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包子鋪的小母狗,衝著門縫汪汪狂叫。


    老板娘小夥計登時分開,扒著門縫往外一看。


    小夥計臉嚇得煞白,老板娘卻擦了擦手。


    “你到密室藏好,假如我被抓了,你就帶著錢財跑吧,相識一場緣分已盡,以後,生死各安天命。”


    小夥計是個軟柿子,也沒有豪言壯語,馬上藏了起來。


    老板娘打開窗戶,窗外刀光劍影,還有不少老百姓,在外圍看熱鬧。


    她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


    簡單收拾之後,她伸出腦袋,對牛巡檢道:“牛大人,尊夫人買了三籠包子,還不夠你吃嗎?不夠吃也沒辦法,包子賣完了。”


    聽語音看表情,老板娘沒有半點慌張。


    老板娘越是鎮定,牛巡檢反而越感覺,事情不對勁,他硬壓著飽嗝,道:“廢話少說,本官現在問你,你當家的,哪裏去了!”


    “當家的前天回了鄉下老家,兩夜未歸,我讓夥計去老家找他了。”


    牛巡檢隨手就抓住那個,臨邊雜貨鋪的老板。


    “你看到小夥計走了嗎?”


    麵對牛巡檢的喝問,雜貨鋪老板瑟瑟發抖,上次店裏有個夥計是逃犯,幸好文大人明察秋毫,沒有治他一個,窩藏逃犯的罪過。


    換做前任知府,他不掏空家底,別想從牢裏出來。


    這次巡檢官兵劍拔弩張來勢洶洶,包子鋪明顯有大事發生。


    雜貨鋪老板怕被牽連,再吃幾天沒油水的牢飯,哪裏敢不實話實說。


    “小人剛才還看見那個小夥計,他並不曾外出。”


    牛巡檢推開雜貨鋪老板,大手一揮。


    “前隊衝進去,給我仔細搜,後隊圍緊了,連條狗都不要放走!”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彭州府沒有熊兵熊獎。


    前晚剿匪,牛巡檢猶豫搶攻還是勸降,是為了降低傷亡,不是怕死。


    在文朝天治理之下,彭州府的巡檢官兵,訓練有素令行禁止,聽令後前隊上前破門,後隊在後封鎖。


    破門之後,老板娘提著剁餡刀,和夾尾逃竄的小母狗一起衝了出來。


    牛巡檢身先士卒,刀鞘橫掃,打翻了老板娘。


    那條小母狗,也被後隊巡檢官兵給堵住了,確實做到了狗也不放過。


    段初剛才一直是默不作聲,這時才和牛巡檢一起進去搜查。


    打翻了鍋碗瓢盆,挑亂了床鋪被褥,就是沒找到包子鋪老板和夥計。


    “肯定有密室,本官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裏去!”


    牛巡檢嘴裏罵罵咧咧,用棍子在地麵和牆壁上,一陣狂砸。


    這樣下去,屋子都會被牛巡檢拆了。


    外麵一聲狗叫傳來,段初走出去,抱起了那條小母狗。


    小母狗見了薑屠戶,都被血腥氣嚇得躲閃不前,現在被劊子手抱在手裏,蜷縮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牛哥,大家都退出來。”段初想好了主意。


    牛巡檢也沒擺架子,聽段初一喊,馬上帶著人全部退出包子鋪。


    段初把小母狗放到包子鋪門裏,使勁一跺腳。


    小母狗畏懼段初,夾著尾巴往裏麵竄,在兩口鍋灶處消失不見。


    段初和牛巡檢走進去,看看並排的兩口鍋灶。


    段初把手指,插進一口灶底灰燼裏,彈彈手指,道:“冷的。”


    牛巡檢摸了另一邊鍋灶,發現灰燼還有溫熱。


    冷灰燼是偽裝,密室入口,在小狗驚懼之下被找到了。


    挑開鍋灶,掀開灰燼下的木板,果然露出一個二尺的洞口。


    牛巡檢伸長脖子往下一看,小母狗為了躲避段初,果然就藏在下麵。


    而且包子鋪的小夥計,懷抱一個小包袱,已經嚇哭了。


    再歪頭看看,小夥計身邊的大水槽,牛巡檢再也忍不住了。


    低頭哇啦一聲,這一口,牛巡檢最低吐出來五個包子。


    段初拍了拍牛巡檢後背,安慰道:“牛哥,慢點吐,千萬別嗆著。”


    他說完又叫來兩個巡檢兵丁:“你倆,一個通知文大人,一個叫來宋仵作,記得叮囑他,讓他把工具帶齊,這裏有活讓他做。”


    段初又把小夥計揪出來,扔到老板娘身邊,命人綁結實了。


    那邊牛巡檢差點把胃吐出來,喝口水漱漱口,提著馬鞭過來了。


    鞭子如雨點落下,抽得老板娘牙關緊咬,小夥計滿地翻滾。


    牛巡檢化身事後諸葛亮,一邊抽一邊罵:“老子早就懷疑你倆有奸情,但是萬萬沒想到,你倆敢謀殺親夫,剔了人肉包包子!”


    牛巡檢一嚷嚷,圍觀的那些人,馬上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膽大手又快的,手指已經伸進喉嚨,使勁摳。


    膽小的一琢磨,直覺得天旋地轉站不穩。


    一時嘔吐聲倒地聲響成一片。


    沒吃到包子的,慶幸之餘義憤填膺,指著老板娘和小夥計,就是一陣痛罵:奸夫銀婦,天打雷劈……


    宋時聲到了之後,查驗了那一具,被刮幹淨了血肉的屍骸。


    沒過一會,他走了過來。


    “我知道包子鋪老板以前搬石板時,石板落地,砸掉了他三根腳趾頭……現在屍骸右腳四個腳趾,左腳三個腳趾,是他沒錯。”


    牛巡檢道聲辛苦,拉著段初去找文朝天。


    文朝天聽了匯報,摔了一個茶盞:“謀殺親夫,u看書wwukanshu 本就是人倫慘案,彌天大罪,沒想到這二人竟然還……香兒,最近別買包子!”


    牛巡檢苦著臉,道:“大人,我早飯,吃了三籠!”


    文朝天走過來安慰牛巡檢:“吃了包子,你也立了大功。”


    牛巡檢不是貪功冒賞的人,直說是段初先發現不對,自己隻是配合。


    文朝天聞言,讚賞地打量段初,又抱拳朝向京城方向。


    “時機成熟,本府一定上書皇帝,廢除劊子手不得科舉之陋規,廢除不了也要求他破例,給你一條出路,讓你謀得一官半職!”


    “大人,能跟你做事就行,做不做官,我真不在乎。”段初說。


    “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文朝天回道。


    ……


    走在十字街上,牛巡檢對段初一挑大拇哥:“兄弟,你有沒有發覺,文大人麵對你和魏先生,經常自稱我,而不是自稱本府。”


    “牛哥,你倒是心細,我沒在意呢。”


    這時正好到了薑屠戶的肉案子,牛巡檢心裏的陰影又冒了出來。


    “還說老哥心細,心細,我早上能吃三籠包子!”


    牛巡檢說著胃氣上湧,跑到牆根,扶著薑屠戶宰殺豬狗,掛大腸下水的楊樹,哇啦哇啦又是一陣吐。


    換做別人這麽幹,薑屠戶早就揚起了殺豬刀。


    不過麵對牛巡檢,他可不敢。


    畢竟巡檢的腰刀,比殺豬刀更寬更長更強勢。


    段初已經走到薑屠戶的麵前。


    “他終於來報仇了!”薑屠戶嚇得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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