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牛巡檢不這麽說宋時聲,段初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段初回憶一下,在自己見過趙如意之前,宋時聲對自己還算客氣。


    而當自己見過趙如意之後,宋時聲對自己的態度就變了。


    尤其今天晚上,宋時聲能直接把趙裁縫,領到文朝天的住處告狀,簡直就是明目張膽,跟自己作對!


    打小報告,本就為人所不齒,何況是當著麵打小報告。


    這不是欺負你段爺,拿你無可奈何嘛!


    別的事情,段爺都可以不計較。


    但是牽扯到趙如意,段爺不能不計較!


    別的東西,段爺都可以讓給你。


    但是趙如意這俏佳人,段爺死也不讓!


    彭州城這麽多人裏麵,假如說魏先生是段初的好老師,文朝天是段初的好上司,那麽段初最要好朋友這個角色,非牛巡檢莫屬。


    牛巡檢看段初半天不說話,兩眼冒火,就明白段初恨上了宋時聲。


    “兄弟,宋時聲這老東西,年齡比趙裁縫,還要大好幾歲,竟然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真是混賬!”


    牛巡檢看左右無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要不,咱幹掉他吧!”


    段初看看牛巡檢。


    牛巡檢表情凶狠,不像開玩笑。


    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魔鬼,牛巡檢這老實人也不例外。


    宋時聲太過分了,竟然帶著一個平民,進入知府大人住處,先是狀告自己小兄弟,接著又投訴自己。


    假如你大公無私,我老牛別無怨言!


    但是你這麽做,不是為了公平,隻是為了擠開老牛的兄弟,然後把趙家侄女扛回家,真是太卑鄙了!


    不殺你,不足以解恨!


    牛巡檢這麽想著,右手也去摸牛尾刀刀柄,對段初說:“兄弟,這事不要你出手,哥哥來做,這種卑鄙小人,絕對不能留著!”


    段初從牛巡檢眼裏,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意。


    牛巡檢,從來沒有這麽恨過一個人。


    “牛哥,咱倆都是文大人的屬下,宋時聲也是文大人的屬下,殺了宋時聲,你說讓文大人怎麽處理這件事!你別鑽牛角尖啊!”


    “再說了,他宋時聲,哪有資格當我的情敵!”


    “如意姐姐,對我很中意的!”


    幸好牛巡檢不像薑小妹,起了殺心還能按得下去。


    段初好一通勸,又拉著牛巡檢去喝酒,這才說服了牛巡檢。


    牛巡檢今晚喝高了,段初扶著他,把他往家裏送。


    回家路上,牛巡檢才吐露真言,當年他在應天府,看上了一個姑娘,也托人去說親了,結果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搶走了姑娘。


    “那會他是推官,應天府三號人物,我終是沒有擰過他!”


    “那狗推官,當時年齡都四十多了,而那個小姑娘,才十八!”


    牛巡檢又高又大一個人,回憶這件事,抱頭蹲在地上流淚。


    段初嘿嘿一笑:“牛哥,不知那個狗推官,叫什麽名字?”


    牛巡檢歎了口氣,站起來擦幹了眼淚。


    “知道他名字又如何,他現在雖然還在應天府,卻已經不是府衙的人了,而是留都刑部侍郎,這大仇,這輩子牛哥報不了了!”


    留都也有六部。


    留都刑部,雖然不如京城刑部那麽有實權,不過級別,是一樣的。


    留都刑部侍郎,是正三品。


    別小看三品官,雖然朝廷有正一品和從一品的設置,但是這兩者一般都是皇家,給死去官員的追封。


    活著的官員,拿到二品頭銜,基本就是頂天了。


    文朝天都因為四品知府的任命,發愁多少天,所以三品官真不小了。


    關於官員品級,魏先生和珠子都跟段初講過,所以他明白。


    把牛巡檢送到他家門口,段初終於問出了,那個三品官的真實姓名。


    把牛巡檢交給家人後,段初沒有回家,也沒有去找趙如意。


    他徑直出了城。


    ……


    棺材鋪裏,陰老板打著哈欠,突然敲門聲響起:“開門!”


    陰老板一聽是段初的聲音,連忙開門:“段爺,又來照顧我生意?”


