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朝陽初升驅散陰霾霧氣,天空再次迎來湛藍無暇。黎明激戰仿如陳年往事,隻有血跡斑斑的城牆和頭頂被血腥氣味吸引而來盤繞飛翔呱呱亂叫的烏鴉仍在述說此戰的慘烈與悲壯。


    高勇盡量摒住呼吸行走其間,潘嚴幹脆用衣袖捂鼻。城牆上下,郡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搬運同伴的屍體,遵照高勇要求,能辨認出姓名的為其屍體做好標記,待日後安葬;無法辨識的集中在一起,再行處理。彭呈瞪著血紅的雙眼咒罵道:“該死的烏賊,攻打令之還真下血本,要不是有弩兵狙射,此刻令之多半已經失守。”


    看著他那一身十餘處傷口,潘嚴關切道:“彭縣尉先別罵了,趕緊換身衣服睡一覺。”


    高勇一腳挑起身前的烏桓屍體,又看看城外升起炊煙的烏桓營寨說道:“潘縣令說的沒錯,彭縣尉抓緊時間休息,眾兵士也是一樣,趕快打掃戰場,然後大吃一頓睡個好覺。地未幹前烏桓暫時不會進攻。”


    “謝太守!”周圍兵士齊聲道謝。


    彭呈踩踩地上的屍體說道:“高太守,這些烏桓屍體怎麽辦?城內恐怕放不下了!”


    冷眼打量一會,高勇嘴裏吐出幾個字:“扔到城外……燒掉!”


    不久,戰報送上:郡兵總計陣亡五百五十二人,傷三百七十七人;弩兵陣亡五人,傷三十六人。高勇聽完,慢慢合上雙目,輕聲道:“又是五百多條生命……烏桓……哼,將來讓你十倍百倍的償還!”


    ……


    烏亞律其憋悶已極,腦中不斷浮現出剛剛漢軍奮勇廝殺的場麵,自言自語道:“幾年沒有遇到如此強悍的漢軍了?上一次……”


    “大帥,此戰族兵傷亡近兩千,進攻肥如的兵馬至今仍無任何進展,如此下去我軍得不償失。”


    “唉!”烏亞律其長歎一聲,“俺又何嚐不知!可是不控製令之又如何能安心進入海陽?再等一天,看看徐無戰況,如果能夠攻下……”


    忽然,帳外吵鬧起來,亂哄哄的惹人心煩。烏亞律其大怒:“娘的,吵什麽吵?還嫌不夠亂的!”


    帳外一名族兵快步跑進:“大帥,漢人……漢人……”


    烏亞律其一腳踹翻案幾,怒罵道:“又是漢人!”大步走出帳外,隻見族兵指指點點令之城下,哪裏正在燃氣熊熊大火,糊焦味隨風四散,煙塵滾滾直衝雲霄。烏亞律其心頭一沉,急忙定睛細瞧,但見煙塵下烏桓族兵的屍身時隱時現……“啊!傳令攻城!把漢人全部殺光!”


    “大帥,萬萬不可啊!”副將一把將其拉住,苦苦哀求:“此舉必是漢人詭計,意圖引誘大帥攻打令之。”


    烏亞律其仰天吼叫聲傳數裏。高勇站在城上眺望亂哄哄的烏桓大寨,潘嚴不安道:“太守,這樣好嗎?”


    “怎麽不好?燒了幹淨,又能夠去除疾病根源,難道還要幫他們安葬?”


    “不不,下官的意思是就地掩埋即可,入土為安嗎!”


    誰知高勇冷冷的說道:“烏桓畜牲不配!”


    十月四日,令之的對峙仍在繼續,平靜中隱藏著大戰的危機。由於城外土地仍很泥濘,烏桓暫時仍未進攻,繼續派出騎兵到縣內村莊劫掠。郡兵一邊拆毀民居籌備滾木擂石,一邊訓練休整,至少讓剛組建的民兵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夜晚寒冷異常,高勇巡視城內,隻見不少民兵仍在操練,原郡兵淘汰下來的兵器在他們手中再次發出耀眼光輝。眼望這一切,高勇不禁想起過去曾聽過的話:戰爭中,兵器優劣固然重要,但起決定性作用的仍然是使用兵器的人!


    這時,彭呈的聲音傳來:“高太守,東城兵卒發現一封箭書!”


    高勇轉身接過箭,是一支新軍裝備的標準三棱錐弩箭,取下箭杆上係緊的竹筒,打開密封,裏麵是一張紙條:主公,順與孫校尉商議,決定先行解決肥如之敵,爾後再尋戰機圍殲烏桓主力。另,偵察兵發現烏桓趁夜分兵四千餘向徐無前進,順已派人告之提前做好準備。


    細閱之後,高勇將紙條放於懷中,臉上露出笑容:“五千對八千……可憐的烏桓兵卒啊!”


