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今日租不到船,原來是有貴人在此!"漫夭勾唇淺淺一笑。


    正是這回眸間傾城一笑,淡去了世間千般顏色。紫衣男子隻覺腦中轟然一聲,那雙明澈充滿慧光的漆黑眸子暗藏著與之年紀不相稱的一抹滄桑感,隨著那一笑,頃刻間便撞進了他的心底。這對於他這樣一個周遊列國,隻為尋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妻子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振奮人心之事。十個月前,他挨不過父母的催促,便與父母親定下一年之期,誓要周遊列國,抱得美人歸,以償他們想抱孫子的願望。眼看期限就要到了,他閱盡美人無數,卻始終沒找到他想要的那個。隻因他想要的妻子,不求對方身世顯赫血統高貴,隻求能令他一見傾心。


    中年男子更是看直了眼,神色間有些激動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次回去,終於可以有交代了!"可惜他們沒想過,這世間的女子,並不是每一個都可以任由他們隨意的挑選。


    船已靠岸,泠兒目光還流連在那艘船上,漫夭已轉眸繼續往前走,卻聽身後紫衣男子叫道:"姑娘請留步!"


    漫夭頓住步子,回身望他,目光清涼,淡淡問道:"公子有何見教?"


    她的聲音很好聽,仿如天籟一般,紫衣男子心中愈發的舒暢,他連忙上岸,走近她,朝她抱了一拳,笑容爽朗,問道:"敢問姑娘可是為遊湖而來?"


    "那當然啦!如果不為遊湖,我們來這兒幹什麽呀?"泠兒搶先一步答道,那表情和語氣,似是在說他問了一句廢話。


    漫夭蹙了眉,輕聲斥道:"泠兒,你又這般無禮!這位公子,對不住了,都是我管教不嚴,失禮之處,還請公子見諒!我們二人確是為遊湖而來,隻可惜...來得不是時候。"遇上他們,所以無船可租。這一句話她沒說出來。看紫衣男子步伐瀟灑從容,舉止落落大方,言語間也極有禮貌,一看便知是個有涵養的大氣之人,她們又豈可失禮。


    紫衣公子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毫無拘束,說道:"姑娘言重了!說起來,該是我向姑娘賠罪才是。因為我今日在此遊湖,我的家奴們小題大做,讓這裏的船家都收了船回家休息,卻不曾想,竟因此壞了姑娘你遊玩的雅興!"


    漫夭淡然一笑,不在意道:"不礙事的。不能遊湖雖然有一些遺憾,但能在這岸邊走上一走,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清幽寧靜,倒也算是不虛此行。所以...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她說罷略施一禮,不欲多做糾纏,又道:"我們就不打擾公子遊湖了,告辭!"說完轉身就走,誰知紫衣男子又叫道:"姑娘且慢!"


    漫夭回頭道:"公子還有事嗎?"


    紫衣男子跟著上前,道:"因我之故,使得姑娘雇不到船隻,我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不如...就請兩位姑娘上我的船,我們一同結伴遊湖賞景,你看可好?既了了姑娘遊湖之願,又可免去我的愧疚之心,而且我們都多了一個說話的伴兒,三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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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說得極誠懇,臉上的笑容也很清爽。眉宇間含著一股子霸氣,因神色間的坦坦蕩蕩,並不讓人感覺到壓抑。這種人,就像是冬日裏的陽光,明亮而耀眼,且溫暖,讓人不易心生防備。


    漫夭向來是對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相待,麵對這般誠摯的的邀請,她有些猶疑,若是直接拒絕,恐令其尷尬,不大合適了。但若是答應...這畢竟是第一次見麵,知人知麵不知心。她稍作猶豫,那湘泠兒已拉著她的手臂晃了幾晃,在她耳邊說道:"主子,我看他不像壞人..."雖然說得小聲,但旁邊之人必定聽得到。


    這不說還好,這句話一出,她再想拒絕,分明就表示她懷疑他的人品,那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漫夭無奈地看了泠兒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這才道:"既然這位公子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紫衣公子眼光一亮,麵上的欣喜之色絲毫沒有掩飾,忙做了一個請上船的動作,十分欣悅道:"姑娘,請。"


    原本舫上的一眾女子也因此被留了下來,撫琴起舞,以助賞湖之興。畫舫之中,他們各自落了座,紫衣公子命人撤了酒,換了茶水點心來,親自為她斟上一杯,這才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漫夭也不客氣,隨手接過茶水,卻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隻淡淡笑道:"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萍水相逢,又何必究其姓名?"


