他們十二人,分三間房,一間住著四個人,各自回各自的房間。


    慢慢的天色已黑。


    同樣住在驛站的張柔甲,突然開始打起了噴嚏,從第一個噴嚏開始,身體迅速的軟了下去,繼而開始發冷的感覺洶湧來襲,她蜷縮在床上,盡力的想讓自己暖和起來,可隨著時間,反而越來越覺的冷,就連鼻子裏也開始不受控製的流出了青色的鼻涕。


    自從從家裏出來後,就一直精神勃勃的她,此刻仿佛變成了一隻生病的小貓。


    到了夜半時分,張柔甲更是發起了高燒。


    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難受出聲,頓時驚醒了月環。


    月環看到張柔甲此刻的樣子,臉色一下子就嚇的發白,連忙跑出去找張叔了,張叔聽了後,一點也不敢耽擱時間,匆匆披了一件衣服就去找大夫。


    可大晚上的去哪裏找大夫,急的他滿額頭冒出了汗。


    ……


    甄武等人當兵久了,再加上此刻身在外地,根本不會睡的太死,所以當聽到有人在敲他們的門時,甄武四人瞬間就醒了過來。


    他們幾人一時間全都看向了門口。


    甄武示意薛祿三人不要出聲,他自己走到門口輕輕的問道:“誰啊?”


    “打攪了,我是驛站的,二樓有位客人夜裏突然病了,想要求各位幫忙。”


    甄武回憶了一下,這聲音確實是驛站的人,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下,這才轉身去點燈,同時也示意薛祿三人起身,以防突變。


    等到甄武打開門時,同樣等在外麵的張叔早就心急如焚,恨不得衝進屋子。


    當甄武打開門口,他見到甄武的那一刻,連忙把情況和甄武說了一遍。


    甄武聽完愣住了。


    “這…你們該找大夫啊,我能幫你們什麽?”


    張叔苦笑道:“確實是我來的唐突,但是今日驛站並無大夫,現下天黑,村莊又遠,所以隻好厚臉過來相求。”


    甄武眉頭皺了起來。


    屋裏的薛祿愣了愣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隻是藥商,看不得病。”


    張叔道:“各位不要怪罪,我確實沒別的辦法,所以才強求了驛站的人,他們說這位黃兄弟家裏世代從醫的,還望黃兄弟施以援手。”


    甄武想到自己的路引上寫的確實是醫籍,按照大明政策,在外人看來就是世代從醫。


    可他會看什麽病啊。


    當初也不知道朱棣怎麽搞的,大抵覺得一群藥商裏,有個醫者更合理一些,可現在倒成了麻煩。


    薛祿三人都有些懵了,看向甄武的眼神帶著茫然,隻覺的這一天怎麽這麽不順利,改名換姓暗中行事咋就這麽難。


    甄武也忍不住的發愁,腦袋急轉道:“不瞞你說,我未曾出師,不能給人醫治的。”


    張叔聽出了甄武有推脫之意,激動的一把拉住了甄武的胳膊:“我家小姐病情來的又急又凶,真的來不及耽擱時間了,我求黃兄弟幫我家小姐看看吧。”


    說著說著,四十多歲的張叔還老淚縱橫起來,看的很是可憐。


    一旁驛站的人,也忍不住勸說:“醫者仁心,你就幫幫吧。”


    張叔一聽有人幫腔,更是滔滔不絕的求了起來。


    說的甄武根本拒絕不了。


    “那我隨你們看看去?”說完,甄武就有點後悔,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等到甄武見到張柔甲時,張柔甲滿臉蒼白,雙目緊閉的蜷縮在床上,看的出來在承受著病苦,甄武沉思,說起來他以前做過藥材生意,雖然看不了病,但是對很多症狀有所了解。


    張柔甲明顯是染了風寒。


    可這咋治?


    甄武他們一幫藥商,倒是為了裝樣子,行李裏帶著一些藥材。


    但是藥方子,誰他娘的會開?!


    瞎治一通?可若是不小心把人給治死了,那多不合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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