    彭呈看著高勇莫名其妙的微笑,雖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有種感覺告訴他一定是好事!


    十月五日,烏桓蘇仆延部、烏延部、丘力居部相繼出現大漢出兵討伐的傳言,仿佛一夜驟現,說者有意,聽者有心。一時間各部落人心惶惶,去年敗退時的心有餘悸仍未消退,如今又雪上加霜……當日,烏延急找丘力居商議。


    “烏大人可是為漢軍討伐的傳言憂心?”一入帳,丘力居開門見山。


    烏延苦笑:“看你的模樣,恐怕也是一樣。”


    丘力居搖頭歎息:“無論真假,總讓人提心吊膽。況且,最近更有傳聞漢人與鮮卑結為同盟,意圖夾擊烏桓各部,形勢堪憂啊!”


    烏延略顯惱怒:“全是蘇仆延惹的禍,又打鮮卑,又搶漢人,好處他全占,讓我們受牽連!丘大人族兵南下可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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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力居皺起眉頭:“昨日斥候送回消息,漢人似乎早有準備,俊靡以北的村莊空無一人,田地荒蕪,根本沒人種糧食。據傳聞新來的太守早於年初便將俊靡的漢人遷往無終,現在的俊靡完全變成了一座兵營。此時出兵不但搶不到糧食,還有可能被迫攻城,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烏延眼珠一轉問道:“這麽說……丘大人未曾發兵南下?”


    丘力居瞄一眼烏延否定道:“發兵是烏桓四部共同決定的,我丘力居怎敢不執行。隻不過,我讓族兵放緩速度隱蔽進軍,一旦漢人放鬆警惕從俊靡調兵,我部族兵就可以長驅直入殺入右北平腹地!”


    烏延抖動嘴角勉強掛上一絲微笑,突然帳外馬蹄聲近,一名族兵快步跑進帳內:“汗魯王,烏亞律其大帥率部南下,漢人似乎早已知情,不但分散逃入鄰近郡縣,還將田地中尚未收割的糧食焚毀。兵馬在令之遭遇漢軍抵抗,大帥連攻數日至今仍未攻占此城。”


    “什麽?”烏延大驚。


    丘力居急道:“千萬不可強攻漢人城池,能打則打,打不下圍困就好!”


    烏延腦袋嗡嗡亂響,一股莫名不安籠罩心頭:“對,將丘大人的話告訴烏亞律其,要快!”聽著馬蹄聲漸遠漸小,烏延猛然坐下,“難道漢人出兵討伐是真的?”


    丘力居還是那句話:“無論真假,都要提防!”


    烏延閉目凝思,幾年來順風順水縱橫草原的烏桓自去年起不斷遭受打擊,先是蘇仆延擅入遼西劫掠損兵折將兩手空空而回,跟著鮮卑於冬季前發動報複性突襲,殺得蘇仆延元氣大傷烏桓各部膽顫心驚。今年南下搶糧更是遇到漢人提前準備,恐怕……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巧合,仿佛有人在背後操縱一般……


    ……


    黎明永遠是發動突襲的最佳時間。連續兩天無法出戰,攻擊肥如的烏桓兵隻得留在營寨內消磨時間,除了派去搶糧的騎兵偶有收獲外,其餘人隻能在夢中幻想著攻入肥如後搶東西搶女人的美妙情景。


    契裏安坐在帳內苦苦思索尋糧抓人的策略。往年南下,漢軍無不望風而逃,像令之、肥如這樣的城池隻需三五千人一天猛攻即可拿下,從未遇過今次情況,四千多人連續兩日圍攻僅有一千餘漢軍駐守的城池竟不能下,究竟是漢軍變強了?還是烏桓族兵變弱了?


    一陣強風吹起門簾,呼嘯風聲中夾帶著森森寒冷撲入帳內。契裏安打了一個冷顫,目光轉向緩緩放下的門簾,“今年冬天又將寒冷無比,搶不到糧食如何熬過漫長嚴冬啊!”


