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雅黎的丫鬟連忙跑過去扶住。


    臨天皇問道:"雅黎可是身子不適?"


    孫雅黎回道:"雅黎忽感頭有些暈,應該沒大礙的,多謝陛下關懷。"


    孫丞相的夫人道:"回陛下,雅黎為了準備今日之舞,已經好幾日不曾好好休息了。她從小身子就弱,所以才會有頭暈之狀。"


    臨天皇點頭道:"老九,你去下邊坐去,讓雅黎就近坐你那兒休息一會兒。"


    席中的少女們麵色皆變,心立時沉到穀底。臨天皇如此作為明顯是中意了孫雅黎,否則,那麽淺顯的伎倆,怎麽瞞得過皇帝陛下。


    九皇子不情不願站起來,撇了撇嘴,走到孫雅黎身邊低聲道:"這麽老的招數你也用!別以為坐在我七哥身邊就是好事,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孫雅黎裝作什麽也沒聽見,在丫鬟的攙扶下,終於坐到了她心儀已久的男子身邊。咫尺間的距離,他的人,他的氣息,他的一切一切,都挨得那樣近,近到令她一顆芳心,止不住砰砰亂跳。有宮人上前撤去九皇子的杯子,為她斟茶。


    臨天皇道:"無憂,你要好好照顧雅黎。"


    宗政無憂恍若不聞,孫雅黎偷偷拿眼瞧他,隻見他一隻手肘撐在桌上,微微傾斜著身子,慵懶的表情那樣迷人。


    宗政無憂突然從宮人手中奪過茶壺,睨了一眼身旁雙頰暈紅心跳加速的女子,冷嘲一笑,抬手,緩緩地往她麵前滿水之杯裏注入新的茶水。


    孫雅黎愣了一愣。水立時滿溢而出,順著桌子流淌下來,險些滴上她的衣裙,她連忙挪開身子,那淡黃色的茶水便沿著深黑色地磚的縫隙,一直流淌下去。


    他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孫雅黎頓時手足無措,見他麵色深沉,也不敢言聲。周圍也因宗政無憂這一奇怪的舉動重又安靜下來,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他這麽做有什麽用意。


    九皇子揚唇,笑得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他就說嘛,坐到七哥身邊,不見得就是好事。


    "這..."孫丞相的夫人正欲開口,被孫丞相急忙給阻止了。孫丞相畢竟在朝堂多年,懂得察言觀色,加之對離王有一些了解。


    孫雅黎十分不解,想開口又有些不敢,她身後的丫鬟到底是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小聲提醒道:"王爺,小姐的水杯已經滿了,不能再倒了..."


    "咣!"


    那丫鬟一句話還未落音,宗政無憂手中的茶壺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力道絕對夠大,聲音響亮極了,仿佛要震到在場所有人的心坎兒裏去。


    他的動作這樣突然,連臨天皇都驚得身軀一顫,更遑論其他人了。


    宗政無憂掀了眼皮,入地獄閻羅般的邪眸冷眼一掃,眾人皆是一震,心被高高提起,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茶壺碎了不知多少瓣,那些碎裂的青花瓷片四下彈開,砸在桌子或地上"叮叮"作響。


    臨天皇皺眉,看了眼寧千易,繼而對宗政無憂斥道:"無憂,你做什麽?!別驚擾了貴客。"


    宗政無憂頭也不抬,冷笑道:"怕我驚擾貴客,你就別自作主張。"他那般放肆,半點情麵也不留給那個至高無上的帝王。


    "你..."臨天皇臉色頓變,就愈發作。


    陳公公忙道:"陛下,您先喝口茶壓壓驚。"


    臨天皇瞅了陳公公一眼,接過茶杯,啜了一口,心中仍是鬱氣難舒,重重的將茶杯放到麵前的桌上。


    宗政無憂看也不看他,隻冷冷道:"剛才是誰說水滿不能再倒了?"


    那丫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聽他這般冷言相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發顫,"是,是,是奴婢多嘴..."


    宗政無憂鳳眸半眯,那眼光冷厲無比,截口道:"你是多嘴!本王的事,豈容他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來人,掌嘴!誰先打掉她一顆牙,本王...賞他黃金百兩!"


    那丫鬟駭得麵無人色,連連磕頭求饒:"王爺饒命啊!奴婢知錯了,奴婢罪該萬死,請王爺繞了我這一回吧...小姐,救我,救我啊..."


    孫雅黎大驚失色,怔愣半響沒回過神來。這丫鬟跟了她好幾年,自有主仆情在,"王爺..."


