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原諒,他便開始後悔,內疚與日俱增。這些年來他一直咬牙切齒恨著她,將這股怨恨化作廢寢忘食的工作。到最後轉過頭來一看,原來悔不當初的卻是他。


    那時候他父親心髒不好,要動手術,所有人非常擔心,唯恐手術失敗,家裏氣氛一下子降到穀底,人心惶惶。


    他等在手術室外的時候,突然想起,父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心髒手術,他已經覺得不負重荷,而鍾筆呢,曾經有將近一年半的時間奔走在醫院裏照顧母親,不僅要兼顧學業,甚至還要應付猶如豺狼虎豹一般的左思。千斤重擔她是怎麽扛過來的?要吃過多少苦才能習以為常,做到雲淡風輕、一字不提?


    他雙手捂頭,發出痛苦地呻吟。當時他年紀太小,生活一帆風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還不能體會她的苦處。


    現在他明白了,可是已經晚了。


    他常常在網絡上看見左思的緋聞,非常憤怒,既然喜歡尋花問柳,處處留情,當初為何不肯放過鍾筆,硬要拆散他們呢?以前鍾筆在無人的時候,會突然緊緊抱住他,頭埋在他胸前,滿臉是淚,呢喃著"幸福的好像不是真的"這樣的話,他不但不能理解她當時心中的恐懼不安、惶惑無助,反而不耐煩地推開她,低聲嗬斥:"別鬧,大家都看著呢,像什麽話!"現在知道是為什麽了,是左思帶給她的巨大陰影。他很後悔那時候沒有給她一個充滿安全感的回抱。


    一年前,他從美國回來,將"愛百勝"的總部設在北京。有一陣子,全國人民都在獻血,為了地震中的同胞能繼續活下去,"愛百勝"的員工也不例外,公司統一組織獻血,張說身體健康,符合各項標準,也在獻血的隊伍當中。負責的女醫生衝他一笑,"張先生,你要獻400CC?"張說一愣,"你怎麽知道我姓張?"他應該還沒有出名到人人都認識的地步吧?


    她笑了,"我以前是北大醫學院的,比你們低兩屆。我認識你們,不過你們不認識我。"那會兒,張說和鍾筆這對情侶非常有名,男才女貌,走在哪裏都是眾人的焦點。她拿出針筒,示意他抬起手腕。張說打量她,身材矮胖,樣貌普通,笑起來有些赧然,看得出是個不怎麽擅長交際的人,對她話中的"你們"表示不解,"原來是校友。不好意思,還有誰跟我一樣失禮?"她嗬嗬一笑,"沒關係,你們不認識我很正常,沒什麽失禮的。對了,鍾小姐身體應該好了吧?"


    聽到這個名字,張說心跳猛地停住了。


    她察覺到他臉色不對勁,有些尷尬:"對不起,你們...後來..."也許他們後來沒有在一起,是她魯莽了。


    "她...怎麽了?"張說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這句話。


    對方不知道該不該說,有些為難,在張說灼灼地逼視下,隻得支支吾吾說:"她...流產了..."


    張說心頭大震,忙問:"怎麽會流產?"


    "心理方麵的原因更多一些,心思沉重,憂慮過甚。當時她被酒店的人送來醫院的時候,情況很不好,滿身是血。問她任何問題都不回答,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都是酒店的經理在做主。那會兒感覺她連想死的心都有,眼神絕望,沒有一點生念。我們都勸她不要想不開,孩子不小心沒了,可以再要嘛,再說一兩個月大,最容易出事,以後小心些就是了。她隻是哭,什麽都不說。"


    "什麽時候的事?"


    "哦,前不久,我記得很清楚,5月5號。她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小產隻要調養得當,很快就會好。她作為一個醫生,見慣了這些事,不怎麽放在心上。


    啊,5月5號,那時候左思和某位甄小姐的緋聞正鬧得如火如荼,舉城轟動,連半歲的私生女都出來了。大概因為這個,她才避居北京吧?


    哀莫大於心死。禍不單行,內外煎熬,她會不會想不開?他很擔心她出意外。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要怎樣出現在她麵前才合適?不能太突兀,也不能太親密,這個合適的距離是如此難以把握。


    不不不,任何事隻要你想做,亡羊補牢,永遠為時未晚。因為此事,他絞盡腦汁。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他想要告訴她,他的內疚自責,告訴她,有人依然還愛著她,還有,希望她好好生活下去,勇敢,堅強,樂觀。


    在"天上人間"的直播現場,他終於說出了那句:"不是風動,不是幡動,那是我的心在動。"鍾筆,這麽些年過去了,你可曾聽見?


    他知道,她一定懂得。


    至於後來的事,他全無預料,隻是盡力爭取。


    哎...這文的更新...(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李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李翔並收藏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最新章節