    陰老板這麽說,是因為經過段初介紹,他這裏最好的一口棺材,就賣到了錢府,而且對方沒有壓價。


    那口棺材,是烏木打造。


    正所謂黃金萬兩送地府,換來烏木祭天靈。


    陰老板精心打造好之後,因為單價太高,三年都沒有出手,要不是段初,那口烏木棺材,還不知道在他手裏,要捂到什麽時候。


    “陰老板,這次我沒有生意介紹給你,你幫我去前麵的騾馬鋪,租兩匹最好的馬來,租一夜就行。”


    段初救了拐子三一命,陰老板對段初,很尊敬。


    他也沒有問段初要幹什麽,很快去騾馬鋪租來兩匹駿馬。


    段初要給他錢,他也沒有收。


    這次賺錢府的錢,算起來,夠租一個月駿馬的,怎麽能收恩人的錢!


    段初和錢以寧一樣,騎一匹又牽一匹,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


    第二天早上,牛巡檢吃過早飯,來到巡檢司坐班。


    “牛大人,段爺在裏麵,候你多時了。”一個親兵小聲說。


    宿酒的勁頭過去,牛巡檢早忘記了昨晚自己哭過。


    他笑眯眯的走進了房間,看到段初趴在桌案上,睡得挺香。


    “這小子,夜裏肯定又跟表妹撒謊說值夜班,然後偷偷去爬窗私會美人,白天又跑我這來睡覺了。”


    牛巡檢尋思著,就想把段初,扶起來去床上休息。


    由於經常值夜班,這個房間後麵,放著一張大床,牛巡檢經常睡在這。


    誰知道他剛把段初扶起來,一個包袱從段初腿上滾落。


    包袱上有血滲出。


    牛巡檢打開一看,嚇了一大跳,竟然是一顆,頭發白了一半的頭顱。


    看著頭顱,牛巡檢終於想起昨夜自己哭過,也把委屈說給段初聽了。


    牛巡檢連忙把段初放到椅子上,又關上了房門。


    段初這時也醒了。


    “兄弟,刺殺朝廷命官,還是三品大員,這是死罪呀!”牛巡檢說。


    段初微微一笑。


    “牛哥,你把我當兄弟,才會打算幫我殺宋時聲,雖然我拒絕了,但是這個人情,兄弟不能不還。”


    “從今以後,你就是老牛親兄弟!”牛巡檢握著段初手說。


    “牛哥,別這麽激動,對我來說,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隻不過,這是我第一次破戒,劊子手,不該殺沒有被判斬刑的人……”


    段初說到這裏,一腳踩在頭顱上。


    “本來,我隻是想給這狗侍郎一個教訓,結果我到了他家,看到他正在欺負一個,臉上還帶著童稚的小丫環,硬親人家的臉。”


    “我怒火燒起來,就沒有忍住。”


    牛巡檢佩服的五體投地,大拇指一豎:“兄弟,夜行八百裏,殺人往返,又不留痕跡,真俠客也!”


    ……


    段初刺殺留都刑部侍郎之前,在應天府城外,碰到了一夥劫匪。u看書 ww.ukan


    當時那一夥劫匪,不但要搶他的馬匹,還要殺他滅口。


    段初輕鬆用刀背,挨個把他們敲暈,又搶了領頭的衣服,刺殺留都侍郎,穿的就是劫匪頭目的衣服。


    當天下午,消息就由快馬,傳到了彭州府。


    鐵司獄在府衙門口,還跟馬千裏八卦:


    “昨夜留都刑部陶侍郎,被城外的劫匪入城,砍掉了腦袋,應天府派出大批軍兵,把劫匪剿滅了。”


    ……


    段初傍晚回家,珠子連他的飯都沒準備。


    “早上我找馬捕頭,還有鐵司獄問過了,他們都說你夜裏沒在府衙坐班,說,這漫漫長夜,你去哪兒了!是不是去倚翠樓了!”


    “我雖然沒在府衙,但是在巡檢司值了一夜班,不信你問牛哥!”


    牛巡檢上班怕文朝天,回家怕牛夫人,在彭州府是有名的妻管嚴,所以從來不敢,踏進倚翠樓一步,這一點,珠子還是知道的。


    珠子這才給段初做飯。


    段初看著珠子忙忙碌碌的背影,突然發問:


    “妹子,京城被鎖的井龍,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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