    宗政無憂不耐地揮手,冷冷道:"還不快動手!誰敢求情,拖下去一起打。"


    那些宮人們見離王動怒,心中驚駭,生怕不聽命令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便也顧不得臨天皇發沒發話,反正左右都不過是個死字。


    幾個宮人上前,一把提起癱在地上的丫鬟,拖到大殿中央。


    兩個宮人捋了袖子,左右開弓,使足了力氣,那"啪啪"之聲,回蕩在大殿之中每個人的心裏,於六月天驚起一身寒栗。


    丫鬟承受不住,慘叫連連,不一會兒臉頰高高腫起,有血絲從口角滲了出來。


    一個宮人為了黃金,由巴掌改成半握的拳頭,另一個人見此也不甘示弱,揮拳而上。


    帶著血絲的牙齒滾落在地上,丫鬟已是奄奄一息,那宮人欣喜地撿起來一顆牙,到宗政無憂麵前邀功,"稟王爺,奴才幸不辱命。"


    宗政無憂拉長了語調,緩緩道:"讓她吞下去!若吞不下去...就把她滿口牙全敲了。"


    孫雅黎睜大瞳孔,驚懼地望著她身邊俊美如仙般的男子,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真如爹爹口中所說的冷酷無情。從前她一直不信,總覺得有著這樣一張純淨完美如仙般麵孔的人,不可能殘忍。她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她的父母,孫丞相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千萬別再多言。


    孫雅黎低下頭,聽著丫鬟驚恐之極的慘叫聲,嬌軀輕顫,如坐針氈。


    丫鬟痛得昏厥,宗政無憂擺手,那丫鬟立刻被拖了出去,有人上來清理了大殿內的瓷片和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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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政無憂端了宮人奉上的新茶,啜了一口,斜目望了孫雅黎,勾唇似笑非笑道:"不過是個丫頭,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回頭叫陛下多賜你幾個就是。"他轉動著手中的杯子,淩厲的目光透過杯子掃向之前小聲議論的眾人,聲音低沉緩慢,"要想活得久一點,就該學會管好自己的嘴。要明白什麽話當說,什麽話不當說。也別以為會點小聰明,別人就會被你耍得團團轉...孫小姐,本王說的...對是不對?"


    他迫近了身子,那樣冷冽如寒冰的氣息令孫雅黎雙唇發抖,臉色泛白,十指絞在一塊,低著頭,哪還敢開口。


    空氣中仍有血腥氣殘留,時不時縈繞著鼻尖。這一招殺雞儆猴,令眾少女們受了驚嚇,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再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臨天皇這才歎道:"無憂,你鬧夠了?好好的晚宴被你攪得烏煙瘴氣。"嘴裏斥著他,眼光卻望向殿門口麵色蒼白的漫夭。


    漫夭也說不清此時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宗政無憂曾經那樣利用她傷害她,使她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如今又來護著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封得了這些人的口,又如何封得了天下人悠悠眾口?


    此時,殿中之人是不能再說什麽,但她的尊嚴,她們啟雲國的臉麵,卻不能靠別人來保全。


    她推開傅籌,上前幾步,淡淡道:"今日之事,全因容樂一人而起,容樂心中甚感愧疚,就以琴曲相寄,聊表歉意。孫小姐,請!"


    孫雅黎驚訝地望向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了逃避與孫雅黎對琴,才故做受傷極重的模樣,沒想到離王出麵鎮住全場之後,她竟然主動提出撫琴一事,怎不叫人奇怪?


    宗政無憂麵色變了幾變,帶著盛怒的眼光如利劍般急射而來。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麽?受了傷不去醫治,還要逞強?


    "容樂!"傅籌很不認同地叫她,"禦醫已經到了,你應該先去處理傷口。"


    漫夭望他一眼,那一眼似是望穿了一切,帶著了然的嘲弄。傅籌便閉口不言,微微轉過頭去,心口窒悶。


    臨天皇皺眉,道:"公主的傷勢..."


    殿外光線較暗,漫夭的手一直捂著傷口,寬大的袖袍,遮住了染盡鮮紅的血衣,殿內之人看不出她的傷究竟有多重。此時她放下手來,那刺眼的猩紅即使隔了數丈之餘,也能一目了然,眾人看得一驚,這才明白,她並非裝腔作勢。


    漫夭正色道:"陛下放心,容樂還能撐得住,不會有問題。"話還沒落音,腿腳虛晃了一下。


    "別逞強。"傅籌拉住她,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斥責的語氣同她說話。


    臨天皇稍作猶豫,疑惑道:"公主何以傷得如此之重?"單單隻是撞到走廊犄角,不可能會流這麽多的血。


    寧千易起身道:"陛下可記得小王曾言,七日前小王遇刺得一名美貌女子舍命相救才保住了性命,但那名女子為救小王身受重傷?"


    臨天皇微微思索,"是有此事,莫非..."


    寧千易道:"陛下所料不差,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容樂長公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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