    營寨外,數十黑影時靜時動,悄無聲息中靠近烏桓營寨南側的寨牆。值夜的烏桓兵三兩個聚在一起跺腳取暖,巡邏四周的兵卒也緊裹衣領抵抗秋夜冷風。青石後,一個黑影慢慢抬起頭觀察寨內動靜,其身邊黑影相繼改作匍匐前行……爬至距寨牆十丈處,黑影停止前進,輕輕地由背後取下強弩,緩慢上弦、搭箭……強風驟起,吹動落葉沙沙作響。“嗖!嗖!嗖!”風聲中出現極不和諧的音律……強風未歇,南寨牆附近的烏桓兵搖晃幾下相繼撲倒。數個黑影快步靠前,確定烏桓哨兵死絕後借助微弱的夜色向身後的樹林揮手示意……


    “嗚——”一聲嘹亮號響打破黑夜的寧靜,孫泰拔出戰刀高聲喊道:“弟兄們向烏桓帳篷投標槍!”霎時間,烏寨南側的林地上突然站起無數黑影,每人手中高舉一杆端槍,經過十幾丈的加速後猛力向烏桓營寨投去。


    契裏安突聞號聲,以為是營寨內族兵們嬉鬧所致,但腦中隨機一閃:“不對!”急忙取劍跑向帳外。不想,剛到門簾處,一杆短槍穿破氈帳直插腳前,嚇得契裏安連退兩步。驚魂尚未鎮定,頭頂再次響起氈帳撕裂之聲。契裏安急忙抬頭……四五杆短槍先後穿破帳頂刺下,其中一杆正中眉心……


    此時,烏寨內大亂,哀嚎、痛哭、叫喊,僥幸躲過短槍攻擊的烏桓族兵紛紛拿起兵器跑到帳外查看到底發生何事。契裏安的親兵叫嚷著奔進營帳,可那大聲叫嚷卻在其踏入大帳之時嘎然而止。其內慘狀讓人不寒而栗,契裏安仰麵朝天躺在案幾上,雙眼死盯帳頂,一杆端槍直插眉心,槍尖透腦而過,腦漿與血液順著血槽一同流下……此外,胸口、小腹各插一杆短槍,將其牢牢固定,流出的血液已淌滿一地……


    “契裏安將軍呢?快請他出來,有敵人……”兩名副將衝進大帳,同樣的呆若木雞。


    幾輪標槍過後,孫泰第一個砍壞寨牆衝進烏桓營寨,揮動戰刀左砍右殺,大肆摧殘尚未從震驚中恢複的烏桓兵。其後輕步兵各舉刀盾全力攻入,直殺得烏桓哭爹喊娘。如此洶湧的黑色潮水衝進烏寨僅片刻便已斬殺數百,住在營寨南側的烏桓兵幾乎無一活命。


    被偷襲打懵又失去主將,導致開始的短時間內烏桓內部混亂得一塌糊塗,即便沒有遭受多少損失的北側兵馬也受到牽連跟著混亂。七千餘人的營寨隻有幾名百人長組織起力量節節抵抗。


    孫泰見此良機哪肯放過,一邊命令營連各自為戰多殺敵兵,一邊自領一營左突右衝將敵人聚攏起來的兵力擊潰。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黎明到來,被殺得莫名其妙的烏桓人借著亮光才發現敵人不過是千人左右的漢軍。此刻敵人已明,恐懼漸消,又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加之兩員副將從主將慘死的震驚中恢複,烏桓人士氣很快回複。一員副將指揮步卒抵擋漢軍猛攻,另一員副將組織調動騎兵,企圖將這股漢軍包圍……


    然而,偷襲造成的慌亂讓他們忽略偵查這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天亮對於烏桓騎兵是好事,但它對於埋伏多時的漢軍騎兵也是一樣!


    副將暫代大將職位,吹響號角集結騎兵。不到片刻,近三千騎兵相繼聚集起來。副將劍指漢軍叫嚷道:“烏桓勇士們,斬殺漢軍,為契裏安將軍報仇!”


    “殺!”烏桓騎兵分向兩翼奔去,各自舉弓搭箭瞄向奮戰中的漢軍步卒。副將心頭長出一口惡氣:“該死的漢人,這次讓你們有來無……”


    忽然,副將聽到背後響起箭矢獨有的破空之聲,心驚之餘扭頭回望……一片黑色鋪天蓋地襲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副將及其周圍數百烏桓騎兵便永遠的告別了塵世,另外一側騎兵遭到了同樣的毀滅性打擊。一片黑色箭雨及緊隨其後連續不斷的弓矢射擊,讓擅長騎射並以之橫行無忌的烏桓人首次品嚐到被別人騎射的滋味。


    指揮步卒作戰的副將再一次驚呆,奔向兩翼的三千騎兵眨眼間傷亡過半,剩餘騎兵尚未來得及整理陣形展開反擊便淹沒在北麵樹林中衝殺而出的紅黑怒濤之中!“漢——軍——騎——兵!?”驚呆中,副將隻吐出這四個字。不隻是他,所有在場的烏桓人都被那突然出現數量驚人的騎兵所震驚。


    紅,是漢軍的服色;黑,是死亡的像徽;弓,閃耀著金屬的光澤;刀,是收割烏桓兵生命的最佳兵器。這一切結合在一起,即是眼前衝擊烏桓騎兵殺得其毫無還手之力的漢軍騎兵!


