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瞎子剛才就聽到了,整齊而又沉重的腳步聲,他本以為這次過來的巡檢官兵,肯定又要衝進哪家店鋪,去抓什麽潛伏的逃犯。


    誰知人家直接包圍了算命攤。


    所以龍之變化,他剛剛講到一半,就閉嘴了。


    他更沒想到知府會親自前來,在圈外一個縱身,穩穩落在自己麵前。


    “把頭發紮起來!”文朝天命令道。


    他不喜歡麵對,亂發遮臉的人。


    他並不知道自己隨意一句,斷絕了劉瞎子眼翻黑白查找退路的機會。


    不過就這一縱身,劉瞎子也看出來,文朝天身手很好,他感覺拋開那些巡檢官兵不提,和文朝天一對一的話,勝算,最多五成。


    何況,文朝天身後,還站著段初呢。


    在劉瞎子眼裏,他和段初一對一的話,勝算能有七成,不過段初再加上文朝天,他劉瞎子就算放開手腳全力一搏,也必敗無疑。


    這一點,他和段初不同。


    他遇到高手,總要盤算一下勝率,而段初則不然。


    段初的原則是,動手之前還盤算自己,能有幾成勝率的人,一定贏不了高手對決,假如遇到了強敵,不要怯戰,上去砍就是了。


    所以之前劉瞎子錯了,他低估了段初的戰鬥意誌。


    文朝天看看劉瞎子雙眼,發現真是一個瞎子,搖了搖頭:“本府來之前,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形勢所迫,劉瞎子不得不說。


    他剛說兩句,文朝天就打斷了他:“大膽!龍乃九天之神族,皇家之象征,一個江湖人,竟然也敢說長道短,來呀,抓起來!”


    “冤枉啊,大人!”劉瞎子跪地求饒。


    “大人,小人說龍之變化,沒有半點不敬,大人你治理彭州,曆來清正廉明,可不能冤枉小人!”


    文朝天哼一聲,一揮手,牛巡檢帶人,一擁而上。


    “驪炊修建通天道,犯了謀逆大罪,已經受刮伏誅,你這賊人天天說,驪炊不聽你話才會出事,你,肯定是驪炊的造反同謀!”


    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劉瞎子,當時差點沒一頭撞死。


    他哪裏能想到,自己在街上吹的牛皮,竟然會傳到知府大人耳朵裏。


    “大人明鑒,我那是吹牛的啊!”


    文超天公務繁忙,不再跟劉瞎子廢話,扭頭就走。


    劉瞎子低頭翻眼,偷偷一看。


    文朝天已經走遠了,青竹杖又在旁邊,他就想掙脫繩索,殺出重圍。


    也就想一下,劉瞎子很快放棄了。


    他就算殺出一條血路,又能如何,家裏還有瞎眼妻子和滿月幼兒呢!


    有一點劉瞎子很慶幸。


    文朝天的理由很牽強,應該不知道他身份,看來不是因為京城舊事。


    不過他又有點不確定。


    他又懷疑,文朝天或許是故意這麽說,就為了先把他穩住。


    所以劉瞎子決定,萬一事態嚴重,就把珠子賣給官府以便討價還價。


    押往大牢的路上,劉瞎子還跳著腳喊:“段兄弟在不在!”


    牛巡檢很給段初麵子,道:“兄弟,他給你算過命?說兩句沒事。”


    段初就湊到劉瞎子身邊,道:“別大叫大嚷,小點聲啊。”


    “兄弟,今天就是正月十九,是單日!咱們約定好的事,你記得要做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劉瞎子壓低聲音說。


    半天沒有得到段初的回應,劉瞎子心道不妙。


    他聽段初的腳步還在,又小聲說:“兄弟,假如你不做,就別和她滾床,不然她吸走你的童子陽氣,很快就能恢複全部魔力。”


    段初一聽,氣得差點砍了劉瞎子。


    “我和她謹守底線,清清白白,都不是那樣人!”


    聽段初語氣很不耐煩,劉瞎子悲聲狂吼:“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轉告黑臉丫頭,隻要我老婆孩子有事,我做鬼都不放過她!”


    劉瞎子的悲愴,感染了段初。


    他拍了拍劉瞎子肩膀:“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說,但是請你放心,我會保你家人平安。”


    “那瞎子就放心了,謝謝兄弟!”劉瞎子說完,兩眼濁淚縱橫。


    牛巡檢和段初,一路把劉瞎子押到大牢。


    鐵司獄找劉瞎子算過命,一看就認識,問:“他犯什麽事了?”


    “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是文大人親自帶隊抓的,聽文大人說,這瞎子是驪炊謀反的同黨。”


    牛巡檢是粗人,猜不透裏麵的道道,聽到什麽說什麽。


    鐵司獄本來還打算關照劉瞎子,聽牛巡檢這麽一說,哪裏還敢!


    上次文朝天親自帶隊抓的謝羽文,越獄跑了,害得他差點被擼了官帽,這次他不敢再大意,吩咐牢頭,給劉瞎子上全套的戒具。


    叮叮當當一陣響,什麽腳鐐手銬腰鏈,全部砸到了劉瞎子身上。


    這還不算,鐵司獄又特意交代,把劉瞎子關在地牢裏。


    劉瞎子剛走進牢房,不少囚犯認識他,紛紛扒著牢門跟他打趣。


    “這不是劉大師嗎?你怎麽也進來了?犯了什麽事?”


    “老子要是說,因為吹牛被抓的,你們這幫狗東西,信不信?”


    一幫囚犯齊聲喊:“不信,你肯定是犯了花案!”


    “去你碼的花案,老子能犯那個!”劉瞎子說到這裏,u看書 wwukanshu想想老婆孩子,不由得悲從心來,忍不住扯著嗓門大聲喊:“冤枉啊!”


    “冤枉啊!”所有囚犯一起喊。


    牢頭踢了劉瞎子一腳:“少裝蒜,進來的,哪個不說自己是冤枉!”


    當劉瞎子被關進冰冷潮濕的地牢,牢頭走了他才發現,身邊一個囚犯沒有,自己是被重點對待了!


    “文朝天不是昏官,他清楚瞎子不是驪炊同黨,隻因為吹牛怎麽能把瞎子關進地牢,不對,肯定是那鬼丫頭,把瞎子給賣了!”


    劉瞎子想到這裏,大喊:“我有驚天大案,要檢舉!”


    他這麽一喊,上麵的囚犯也跟著喊:“我也有驚天大案,要檢舉!”


    這樣一來,結果就是劉瞎子喊破了嗓子,也沒人理他。


    ……


    回去醒醒酒,又到了晚飯時間,牛巡檢非說沒喝好,拉著段初又喝一場,巡檢官兵挨個來敬酒,段初喝得興起,又是酩酊大醉。


    夜深之後,酒局方散。


    段初手裏提著一大塊牛肉,腰裏別著鬼頭刀,醉醺醺往家走去。


    經過薑屠戶家對麵的那顆楊樹時,段初有了尿意,就麵對牆根背對楊樹,打著酒嗝解開了褲腰帶。


    楊樹下麵,還留著不少,豬狗羊的殘血肉渣。


    楊樹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種下。


    很多老根,如虯龍般凸出地麵之上。


    段初撒尿時為了方便,把那塊牛肉,也掛在了腰帶上。


    樹瘤翻開樹洞露出,那兩根曾經掐住野貓脖子的樹枝,又如獸爪一般迅速伸出,對段初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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