    紫衣男子微微一愣,繼而爽朗一笑道:"姑娘真是個清雅之人,倒是在下俗了!唐突之處,請姑娘萬勿見怪才好!姑娘,請用茶。"


    漫夭淺笑不語,微微垂眸,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直覺紫衣男子一直在盯著她看,不由蹙眉,一抬眼,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本以為他至少會有一絲被撞破的尷尬,或者眼神會有一些閃躲,卻不料,他依舊含著笑,目光灼灼,竟然是大大方方地注視著她。她怔了一怔,眉梢輕揚。若不是胸懷坦蕩,一般人恐難以做到。


    紫衣男子麵上雖無波瀾,心中卻是暗暗稱奇,一般人家的女子倘若被男子這麽大膽的直視,隻怕是早就雙頰飛紅,目光含羞帶怯,但此女在他注視之下,卻能保持著如此淡然平靜的表情,並且絲毫不受影響,自然優雅地飲著茶,這等閑定氣度,在女子之中,當真是難得一見。看她始終神色淡淡,必是喜歡清靜安寧,他便識趣的不做聲。靜靜地聽著悠揚的琴音、品一等好茶、賞山湖美景、觀絕世美人,這世上可還有比這更為愜意之事?


    船行至北邊半湖,忽然船身輕輕動了一動,底部船板有細微的聲響傳來。漫夭一驚,鼻尖嗅到一絲混在涼爽的清風中隨之掠過的殺氣,她迅速抬眼,隻見紫衣男子濃眉皺起,盯著湖水的目光如電,麵色卻是鎮定非常。


    在一邊劃水的泠兒突然叫了一聲,"啊?主子,這水裏...有人!"


    中年男子麵色一變,走到船的邊緣查看,再回來時,放低聲線道:"不好了,這水裏不知何時潛了人,我們得盡快上岸。"


    "已經來不及了。"紫衣男子與漫夭幾乎是同時出聲。


    前麵陸續傳來"撲通"之聲,有侍衛潛入湖中,勘察敵情,半響之後卻不見一個人上來,隻見一絲絲腥紅的血氣在碧色湖水之中漾開。


    紫衣男子眸光微變,站起身,對中年男子命道:"叫他們別下去了,下去也隻是送死。"既然能無聲無息潛到此處卻不被周圍的侍衛發覺,就足以說明水中的那些人與他們的侍衛之間有差距。


    泠兒一見所有人的麵色都異常嚴肅,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便有些慌了,"主子,我們怎麽辦?"她開始惱恨自己不該勸主子上船,倘若主子因此有什麽不測,她就算是死了,也難贖其罪啊!


    漫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不必驚慌。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吧。"事已至此,隻能與舫中之人同舟共濟。


    紫衣男子一愣,想不到一個女子在危難來臨之前竟也能這般鎮定,不由心生敬意,笑著抱歉道:"我很慚愧!今日本是好意邀姑娘同遊賞湖,卻不想竟要連累姑娘了!"


    漫夭淡淡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麽,隻打眼一掃,看向四周。


    畫舫之內,那些女子還不知危險即將降臨,琴聲依舊,歌舞未停。而畫舫之外,水麵波瀾驟起,水下暗潮洶湧。


    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啊?!船艙進水了!"


    這一聲驚叫,撫琴跳舞的眾美人瞬間停了下來,亂成一團糟。


    船板開出裂縫,湖水直貫而入。一時間,驚叫聲四起,天地忽然變色,烏雲籠聚於空,一股濃烈的蕭殺之氣,鋪天蓋地卷動風雲。


    "嘩、嘩、嘩..."幾十名黑衣人破水而出,於四麵八方圍聚,手中長劍帶起的水光寒氣森冷,直衝舫內。


    舫上十幾名護衛執劍迎上,留了幾人將紫衣男子護在中央。紫衣男子一把拉住身旁的女子,低聲道:"一會兒姑娘隻管跟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


    漫夭怔怔,回以他淺淺一笑。看來一場慘烈之戰再所難免。


    黑衣人武功極高,個個勇猛非常。劍之所至,血濺如雨,舫中護衛漸漸不敵。那些黑衣人眸光嗜血,仿佛是地獄而來的屠夫一般,見人便殺,那些撫琴跳舞的女子手無寸鐵,毫無還擊之力,黑衣人長劍掃蕩,一聲聲慘叫不絕於耳。不過片刻,漫夭他們已被圍在中央。船板上,斷肢殘臂,血沫橫飛,湖水浸染成鮮紅的顏色,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於泛著潮氣的湖麵上空無盡的蔓延開來。這原本清幽寧靜的清涼湖,瞬間成了地獄的修羅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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