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敵所思,出其不意!


    朱棣咀嚼著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可這八個字仿佛有著神奇的效果,讓朱棣眼睛也越來越亮。


    敵人在想什麽?


    他們肯定想著大雪天不可能遇到襲擊。


    但我朱棣偏要大雪天突襲。


    如此出其不意,怎能不大勝而歸。


    甄武沒有想那麽多,他偷偷看了兩眼朱棣的神色,心裏滿意的給自己點了個讚。


    他不懂戰場計謀,也記不清楚這場戰爭的具體細節進程,但是他知道怎麽琢磨人性。


    朱棣但凡想要就地紮營,早就下令紮營構建防事了,怎麽可能在這裏猶猶豫豫,既然猶豫,肯定是朱棣自己想要冒雪突襲。


    那麽,甄武順著朱棣的想法,逆推八個字,再送給朱棣輕而易舉。


    而且,他知道這場戰爭,朱棣是贏了的,既然能贏,讓朱棣堅持自己就可以了,總不能他白話兩句,就改變了曆史進程。


    再怎麽說,朱棣這種人也沒那麽容易被人影響。


    甄武的這些想法,朱棣並不清楚。


    此刻,朱棣看著他手下的這個年輕人,越看心裏越歡喜,不僅心思和他相仿,還聰明有想法。


    這樣的人若是隻扔在右護衛屯田,也太糟蹋了。


    朱棣不由得開始琢磨,要怎麽把甄武用起來。


    不過,現在還不著急,怎麽也要等回了北平再說,想到這裏,朱棣心思頓時通透清亮,剛才的煩躁一掃而空,隻留下滿腔必勝的信念。


    一陣風刮來,幾朵雪花鑽進朱棣的脖頸中,朱棣也沒了心思再溜達,揮了揮手,讓甄武接著值營,他帶著人興衝衝的回他的大帳了。


    甄武看著朱棣回去的背影,也樂的笑了笑,他就像一個精明的投資客一樣,一點一點的在朱棣身邊刷存在感,投下一點一點的心思。


    他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收回超乎他想象的回報。


    朱棣回去後,先是靜靜的把自己的想法從頭梳理了一遍,確認確實可行,再也坐不住了,急性子作風發作,也不管他剛剛遣散眾將,便又叫人通知軍中各個將領,前來商議。


    軍中眾將走了沒有多長時間,再次被通知開會,不用想也都知道朱棣拿定了注意。


    等到所有將領到齊後,靜等朱棣吩咐。


    朱棣眼睛掃視著眾人,最後收回眼光,放在地圖上,沉穩而又決絕的聲音響起。


    “眾將聽令,明日冒雪突襲,卯時造飯,急行軍,一路奔襲迤都,不得有誤,違者定斬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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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下眾將,皆立即起身領命。


    可隨後,幾位主張就地紮營的將領對視一樣,各個臉色糾結難看,一人忍不住上前道:“殿下,是不是再商議商議,這般……”


    “不必再議,我意已決。”朱棣轉過身子,看向說話的將軍:“本王不管你們之前有何主張,如今我帥令已下,還望眾將士齊心協力,莫要誤了本王的大事,也莫要誤了你們的性命。”


    朱棣眼眸泛著冷色,眾將無不感受到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說話的將軍,見狀,心裏頓時一跳,不敢再言,立馬單膝跪下


    “卑職不敢,定奮勇殺敵,誓死不退。”


    “行了,各自回去準備。”


    “是。”


    眾將士抱拳應是後,連接走出大帳,被訓斥的將軍苦澀的笑了笑,幾個和他一個陣營的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燕王殿下也是自小英武慣了,他力排眾議的時候,誰能攔得住。


    頗有朱元璋幾分風采。


    隻不過,這些人不由得有些好奇,怎麽剛才還好端端的,是什麽原因,竟讓燕王改變的這麽徹底。


    不一會兒,朱棣和甄武閑聊的事情就在軍中將領之間傳了起來。


    起初隻是在中軍。


    後來慢慢的傳到了前軍,左右兩軍。


    一時間,不少將領憤憤不平,他們這些人難道還不比不上一個小小的試百戶?


    是以,不少將領之間閑聊時,會爆出一兩句激憤的言語。


    “我可聽說了,那試百戶還隻是個毛孩子,這是第一次隨軍,就敢胡言亂語,真的是膽大包天。”


    “哼,無知小兒,若此戰功成便罷,若是有什麽萬一,他將是我大明軍人千年之恥。”


    “氣死老夫了,若真的敗了,老夫想象不到日後誰還能打出這樣丟人的敗跡,不單單這個黃口小兒,我等必將也會被千古恥笑。”


    這些年,大明對外戰爭幾乎全勝,這些人壓根想象不到,日後會有什麽樣的丟人事。


    ……


    此時,中軍。


    右護衛的兩個百戶,譚淵和王真兩個人在帳裏閑聊。


    王真笑著問譚淵:“外麵可都傳瘋了,你還有心情叫我過來閑聊天?”


    “怎麽沒有,這次左護衛那幫人做的本就過分,在咱們護衛軍中說說也就罷了,還讓外人也來說笑,這件事回頭殿下肯定會整治的。”譚淵說道。


    “那你怎麽看?”王真問道。


    譚淵一挑眉:“還能怎麽看,自己家的小家夥,別說就是說說自己的見解,就是惹出再大的事,咱們也給兜著。”


    王真笑著搖了搖頭,笑雖溫煦,可話帶寒意。


    “是啊,咱們右護衛也不慫他那個。”


    就在這個時候,甄武從外麵挑開帳簾,探頭進來:“謔,瞧瞧,這可是讓我逮了個正著,我們苦哈哈的巡營,你們兩個當上司的在這裏偷懶。”


    他剛換完防,正沒事做,便想著來譚淵這裏瞧瞧,到這裏後,他也不把自己當外人,顛顛的就溜了進來,在倆人的小桌上瞅了瞅。


    “好家夥,你老哥倆還帶著茶來,這不讓我帶走點,可說不過去。”


    王真笑著指了指甄武:“你小子,還有功夫來這裏打秋風。”


    譚淵眼睛一瞪,罵道:“有你這麽說話的嗎,還老哥倆,我和王大人那個老了。”


    甄武不在意的扯著嘴笑了笑,他和這倆人不見外的次數多了,不過他還是站穩身子,假模假樣的給兩人行了個禮。


    “見過譚大人,見過王大人。”


    譚淵一看甄武這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甄武行完禮,看向王真:“剛才聽王大人的意思,是有啥事?”


    王真點了點頭,把事情和甄武說了說,甄武咬了咬牙有點頭疼,事是從左護衛開始傳的,他在左護衛倒是有一個熟人,倪諒。


    不會又是這個老小子吧。


    甄武正在想,譚淵在一旁笑著道:“沒想錯,就是他。”


    甄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還真是這個老小子,他要幹嘛啊?”


    “這人一家子都不討喜,而且記仇的很,怎麽樣,你小子有沒有點怕。”王真樂得看甄武吃癟,笑著問。


    怕?


    甄武嗤鼻。


    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他一直以來也不是白混的,難道他要告訴別人,他甄武朋友圈已經一堆公侯伯爵了,多的不說,就說他給成國公遞過草紙,一起在雪地裏抱著打過滾,這交情就問鐵不鐵。


    再者說他現在也是試百戶了,日後上限還說不好,以後想捏死一個倪諒,難道還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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