    無論是對撞,是對射,還是對砍,烏桓騎兵樣樣落於下風。漢人騎兵強大得遠超烏桓人想象。同樣速度的對撞,為何隻有烏桓人落馬慘死?同樣距離的對射,為何隻有烏桓人中箭斃命?同樣力道的對砍,為何隻有烏桓人血濺當場?烏桓人想不明白,新軍戰士也不大清楚。不過,有一點是一定的,那便是斬殺烏桓為死難的親人報仇!


    兩翼的騎兵大戰分散了中間戰場的光輝,眼見兩翼騎兵被漢軍肆意蹂躪,副將心急如焚,傻子都知道兩翼失去保護的下場。無奈之下,隻好調動最後的一千騎兵前去支援……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奇怪的號聲,前麵奮戰的漢軍步兵聞聽後立刻收攏隊伍撤向兩翼。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副將正自奇怪,突然身後再次異動,重重馬蹄踏地之聲傳來,腳下大地開始輕微的戰栗……副將嘴角微張,一點點將視線移向身後……這一望,副將徹底的呆掉了!


    一排黑色騎兵衝出樹林,長長的戰槍、漆黑的馬甲、陰冷的倒刺以及騎士眼中憤怒火焰,這一切成為烏桓人終生難以磨滅的痛苦回憶……


    重裝甲騎兵在士官長的口令聲中開始了第一次散陣衝鋒。披有馬鎧的強壯戰馬將簡易的木製柵欄撞翻踏平,而後數百杆刺槍伴隨馬匹加速逐漸放平,對準正前方呆若木雞的烏桓兵全力刺去……強力衝擊令刺槍爆發出超高攻擊,如竹簽串肉般將前麵一列五六名烏桓兵係數穿透!而那些僥幸避開刺槍的人還未來得及慶幸便紛紛命喪戰馬撞擊之下。


    首次看到重裝甲騎兵衝鋒,不僅是烏桓兵,即便新軍士兵也震驚於那強大的攻擊力。每名騎兵都是一尊鐵塔,從上到下全部包裹在鐵甲之內,刀槍不傷、箭矢不透,隻憑高速撞擊便可以讓敵人土崩瓦解。倘若對手是結陣嚴防的漢軍步兵,或許尚無此等威力。但是,麵對不習戰陣的烏桓步卒,攻擊威力反而加倍。


    孫泰望見重騎兵強悍至此不禁倒吸口涼氣,急令輕步兵再行後退十丈結陣圍堵烏桓步卒。高順在首批重騎兵衝鋒後,策馬走出樹林,目光在戰場上掃視一圈,隨即下令兩翼輕騎兵解決烏桓騎兵後用弓箭射殺烏桓步卒逼其散開。而後,高舉起馬刀呐喊道:“重騎兵聽令:慢速散陣,絞殺漏網的烏桓賊!”


    “嗬!”兩營五百重騎兵同時抽出馬刀指向前方,旋即催馬慢跑行進……死亡黑線一點點收緊,將僅餘的烏桓人全部送往地獄。


    烏桓副將於一個時辰內連續遭到兩次打擊,在戰場上拚殺多年積攢起來的信心蕩然無存,腦中被一個大大的問號困擾:漢軍,何時變得如此強悍?


    十餘丈外,那些黑色騎兵拋棄串著烏桓族兵屍體的長槍,改用馬刀砍殺。烏桓步卒舉槍直刺,可用盡全力也僅能在黑色騎兵甲胄上留下一個淺坑;弓矢遠射,箭簇至多一半沒入鎧甲;揮劍劈刺,也隻能留下淺淺的劃痕!


    望著這一切,烏桓副將吼叫一聲高舉長劍奔向麵前的黑甲騎兵……然而,迎來的隻是無可奈何身首異處……


    “必勝!”勝利的呐喊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的時刻響起,驚飛密林中無數鳥雀。看著初升朝陽,高順竟湧出莫名感動:“必勝!”


    營寨內剩餘的抵抗很快被撲滅,兩翼烏桓騎兵見主將陣亡營寨失守紛紛潰散逃竄。孫泰逮住一匹無主戰馬奔至高順身前:“高都尉,要不要追擊逃散的烏桓騎兵?”


    高順眺望通往令之官道上的塵土飛揚:“留下一個營獵殺逃散的烏桓騎兵,其餘部隊立刻集結,尾隨烏桓潰散之兵殺向令之!孫校尉,率領你的輕步團及肥如兩個營的弩兵到盧龍嶺埋伏。我們要讓烏桓賊知道:血債要用血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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