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書院走了唯二兩名弟子,也就變得冷清,秦方秦先生雖然絕不會承認自己有些孤寂,但有時候閑坐無事,難免會覺得沒有兩位弟子在時的熱鬧。


    那兩個弟子,是真的聰明,教授他們是一件特別開心的事情。可是他們大了,如羽翼漸豐的小鳥,總要往外飛出去。


    這天書院裏來了一位貴客,聽到這個貴客的名號,秦先生這誰都不看在眼裏的傲骨讀書人,也不由得感到一絲歡喜。


    來人是號稱佛門悟性第一的青憂僧人,來書院找秦先生,無非是為了那老三樣,品茶、閑聊、手談。


    這三件事可以同時進行,露天庭院內,擺上棋盤,沏好一壺熱茶,閑談對弈。


    秦方秦先生輕品一口茶,放落一子,道:“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沒記錯的話,有三年沒來了吧。”


    秦先生這一手將棋盤內白子連成一片,發動了對黑子的進攻,算是關鍵手。青憂僧人見秦先生下了這一手,沉吟不語,苦思棋局。


    良久,青憂僧人放落黑子,這才有空答道:“幾日前少林玄章方丈到我那青憂山上,一定要我去他們少林寺給諸僧講解佛法。見我不允,在我那已經住了三天,想慢慢磨我答應…隻好來你這躲一躲了。”


    秦先生同樣凝神考慮許久,方下落一子,說道:“淮楚那邊最近不是有大事發生嗎,怎麽少林方丈還有這閑心?”


    青憂僧人微微一笑,道:“我們出家人看的開,萬事自有緣法,強求也是無用。念經求佛,那是每天不能停的。”


    秦先生冷哼一聲,又是一子放落,道:“你們出家人倒看的通透。隻是,你雖已入空門,凡心可比我還甚。真忍心坐視嗎?”


    青憂僧人不答反問道:“你呢,說是不管世事,隻在書院裏教書育人了,可千挑萬選好不容易收下的兩個弟子此刻並不在書院裏…這兩位學生,是不是如同你剛才這兩子一般,放落到最關鍵的地方去了?”


    秦先生道:“是不管了。他們兩個下山去,愛怎麽樣就怎麽樣,隨他們折騰,我絕不幹預。”


    青憂僧人笑道:“口是心非,他們兩個是你的弟子,是受你浸染十八年教出來的。他們管世間事,與你親自下山有什麽區別?”


    秦先生還未回話,青憂僧人又道:“算日子,是今天了吧?”


    對麵秦先生良久不答,也沒有再落子,隻是看向天空。


    青憂僧人也暫時放下了與他在棋盤上的廝殺,抬頭看天。


    過了一會,青憂雙掌合十,輕輕道:“正午已至,天雷下擊,魔刀出世。”


    ——


    悍刀派內,莫為說出正午已至時,魔刀所在巨爐劇震。


    須臾一陣黑氣飛出,散發室內各處,每道黑氣都猶如利刃,隨意攻向室內諸人。


    武當真人元初雙手比劃出八卦手勢,布置出一道氣牆,將攻向自己的黑氣都隔絕開,出聲預警道:“時辰已到,魔刀出世將有異象,諸位趕緊出去。”


    周為以紅劍將襲來的黑氣盡數格擋,聞言退出室外。


    室內諸人猶豫一番,也陸續離開。


    悍刀派獨孤方眼中魔氣大盛,本是不願離開,可室內黑氣愈來愈烈,每一道都如同絕世高手攻來的淩厲劍氣,以獨孤方之能,也漸感抵受不住,眼看即將有性命之虞,隻得也出去暫避。


    此時烈日已被烏雲包圍,雖是白晝,卻如黑夜一般幾無亮光。


    眾人見此異象,都感駭然,愈加感受到魔刀玄奇。


    須臾突然光芒亮起,天空閃耀,讓人眼睛刺痛。


    天雷下擊,直劈魔刀所在。


    ——


    洛城城門外。


    國師酈高陽心裏麵高興的很,不枉他一大早就親自在這裏等著——山水書院跋山涉水過來洛城的陳安寧,不論天資還是性子,都深合他胃口,是那種看一眼,就喜歡到骨子裏的好苗子。心裏麵不禁感慨那秦先生果然是神仙人物,能教出這般少年人才。


    暢聊三個時辰,論盡天下形勢後,酈高陽淡淡對麵前陳安寧說道:“以前都說帝國皇室,靠我酈某人一人苦苦撐著,隨時可能傾倒。我看哪,隻消再過十年時間,這說法可得改改了。”


    陳安寧靈動的眼睛眨眨,明知故問道:“哦?改成什麽說法?”


    酈高陽道:“有你陳安寧在,我帝國社稷必定穩固,開疆辟土不在話下。便說要直追先秦王朝的輝煌,又有何不可?”


    陳安寧笑道:“謝國師賞識,定當竭盡所能,不負國師所望。”


    酈高陽道:“我呢,uu看書.uukanshu.om 這一生就一個心念,想讓天下人在官家庇護下過上好日子,為了這個心願做了許多本來不想做的事情,實在是有些累了。天下人都在罵我,為了一人私利,不惜讓武林江湖陷入紛亂。我又何必管這些俗人怎麽說…功名利祿,於我玄門中人,如過眼雲煙。


    安寧,你不一樣,你還年輕,不需要掩飾對富貴榮華的渴望。今後你要什麽,都可以和我說。他日社稷盡收歸官家,天下雖大,可沒有什麽東西,是你不能得到的。”


    酈高陽知道這少年的才智,不需要勞神去想怎麽籠絡控製,隻需要把他想要的擺在麵前給他看見了,就能夠讓他做出抉擇了。


    陳安寧果然目光閃動,顯然酈高陽剛才的話十分合他的心意。


    然後二人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們發現城樓上,一白衣少年劍客雙足懸空,淡然看著他們。


    看見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劍客,酈高陽竟行一禮,道:“公子是東海來的?”


    白衣劍客微微點頭,看向遠處。


    是淮楚方向。


    酈高陽掐指三算,三次算得一樣結果,臉上露出悲憫神色,衣袖拂過臉頰,濕了一片。


    竟是為天下蒼生落了淚。


    白衣劍客懸足飄在城樓之上,同樣麵露悲憫,自語道:“師父,弟子奉你旨意,遍走天下,但不沾染任何因果…已尋得些答案。”


    ——


    江州去少林寺拜師被賜號渡惡的李禾尚,被破格允許習練少林至高武學易筋經。


    在名劍山莊練劍的小劍神,一心想著劍法要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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